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回頭的衝動,艾茵跑離同伴們戰鬥的區域,凝聚起攻擊的術法,循著記憶的方向拐彎,隨時準備搶攻看守的敵人。

然而,當艾茵蓄勢待發的踏進走廊盡頭,竟是空無一人。

(奇怪了…)

消去手裡的魔力,艾茵走近平時用來保存食物的石室倉庫,她能感覺到裏頭傳來與自己相似的微弱氣息,她慣性的伸手推動石室的門,手指立刻感受到宛如觸電般的刺痛,隱藏的紅色咒陣慢慢從牆面浮了出來。

(這是什麼?)

艾茵覆著被扎痛的手,疑惑地看著眼前陌生的咒陣,環形咒語排列成蜘蛛網的形狀,滿佈的線段全是遠古文字排列而成,包圍著中心的眼睛,泛出有如鮮血的色彩。

從西爾塔莉亞繼承的咒語裡不乏遠古文字的存在,艾茵飛快的解讀咒語的意義,然而越是解讀,心中的疑惑就越深,這個看似複雜的咒陣,其實非常單純,就是個以獲取血液為目的的咒術,完成目的就會自動消滅。

在艾茵的認知裡,根本不會有人拿這種咒陣當作禦敵之用,顯而易見,這是個赤裸裸的陷阱。

龍王要的是自己的血液。

他知道能夠辨別遠古文字的只有身為祭司的自己,也知道在時間的限制之下,自己除了選擇奉獻血液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直到這個時候,艾茵才清楚的意識到,龍王擁有的絕非只有凌駕眾人的戰鬥力,還精通咒術與算計,那由歲月累積而來的知識無法比擬。

艾茵捏緊了拳頭,她不想讓龍王稱心如意,然而這時候只有妥協。

抽出隨身攜帶的護身小刀,艾茵拉起袖子,嚥了口口水,劃破手臂,血液從傷口冒出一顆顆血珠流下。

感應到充滿魔力的血液,咒陣紅光暴漲,將艾茵團團包圍,湧出的鮮血像在無重力的狀態,飄浮在空中吸進陣眼。

吸飽足夠的血液,咒陣的紅色慢慢的螁去,恢復成原本的石門模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艾茵抬起手臂,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也感覺不出什麼痛,要不是還有失血的暈眩,那短短幾秒的事情看來就像做夢一般。

沒有時間等待狀態恢復,艾茵用有些虛軟的手臂拉開石門,昏暗的石室裡照進廊道的一道曙光。

當艾茵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長時間待在黑暗中的族人們瞪大了眼睛發愣,緩了好幾秒才露出疲憊卻又欣喜的笑,發出的卻是動物的聲音。

偌大的倉庫裡,化為原型的索迪亞克族人,被困在層層箱子包圍的空間,地上擺放的咒具圍繞,咒陣仍在運轉的泛著淡淡光芒,層層削弱著恢復的體力與魔力,連爬出咒陣之外都有困難。

族長則被關在僅有一坪大的牢籠裡,懸吊在半空中,卻因此避開了法陣的範圍,維持著人形狀態,無力地看著族人們慢慢虛弱。

(怎麼辦…)

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惦記著仍等待自己的同伴,艾茵心急如焚,只有她一個人,要怎麼把無法自由行動的族人全部帶走?

這時候知道為什麼龍王不派人看守,早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艾茵從懷裡招喚出魔杖,幾下揮舞,將力量聚集成光球,破壞在陣外的施術道具,咒陣立刻停止了運作,符咒像隱沒的慢慢淡去,強撐至今的幾個族人頓時像斷線木偶的倒在地上。

「抱歉,我來晚了」踏進倉庫之中,即使不言明,艾茵也明白這幾日族人肯定很不好過,心中不免歉疚。

從艾茵的臉上看出她的著急,族長抓著困住自己的欄杆,他滿腔想說的話,龍王的計謀、這幾日的遭遇、戰爭最後的結果,那些全忍著的吞在肚裡。

「族長,還請您忍耐一下。」沒有忘記此刻仍未脫困的族長,艾茵仰起頭,舉起魔杖,往空中一揮,一道光芒從尖端飛出,削過牢籠的邊緣,劃出一個足以讓人進出的缺口。

族長總不是白叫的,靠著這小小的缺口,族長縱身一躍,藉著堆疊的木箱當作緩衝,穩穩地降落到地面,對艾茵有說不出的感謝。

「艾茵,妳趕來真是太好了。外頭沒有看守的龍族吧?」

艾茵搖搖頭「沒有,但是族人們的狀態,要怎麼讓大家都逃出這裡?」

「不用擔心。」族長臉上找不到一點慌張,極其自然的走到倉庫深處,搬開箱子,掏出藏在口袋裡的鑰匙,打開藏在牆壁的暗門,當看到裏頭折疊的大型拖車,眼睛整個亮了起來「這裡的拖車足以載所有的人出去。」

用力將拖車拉了出來,立起,族長沒發現自己正為著即將到手的自由笑著。

「艾茵妳還擔心著同伴吧?沒關係的,這裡交給我,妳先和同伴會合,我會把族人都送到逃脫點去,我們在那裏會合。」

艾茵總覺得族長的態度也有點兒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可事態緊急,既然確定族人平安,她自然沒逗留的必要。

「那就拜託族長了。」

 

族長看著艾茵離去的背影,看來鎮靜,其實緊張的滿手都是汗,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只因為十幾分鐘前的一段對話──

在重新被押送回倉庫的路上,人型的龍族支開了原本隨在左右的半龍,確認四周沒有任何人,低聲地向仍在氣憤中的族長提議。

「你想讓族人都得救吧?我可以幫助你。」

「少假惺惺,你們龍族侵略我們在先,這麼做根本不合邏輯!」

「呵,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只是希望你幫我一個小忙,我可以調開所有在外頭的半龍,安排好足夠逃亡的推車,讓你們平安地離開。我可以保證,絕不會有人再追殺你們。

我要怎麼知道你有沒有信守承諾?」從怒氣中慢慢冷靜下來,在這危及的當頭,把全族的生存放在天平上,族長忍不住還是動搖了。

「你大可確認我所說的位置有沒有你要的東西,若是都和我說的相符,你也必須遵守約定。」知道族長已在考慮自己的提議,人形龍族露出微笑交給他一把鑰匙,放在他手心。

「如果我毀約了呢?」

「那麼我會親自滅了你們,一個也不剩。」

感受到從龍族不寒而慄的殺氣,族長知道他說的是認真的,這是個看似穩賺不賠的交易,唯一對不起的只有自己的良心。

他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要是索迪亞克族都滅了,還管良心做什麼?

你希望我做什麼?」

「很簡單的,只是要請你──」

族長在心裡想了一遍他承諾的事,嚥了口口水,說服自己都是為了多數人的性命,他沒有錯,急急忙忙把行動不便的族人們抱進安裝箱子的拖板車。

時間緊迫,得趁艾茵會合前,把事情辦好才行。

 

 

另一側,四對二的戰鬥,看似佔了人數優勢,戰鬥卻是不同的層級,放棄鎖鐮的貝爾勒,以特殊的龍族體術應戰,攻勢不減反升,夾帶氣勁與毒的龍拳,配合洛蘭飛的銀槍,打得眾人節節敗退,短短三分鐘,在前線戰鬥的古魯瓦爾多已是一身的傷,身為搭檔的布列依斯亦是傷痕累累,左腿被銀槍劃破的傷口明顯拖累行動,逃不出貝爾勒的攻擊範圍,長劍被封全無攻擊的餘地。

主司輔助的露緹亞中了毒,渾身無力的勉強倚靠牆壁站著,額上全是細汗,目光仍緊盯著戰局。同樣中毒的弗雷特里西,強撐著與敵人周旋,雖然傷得最輕,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隨著戰鬥時間的拉長,臉色越形蒼白。

原定的計畫現在想來根本是痴人說夢,光是應付龍族將軍就已是一大難事,更何況比將軍們更強悍的龍王?

再這樣下去,等龍王突破屏障,他們一個人都走不了。

焦躁之中,弗雷特里西揮刀擊退洛蘭飛的銀槍,守護在自己身後的露緹亞,然而彈開的槍尖兜了個圈,一刺一挑,劃破腰間,刺痛感爬上神經,要再反擊就慢了半拍,

洛蘭飛銀槍轉橫,揮擊,槍身重擊在腹部,弗雷特里西頓時感覺胃部一陣翻攪,踉蹌地頓了動作,槍的虛影隨即追上。

心裡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弗雷特里西雙刀還不及揮出,古魯瓦爾多已快一步出招,止住了可能的負傷,卻止不住衝擊力,長劍在碰撞之下脫手。

「古魯瓦爾多,背後!」

聽見布列依斯的吶喊,古魯瓦爾多餘光瞧見他以劍撐地的一幕,轉頭,已是錯過了時機。

本是與布列依斯纏鬥的貝爾勒,飽含蓄力的一拳迎面而來,古魯瓦爾多反射抵擋的手臂,發出悶響,椎心刺骨的痛逼得他臉糾結在一起,僅發得出細微的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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