圖像裡可能有一或多人和文字

「為什麼你要當心理師呢?」不知道大家被問到這句話時都怎麼回答?


◆醫界風雲 — 推薦給助人工作者的好漫畫


接案中間的空檔,有時我會躲到漫畫店,那是個療癒的空間,無論是穿著制服的學生、翹班的上班族,或者是明顯來這邊吹冷氣的老人家,大夥兒人人平等,誰也不管誰,在這邊我不是什麼心理師還是博士,就是個來看漫畫的人。


我從小就喜歡看漫畫,但有點尷尬的是,隨著年紀增長,很多漫畫已經不再適合我(「寶島少年」是我國中時的最愛,但三十歲之後就再也看不下去了)。今天想介紹《醫界風雲》這部漫畫給大家看(別緊張這不是業配文 XD),很難得仍然有漫畫讓我覺得有趣,更別說是感動了


簡單來說,這是一部非常寫實且溫柔的漫畫。主角齊藤是正在接受PGY訓練的住院醫師,在教學醫院各科學習,過程中逐漸了解日本醫療界的弊病,以及社會對於癌症、臨終、精神病等疾病的態度,劇情並不浮誇,甚至與我過去在醫院的經驗十分貼近,無論讀者是否是醫療從業人員,都能在閱讀過程中對疾病、醫療甚至人生有所反思。


主角時常迷惘,他過去從未思考過「醫生,究竟是什麼」,直到開始醫治病人後,他才看到自己的有限,不斷地被病人面質「醫生,你可以幫我做些什麼呢?」,然後他做了一切所有違反界線的事情,像是幫病人付醫療費、下班後持續關心病人,甚至還想收養不被父母接受的早產兒。


讀的過程有好幾度被感動得亂七八糟,尤其是主角對於幫助病人的赤誠之心。別誤會,主角並不完美,他也常搞不清楚,自己做那麼多有多少是為了病人,又有多少是為了「滿足自我」救助弱者的需求。他一面迷惘、一面掙扎,也一面成長了,逐漸明白醫生是怎樣的工作,並朝自己的理想前進,並樂在其中。


◆我能為另一個人做些什麼呢?


在看漫畫的同時,我也看見一部分的自己。

對於「為什麼要當心理師」這個問題,最老實的答案是,因為念心理系,然後就糊里糊塗地考上心理師了(當然我也可以說出冠冕堂皇的答案,什麼從小就喜歡助人之類的,但那是面試時才會說的 XD)。


有一個至今我仍很難描述的經驗。三十歲的某天,接完案的路上我忽然發現,原來我的工作是要幫助另一個正在受苦的人 — 和我一樣活生生的人,去減輕他的痛苦。這個發現嚇壞我了,像是被雷劈到一樣,我從不同的角度來看我的工作,進而感受到責任的重量,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準備好和另一個人那麼親近,我真的能為他(她)做些什麼嗎?


或許這聽起來很奇怪,心理師本來就是助人工作呀。 是的,但坦白說,年輕時的我更關心的,是自己;而這個經驗讓我開始把焦點從自己轉到來看我的人身上,用Buber的說法,我從”I—it”(我—它)的角度,轉而用"I—thou"(我—汝)的觀點來看我和當事人的關係。


「我的諮商有療效嗎?」、「我是不是厲害的治療師?」、「我能不能賺到錢?」...年輕時我對這些我開頭的問題的興趣大過於對我說話的人,當然現在偶爾也是,人不可能完全沒有個人需求與擔憂,但我儘量不讓這些影響到我去了解另一個人。


曾經我以為收費幫人諮商是很理想的事情,但最近我仍深深地感覺到在收費助人工作中,「金錢」就像在諮商室裡的大象,想裝做看不到都很難,且必然會影響諮商關係。


前陣子有位當事人,存了一筆錢來跟我談,眼看就要用完了,他告訴我,為了接下來的諮商,他殺了緊急用的豬公撲滿。他對我提出相當犀利的問題 —「 你真的關心我有沒有變好嗎? 還是等到錢花完就這樣算了? 你為我們的諮商做了些什麼?」。


這些問題使我心跳加快,我儘量坦承地回答,表示我看到他來談至今的進步、在會談時我努力試著了解他、以誠相待,以盡我所知的方法幫忙他。至於之後他是否願意把錢花在與我會談上,我想這是他的選擇。


上面的回答雖然對得起自己,但「你為了我們的諮商做了些什麼?」這個問題卻在我腦海中不停重播。


雖然入行十多年,也拿了心理諮商博士學位,但每當我以為自己已經找到、甚至是建構了「一套」助人理論與方法時,總是會有當事人用言語甚至是行動讓我知道「這樣行不通」。我,或者我們必須予以調整,讓我能更理解當事人的心情、讓會談更符合當事人的需求,使彼此能更為親近。我開始能理解如榮格等治療師所說的,每位當事人的治療都是獨一無二的。


不怕被笑,至今我仍時常迷惘、不停思考自己究竟能替每位當事人做些什麼;然而,我並不討厭這樣迷惘的自己。


醫界風雲最終集中,有段對話我喜歡:


「齊藤,你知道腳踏車要怎樣才不會倒下來嗎?」
「嗯?」
「就是要一直騎、一直騎,腳踏車就不會倒下來了。」


如果之後有人問我,為什麼要當心理師,我希望自己能說:「這是份有意義的工作,而且很有意思喔!」


你/妳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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