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娛樂圈的「勝利門」事件的起因是因為BIGBANG李勝利在自己開設的夜店裡不僅提供「性招待」專門從業女子的,還為來此的高官權貴們提供額外服務——看上夜場之中的哪位美女,夜店經理們就用簽單、請酒等方式下藥迷暈,然後再提到VIP室供客人享用。

這種方式既是韓國夜場之中秘傳的水客——專以正常女性為迷奸目標,而非從業的「性招待者」。

雖然在公眾眼中,夜店內發生這種事情不算稀奇,甚至全球各國的酒吧外還有「撿屍專業戶」(專門針對醉酒女子的性侵者)。

但韓國此次的勝利門裡的「迷奸」其實已經脫離了常規的三觀,不管是李勝利還是VIP們,都不將女性客人看作與之平等自然人,而是將其視為了可供其玩弄而無視其意志的褻物,且在事後也完全不擔心會遭到司法調查。

用中國古代的黑話說,這是黑店。而且還是那種專門供VIP侵害良家婦女,手眼「通天」的黑店——這種行為哪怕在等級森嚴的中國古代也不見容於世。

事實上,此次勝利門之所以曝光,也不是因為受害女性站了出來,而是一位金姓男子在發現一位女子在夜店被人迷暈可能將被性侵害,站出來制止卻被勝利夜店的保安進行圍毆後,報警反被倒打一耙,無奈之下才將錄像和監控曝光上網。

隨著事件的擴大,韓國公眾這才發現勝利與名下的夜店已經不是第一次為了提供給VIP服務,而針對女性進行如此侵害,同時還曝光出有疑似總長級的警方高層為其保駕護航。

將並非從事性招待的女子玩若褻物,從夜店侍者到VIP們,甚至就連疑似執法高層都不以為意,坦然受饋,由此可見韓國女性的社會地位有多低。

由勝利門又重新引發韓國公眾對張紫妍一案的回顧,在涉案里年齡最大的樂天會長辛格浩在案發時已經87歲,同時人們還發現財閥、權貴甚至權威媒體人對女性藝人乃至女性的侵害並沒有在張紫妍案後停滯。

反而發展到了如今,這些有力人士在電視上發現某位藝人或者某位練習生長相合口,便會通過「勝利們」或威逼或利誘,設法招徠「享用」。

但韓國有力人士們對女性的物化褻玩不僅僅止於娛樂圈或者夜店裡,事實上若非李勝利是BIGBANG成員,影響廣大,此事也不會發酵成為轟動韓國的大案。如果是普通夜店,更大的可能是在經有力人士公關後,大概率會歸納為「夜店裡的情色正常生態」——會出現類似於「良家女子怎麼會去夜店呢?所以她被性侵了也只能怪自己」為犯罪開脫的扭曲言論。

要知道,由於韓國是一個保守的國家,對女子的物化還可能處在陽光陰影里有概率被曝光出來,但對男子的性騷擾乃至性侵更隱蔽,同時礙於社會氛圍,往往遭遇之後更大的可能性是永遠被塵封。

慾望里可沒有男女之分。

無獨有偶,女性在首爾勝利夜店裡遭遇「野獸叢林」,其實不過是韓國女性遭遇社會「物化」的其中一環而已。

去年8月14日上演了號稱韓國反性侵第一案,在該案之中,被起訴人是忠清南道知事安正熙,他被號稱是下屆韓國大選里的大勢候選人,而起訴人正是他的秘書金智恩。

在金智恩面對媒體直播時曾哭訴:「他(安正熙)在晚上將我找過去,跟我說有關性騷擾的事情,他神情看起來有些慌張,然後跟我說沒想到對你做的這些事情居然會對你造成這樣大的傷害。我還以為他都那麼說了,以後不會再對我下手了...結果沒想到當天晚上他又將我強暴了。」

在起訴之後,安正熙最初承認跟金智恩有性關係,但他認為是「兩心相悅」而非性侵害,但該案發酵之後,安正熙連忙意識到這會對他造成毀滅性打擊,尤其是在他的選民公開為他站台,控訴金智恩「政治構陷」後,他對此前的承認矢口否認。

金智恩作為一個女性,站出來控訴安正熙可以說是韓國政界破天荒的一案,可哪怕韓國公眾相信金智恩願意冒著身敗名裂,失去工作的風險也要控訴安正熙,不會是栽贓嫁禍,但由於證據鏈不足,無以使法院對安正熙判罪。

最後,此案以安正熙無罪開釋作為結局。

事實上,韓國由於畸形的政經格局,賄賂政治可謂大行其道,但由於公民社團的強力,以及國會上的傾軋配合上檢方的獨立性,使得金錢賄賂在韓國更多的是達到利益相結,可並不能鞏固財閥與政界的同盟,在這種情況下,性賄賂便是不二之選——這就是為什麼勝利門之中會有如此之多的偷拍視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性招待與偷拍」甚至已經成了韓國政治互信的基礎。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也難怪李勝利會為上到財閥本部長,下到普通經理人,提供被標記為「1、2、3...X」且無視其本身意志的女性。

而韓國女性被物化到了「交易砝碼」的工具地位,自然是離不開整個社會對女性的歧視。

韓國社會之中的情色偷拍已經蔚然成風,據Korea Expose報道稱在 2016 年之前,開設在境外的Soranet網站里,很多韓國人會上傳他們的女友或妻子的裸露照片進行分享。

而KWLA(韓女律師協會)在去年的一項調查之中發現,隱蔽攝像頭在地鐵站里為數最為眾多,其次則是公交車、計程車、游泳池、超市這些公共場所之中易於窺探私隱部位的角落,同時情色偷錄的犯罪者有近一半都是熟人作案,這些情色視頻在偷錄之後,或被販賣到色情網站上謀利,要不就是在Soranet等網站上進行共享。

但其實在韓國主流社會之中,風氣卻又十分保守。

到了如今這個時代韓國社會竟對婚前性行為諱莫如深,表現在社會上的徵兆既是對供性交易和情侶幽會的小旅館的大加排斥。以至於這些場所不是蝟集抱團形成所謂的紅燈區,就是在郊區偏遠的角落裡才會突兀的出現在荒郊野嶺之中。

而不管是中老年人還是青年男女,當他們面對類似的場所和事情的時候,都會避而不談,視若不見。

將「兩性需求」視作人倫醜事,名教大敵,不僅使得韓國社會隱私窺癖犯罪眾多,還使得韓國女性往往在慘遭性侵害之後,只能忍氣吞聲。

勝利夜店開張經年,為「水客」服務一直是其核心業務,否則以他的收入根本無力在菲律賓花費六億韓元大開派對,但最後還是靠一位具有正義感的男性站出來,才使得這一黑店被曝光。

但這麼多女性受害人,之所以無一站出來報警,其核心原因就是害怕因為李勝利的當紅炸子雞身份會鬧的案情人盡皆知,到時候「性侵受害人」的恥辱身份便會伴同其一生。

在安正熙一案中,法官曾在判決書中如此陳述:「大韓傳統的良風善俗之中,女性的貞操權不僅比起財產權更為寶貴,甚至有時比生命權還要重要...」

在現代法理之中,性犯罪更多的界定在人身侵害與精神侵害上,而將道德之中的貞操概念加入判決,其明為保護,實則是對女性人身的歧視,好似韓國女人的性需求只能為婚姻服務,既無視了戀愛自由,還漠視了人身自由,本質上仍將女性身體視作男性的附屬品。

而韓國女性雖然一直都有進行反抗,比如去年就先後爆發了兩場「反對女性偷拍」人數數萬的遊行,但經濟地位決定政治地位,由於韓國企業的年資制度,使得需要生兒育女的韓國女性在經濟上極難獨立,職場到處都是「天花板」,所以相當部分女性在婚後都淪為了家庭主婦,實際上的男性附屬品,在這種情況之下,也無怪乎韓國女性被物化了——離婚意味著女性會喪失絕大部分社會資源,代價乃是其不可承受之重。

以現今的觀察來看,韓國政治結構保守封閉,財閥、政界與公民之間相互抵牾,賄賂政治、性招待偷拍乃至設計性侵害良家女子等事恐怕都無法根治,甚至事後便不了了之。而今有梨花女子大學等領導的反女性物化維權行動,但其主張仍未觸碰到核心禁區,所爭來的權力跟保護,其實只是虛有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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