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光裕】

1997424

話說回來,我住在巴洛克式建築的男生宿舍507室。

房間像個小公寓,進門是客廳,前方擺著二十五吋的液晶電視。浴室就在臥室旁,隔著沉穩色調的牆。兩張大床之中有個小檯燈,大床前方各有張書桌,書桌上擺放著桌上型電腦且提供上網服務。

雖說強制住宿令我有些不滿,不過其待遇之好馬上讓我消了氣。

看這個大床,睡相再怎麼差也很難摔落,很適合我這種每晚睡覺一定會滾下床的人。

我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放鬆身心時,我經常會這麼做。

叩叩叩──

「性別不分的明智光裕,麻煩開一下門,你的室友來了。」外頭傳來七海冬星的聲音。連問候都要損我啊……不過是第一天見面弄錯性別,我敢說很多人也犯同樣的錯誤。

聞言我立刻從床上跳起,方才我不小心鎖門了,導致人家進不來。我掏出門卡,刷了下,門鎖開啟。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七海冬星,旁邊還有一個氣色很差的男生。

是不舒服嗎?

「先休息吧。」七海冬星拍拍身旁那人的肩膀。後者點點頭,先行入內。

難不成……「他是我的室友?」我狐疑的望著疑似室友的男生。

轉學來這有一段日子了,遲遲沒有室友的出現,還以為我的待遇特殊可以住總統級的單人房。不過日向唯都很不客氣的打斷我的幻想,表示有幸住單人房的是切原保教,我的室友目前尚在告假。

順提,切原保教是正義人士,在這種好人活不長久的社會實屬難得。

「嗯。他不太喜歡說話,想要溝通要用寫紙條的方式,就當他是失語症的患者就好,除非他願意和你混熟。」七海冬星說:「補充一下,他有一點潔癖,希望你各方面都要保持乾淨。」

潔癖部分我是沒問題,我從小可是每天都過著父母都是潔癖之人的生活!

「你剛剛也看到了,他身體微恙。」七海冬星轉換成嚴肅的口吻:「他每天都吃白色藥丸,所以看到一些瓶瓶罐罐請不要亂翻、亂丟。要是你蠢,後果我可無法負責。大致上就是這樣了,有沒有問題?」

看來很有問題……「謝謝你的提醒。」我闔上房門。

我走進臥室,成為我室友的男生躺在床上喘著氣,看來症狀似乎相當嚴重,七海冬星可沒有明說那是什麼樣的病情。

我仔細端詳他的容貌。

先引起我注意的是他的銀色頭髮。班上銀色頭髮有兩個人,另一人是副班代山本桐介。不過相較於山本桐介僅能包住後腦杓,這個人的頭髮相對長了許多,大部分都在腰際,僅留兩撮頭髮在胸前。

身材大概是屬於偏瘦的類型,腰線甚至比女生還要明顯,彷彿用力一折就會斷。

只是,從這個人身上,我感受不到「人」的氣息。

非人融入人群這類事早已見怪不怪,例如山本桐介就是吸血鬼,也還沒傳出他吸了本校學生的血。這位室友說不準也是一名非人。

而且明明才第一次見到他,卻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什麼情況?

我匆匆的留了張紙條,放在銀髮男子的身旁,希望洗完澡出來前他能夠看一下。

〝我是明智光裕。〞

這樣的問候應該沒有問題。反覆看了幾遍,我拿起換洗衣物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後,想說來書桌前整理一下用品,發現桌上突兀的多了張紙條。是那傢伙回覆的嗎?他不是不舒服?

〝淺倉颯紀。〞

原來如此,他就是因為身體不適而缺席一段時日的淺倉颯紀同學。

我回頭往大床的方向望去,嚇了一大跳,床上哪有淺倉颯紀的蹤影?

忽然,耳邊響起嘩啦啦的沖水聲,顯然浴室裡有人在淋浴。

我甚至懷疑淺倉颯紀是故意趁我在看紙條時衝進浴室的,他該不會是在躲我吧?七海冬星並沒有說他是個內向的人啊!

我嘆了口氣,看來想要享受現充的住宿生活是不可能了。

不過基於禮貌,我還是寫了張紙條:〝跟你同寢請多多指教,不知有什麼特殊的習慣或是我應該要遵守的?不用客氣。〞

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沒有多餘的限制,和和平平的過完兩年。

淺倉颯紀洗完澡後過了好一會兒才踏出浴室,整個人看起來很乾爽,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彷彿沒有值得他注意的事項。他的腳步寂靜無聲,白皙的手指拾起書桌上的紙條,快速的讀完一遍,偏頭想了下,提筆寫下回覆。

〝小生每天早上五點起床晨跑兩小時,你可以不用等,晚點起床自己去教室。〞

喔好極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有關寢室的管理及就寢時間吧?滿是敬語也就算了,他的自稱竟然是帶著謙虛的「小生」?我繼續往下看。

〝早上你負責掃地和倒垃圾,晚上則換小生。門卡你保管,通常小生會晚回寢室,就寢時間為十二點。〞

「喂!你這樣等於沒睡嘛!」我忍不住大聲吐槽。淺倉颯紀一定是筆誤!

〝那麼最關鍵的晚餐問題呢?〞我提筆詢問。

〝……〞不到幾秒鐘我就收到了淺倉颯紀遞過來的答案。六個點代表無言,節省筆芯是吧!既然想要節省筆芯你幹嘛還這樣子溝通?這樣的意義到底是啥啊?淺倉颯紀真是個矛盾至極的傢伙。

這樣整個寢室氣氛會很乾耶……有個不想說話又生病的室友,怎麼有當上鬼片主角的FU啊?太恐怖了我要辭職!

算了,放棄溝通。

 

 

1997425

輾轉難眠的一夜,我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依稀聽見隔壁床有些小聲音。

淺倉颯紀起床了嗎?我朝床頭櫃的手錶望去一眼,五點了,我根本沒有什麼睡。

不過現在才五點,就表示我可以再昏睡個兩小時。可惜我是一醒來就很難睡著的人,既然都睜開眼睛了,就別妄想接下來十二個小時我能輕鬆闔上眼皮。想到這裡我決定提早起床。

我踏出房間,沒瞧著淺倉颯紀的人影,看來是出去晨跑了。

我伸了個懶腰,瞥見淺倉颯紀的書桌上有許多瓶瓶罐罐,瞬間想要一探究竟。反正根據神戶叶希的說法,就只是白色藥丸罷了,不是毒品,何必躲躲藏藏?所以我一時手賤,便打開來。

根據七海冬星的說法,以後看到白色藥丸都先別當作毒品或禁藥丟掉,要先詢問過室友,免得到時候室友症狀復發找不到藥吃。

還真的是白色藥丸,成千上萬的白色藥丸。

被出乎意料的數量嚇到,我連忙把蓋子扭緊……

「你在做什麼。」

我循著聲音回頭一看,明明已經出門晨跑的淺倉颯紀,竟然還在寢室待著並冷冷的瞪著我。

然後,他按壓著頭部,輕聲喝斥:「退下。」

這聲「退下」不像是對我說的話,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衝破他的腦袋般。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很虛,虛到我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用氣聲說話,虛到下一秒就會倒下,脆弱不堪。硬要形容的話,很像幽靈吧?我甚至沒有聽見他走進房間時應有的腳步聲。

真是的我是怎麼了?在這種瀕臨死亡時候我竟然還能冷靜的思索疑點……

啊啊啊啊啊──我死定了!這隻萬年難以消除的厲鬼發火了!我的魂會被勾走啊啊啊啊啊~早、早知道就不要偷看了……爸、媽對不起,兒子要先走一步了!

「那、那個……這一切只是美麗的意外……」我不想死,所以試圖解釋。

淺倉颯紀冷冷的盯著我,輕輕的咳嗽著。然後,他什麼事也沒做,只是走出寢室。

這是我和淺倉颯紀(說話版)第一次的互動。

 

 

 

今晚在男生宿舍交誼廳舉行電影討論會。

「龍宮羽紗把劇本交給我了,是一個正常向劇本,大家拍手。」榊原辰洋捧著一大疊劇本,重重摔在桌上,說。

是鬼片啊……描述一個被男友始亂終棄的女人自殺於母校校門口,死後成了厲鬼,對每個經過的男生都會甩巴掌。某天一個無辜男學生被殺死,警方介入調查,和一些學生與女鬼對決。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故事。

反正過程再怎麼折騰,最後仍是喜劇收場,女鬼和犧牲者全都被超度升天。

「好~正~常~啊~」眾人口徑一致的吐槽。

「那角色要怎麼決定?」山本桐介問了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她說我們男生自己決定。」榊原辰洋回答:「女生只負責拍攝和後製,不負責演出。」

「可是裡頭有不少女性角色啊……」我喃喃自語,有著不祥的預感:「難不成要有人男扮女裝?太OVER了吧。」

結果正如我的「難不成」,角色抽籤決定,注定要有人女裝上場。

為了確保無人作假,女生已事先製好籤。也好,要是抽籤時被人陷害而中了女角,那還真欲哭無淚呢。不過沒有出老千卻拿到女性角色……怎麼想感覺更悲傷啊?

抽籤的結果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所有人同時大聲吐槽。

我哭喪著臉,哀怨的看著手上的籤──第一名犧牲者,雖然早有預料,但真的抽中……還是會感到悲劇。是被鬼連續甩巴掌直接升天的角色耶!會不會太弱?

「呃……我……」女主角──山本桐介結結巴巴的問:「我、我得跟……榊原接、接吻?」

「什麼!」男主角──榊原辰洋聞言大驚失色,連忙低頭看了眼劇本,嘴角抽搐。

吻戲僅一幕,跟超度女鬼同時,為了向女鬼表示真愛而吻,讓女鬼受不了刺激。但要兩個男人接吻?

嗯,希望不是真槍實彈。

 

 

我遲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神戶叶希,他沒有目標的向前走。

方才討論完角色分配後,神戶叶希找上我,問我有沒有空。我給了個肯定的回答,他就邀我一起散步。

「偶爾晚上這樣吹吹風也不錯,尤其是夏夜。」神戶叶希溫和的說,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寂靜無聲。

「嗯,風很涼爽……」我回答,抬頭仰望美麗的星空。

我們彼此都了解,這一趟,並不是單純出來享受風的吹拂。

神戶叶希閉上雙眼,停下腳步。一陣比先前還要冷冽的風吹過,揚起神戶叶希的棕色長髮,有著令人戰慄的肅殺感。

「明智,我可以問你問題嗎?」神戶叶希開口,語調平平,但沒有不悅感。

「當然可以啊!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出,若我能回答會盡我所能。」我拍胸保證。

「你是自願要來二年五班的嗎?」神戶叶希問:「還是隨機選擇?父母決定?」

這個問題有點詭異。

「嗯,該怎麼說呢……」我歪著頭回想:「迷迷糊糊的就轉學考進來了,我爸和校長交情不錯,校長就安排我進這個班了吧?」我只記得收到通知,恭喜我加入二年五班的行列而已。

神戶叶希一愣,神情瞬間嚴肅了下來:「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嗎?」

神戶叶希的手和我的手握在一起。剎那間我想抽手,因為神戶叶希的體溫高得嚇人,真要說的話大概是攝氏四十度,但他並沒有表現的病厭厭,說發燒也不太對。

說起來,七海冬星和榊原辰洋也是,初次握手時的溫度差不多也是這樣。

這是什麼情況?每個人都發燒?

然後神戶叶希變了臉色,在黑夜寥寥無幾的燈光下更顯蒼白。

「怎麼了神戶?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回宿舍休息一下?」我擔心的問。說不定和另外兩人不同,神戶叶希真的是發燒。

「……沒事。」神戶叶希露出笑容:「只是腦袋轉不過來罷了,沒事的。」

「不舒服要說喔。」我不放心的說,老媽子似的。

「好啦好啦,我會說的,你又不是我媽。」神戶叶希沒好氣的翻白眼。

神戶叶希的樣子並不像他本人所說的沒事,但追問下去可能會變成成瀨舞老師第一天警告的「踩地雷」,我也就點到為止了。

神戶叶希隨口問了句:「對了,你和淺倉相處如何?」

聞言,我立刻哀怨的蹲在地上畫圈圈,答案是相當悲觀啊。

顯然得知答案為何的神戶叶希雙肩不規則抖動,似乎在強忍笑意,看他的樣子真讓人灰心喪志啊。

「嘿!」一股重力直接壓在肩上,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日向唯都:「這不是小光裕嗎?在跟小叶希約會?」

「哎呀~」神戶叶希露出十足懊惱的神情,直勾勾的瞪著「電燈泡」日向唯都:「既然知道我們在約會,你竟然還來插手!太可惡了吧!走開啦你~」還很不客氣的揮手驅趕。

日向唯都故作心痛的連連後退:「啊……小叶希……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的心好痛啊~」

「真要跟人玩這遊戲,強烈建議你去找榊原。」無視日向唯都的哀號,神戶叶希說。

「你頭殼壞了吧小叶希!」日向唯都挑眉:「我跟他又不同派,幹嘛要這樣親暱的叫他?」

「你這白痴!注意一下言詞,明智還在這裡。」神戶叶希氣呼呼的打斷。

啊?我無辜的看向神戶叶希,那句話是怎樣?我人在這裡跟日向唯都說的話有啥關係?

日向唯都像是發現到什麼而猛然摀住嘴,同意神戶叶希的話般點頭如搗蒜。

「日向你送明智回宿舍吧,我再繞個幾圈。」神戶叶希不等日向唯都回答便轉身離去。

你找我出來散步真的只是為了吹風?

我回到寢室前,和日向唯都簡單道別,日向唯都卻還有話要說。

「神戶說的話不要放在心上,你才剛轉來,還不到解釋的時候。」日向唯都語重心長的說:「要問我也行,但我收費很高的。」

收費?我滿臉問號的望著日向唯都。

「我靠這些賺的外快。」日向唯都說:「有什麼想知道的付錢問我就會回答,但麻煩選在神戶不在的時候,不然你替我收屍吧。」

說實話有點想耶……

「明智光裕不准幸災樂禍!不知道神戶的手段還……」日向唯都喃喃念著。

「日向唯都還真是膽大包天啊你!竟然在副班代面前說班代的壞話……嫌你命太長是不是!」

我和日向唯都轉頭,大駭。山本桐介雙手插腰,額頭冒出青筋,露出十足詭異的微笑。

下一秒,我被日向唯都拉著仆街,他則誇張的膜拜:「對不起~山本桐介大人~我錯啦~我懺悔啊~」

不干我的事吧!你幹嘛拉我仆街……我滿臉黑線。

「都過了門禁時間你們竟然躲在這裡亂講神戶的不是,逼我記你們啊?尤其是你,日向唯都!帶頭作亂,染指明智,罪加一等!」山本桐介發出驚為天人的獅吼功,唸出一長串一般人唸會斷氣的句子。

剛才他那番話滿是槽點不知該從何吐起了。什麼叫日向唯都染指我啊!很容易誤會你知不知道!

嗶嗶嗶嗶──完蛋了!執勤老師來了!而且這個人偏偏是有點奇怪的老師。

「幹什麼!」女性的中國風包包頭老師問:「過了門禁、熄燈時間還在外頭鬼混!你啊你啊~山本副班代,還有日向同學~還帶壞新同學明智!不可饒恕,罪加一等!」

山本桐介一臉狐疑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副「怎麼連我也算進去了」的模樣。

「廢話!熄燈時間過了你還站在外面獅吼啊!不准否認,山本副班代。」女性教師惡狠狠的回答。

小椋靜惠,是一位熱愛解剖各式各樣小動物的化學老師,沒錯,是「化學老師」。也許有人會問,解剖應該是生物老師的代名詞才是,然而前頭我也說過,她就是一位奇怪的老師。

「你們還在拖什麼?去挖你們室友起床!」小椋靜惠老師凶狠的跺腳,地板似乎有龜裂的跡象……她發出了更勝山本桐介的獅吼功。

所以說擾民的到底是誰啊!

 

 

我充分了解另一件聖空幻的變態處了,處罰採連坐制,拖別人下水的形式。

於是我、日向唯都和山本桐介分別回寢室挖無辜的室友起床。

晚間十一點,我尷尬的把字條插在淺倉颯紀的筆記本上,看見淺倉颯紀愈來愈像冰河時期的臉,我就愈來愈愧疚。好啦……反正你這隻幽靈閒著也是閒著,一起勞動一下比較好,有益身體健康。

神戶叶希睡眼惺忪的靠在山本桐介的肩上,一旁的佐藤安澄也是一樣。

「神戶、佐藤和淺倉。」小椋靜惠一一點名:「跟我去攀岩。」

聽起來勞動服務好像很好玩……天真如我忍不住這樣想。

「至於你們三個兇手……這是植物分布圖,把清單上的植物摘下來給我。」小椋靜惠遞給山本桐介一張紙。

……不該抱希望的。話又說回來,我們三個又不是犯了什麼罪,稱呼我們「兇手」未免太過了些。別硬掰我們擾民,真正擾民的應該是更勝山本桐介的小椋靜惠老師才是。

小椋靜惠嚴厲的掃過我們一眼,領著無辜三人組去進行她口中的「攀岩」了。

山本桐介頗受傷的說:「我們得加快腳步,否則到天亮我們沒幹完,也別想睡了。」

「欸,攀岩是什麼?」我拉了拉日向唯都的衣角問。

「就是攀岩啊。」日向唯都說:「簡單來說就是無辜的室友要掛在岩壁上等我們完成勞動服務,中途掉下來就要吊在那一整晚了。」

「怎麼明智你想體驗嗎?淺倉犯規的機率比被雷劈小,你多半體驗不到了。」山本桐介好心奉勸:「別沒事找死。我記得佐藤是第二次吧?那一次足夠他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了。說實在他會這樣好像是日向你害的……」

「是~我知道錯了~」日向唯都哀號著。如果我沒錯,似乎是因為山本桐介在日向唯都腳上用力踩下,轉了三圈。

任由他們兩人耍寶,我摘了一株五瓣植物,鮮豔的紅色,和伊東芳胤的髮色一模一樣。

「焰姬,有解毒作用,緊急事故如被蛇咬到之類,直接將汁液塗抹在傷口上即可。」山本桐介一邊採集一邊解釋:「若是服毒了,就飲用汁液。但沒事的時候可千萬不要吃它,它本身有毒,吃了會立刻升天喔!」

立刻升天?我一秒把花往日向唯都臉上砸。

「啊──」日向唯都理所當然的發出慘叫:「明智你是想害死我啊!」

「對不起,純粹是反射動作。」我苦哈哈的道歉。

「好了別浪費時間。」山本桐介嚴肅的制止胡鬧的我們:「焰姬要十五朵。」

爾後,我摘起一株有著三辦紫色花辦的植物,拿到山本桐介面前。

「哀盈,心靈藥物,常被拿來製成控制他人的藥品,例如愛情魔藥之類。」山本桐介看了一眼我們:「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先說我沒用過,也不會去用。」

日向唯都不客氣的回嘴:「不要對號入座,我們根本沒那個意思。」

「有副作用嗎?」我好奇的問。

山本桐介說:「這要去問十六夜了,我不知道。」

十六夜國光,二年五班當之無愧的資優生。藍髮刻意形成碎髮,與一般留著書呆子頭的資優生截然不同,褐色雙眼與咖啡如出一轍,總是配著黑框眼鏡。

「我說,學校要我們摘這些毒品幹什麼?」山本桐介提出很玄的問題。

「這是毒品?哀盈我能理解,但焰姬可是具有解毒功用的。」我疑惑的說。

「有些白痴為了試試焰姬以毒攻毒的效用,就會不斷試毒啊。」日向唯都解釋:「何況,前面也說了,焰姬是劇毒,本來就只是應急用,流通市面是不可能的。」

「思考陰謀論不是明智你的強項。」山本桐介吐槽,把他摘的一株四瓣黃花丟進籃子:「殞真,跟FM2的功用差不多,只是效果遠比後者強了許多。」

我微微皺眉,對殞真抱著極度的憎惡。

最後一種植物……或者說是毒品,還得摘數十朵能完成,算算時間,神戶叶希他們已經掛在岩壁上一小時了。

「這是立紹。」山本桐介沒有講解其功用,就停止談話,專心的勞動服務了。

「山本怪怪的。」日向唯都小聲的說。

「有嗎?」我天真的歪著頭,比起其他人我認為山本桐介算正常了。

日向唯都聳聳肩:「看他洋溢著幸福樣,有點眼紅啊……」

幸福樣?

我看了山本桐介一眼。確實,山本桐介正在哼著歌,果然是一臉幸福樣,至於原因……

「八成是談戀愛,而且有一段時間了,只是剛好最近又開始蜜月期,所以露餡了。」日向唯都亂說話的功力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班上四個女生,他跟誰啊?」我問。

「要記得付錢,明智。」日向唯都挑著眉:「很便宜的,一張野口英世。」

「那算了。」我一秒拒絕。

 

 

1997426

今天下起了大雨,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心情也落到了谷底。

叩叩叩──我嘆氣,開門,心裡暗罵:到底是哪個混蛋這麼不會選時間!

而那混蛋叫榊原辰洋。

「明~智~出來走走唄!」榊原辰洋熱心的搭上我的肩膀,不知為何使用了關西腔。

「下雨天要到哪裡走啊?」我小心翼翼的帶上房門,榊原辰洋順理成章的靠在門上。

下一秒,碰──的一聲,榊原辰洋被門陰了一下,打中後腦杓,當場仆街

兇手除了那隻厲鬼外還有誰?但我肯定淺倉颯紀不是故意的,只是巧合罷了。

「混蛋!你陰我!」榊原辰洋站起來大罵。少爺氣息瞬間轉換成流氓。

〝是你自己白痴站在門口的,干小生什麼事!〞無口屬性的淺倉颯紀馬上像貼符一樣把便條紙貼在榊原辰洋的額頭上。

「當我殭屍嗎?」榊原辰洋把紙撕個粉碎:「大方的把話說出來嘛!見不得人是不是?」

〝見不得人的是你,殭屍超生去。〞淺倉颯紀再貼一張便條紙。

「那你這個啞巴去給醫生檢查如何?」榊原辰洋再次撕紙。

「那、那個榊原啊……淺倉昨天很無辜的被連坐懲罰……所以……」我試圖插話。

「所以就可以把我當殭屍?明智光裕你閉嘴!」榊原辰洋看來是氣瘋了。

既然如此,轉移陣地到淺倉颯紀那裡。

「那、那個淺倉啊……榊原只想來找我散步……所以……」

〝所以就可以無理取鬧了?明智光裕你閉嘴!〞完了,淺倉颯紀也火大了。

「兩位冷靜一點嘛!吵架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你閉嘴!」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反駁,我只得識相的閉嘴了。

這時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以疑惑的口吻問:「發生什麼事了?」

是真田柊真和上杉凜翔。兩人是表兄弟,都有一雙淺綠色眼睛,哥哥真田柊真的頭髮是濃烈的黑色,弟弟上杉凜翔則是碧綠色。兩人都是榊原辰洋那方的。

「榊原的腦袋被K了一下。」我回答。

「好一個淺倉颯紀!竟敢陰榊原。」真田柊真看來有點氣憤。

「榊原太心軟。」上杉凜翔哼了聲:「當初直接殺掉就好,結果唯獨這人存活,搞的班級四分五裂。」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一個字也沒聽懂。

真田柊真反倒是問了一句:「你知道聯盟家族吧?」

我點點頭,因為我家也是其中一個,但父母並沒有透露更多內幕。

聯盟家族以榊原家為首,底下有七海、神戶、山本、明智、兩儀、真田、佐藤、德川、龍宮……為了造福空幻市,而集結起來消除不安分子,因此格外受人尊敬。據說原本還有一個淺倉,約四年前因當家夫婦死亡而退出。

明智家十年前搬到北海道,今年才搬回來,發生了什麼事我根本不知道。

「嗯,基本上明智家已經不算其中一員了,搬家後就算除名。」上杉凜翔說:「不過比淺倉家幸運就是。被殺死而退出,繼承人要十八歲才能爭取加入聯盟家族,但我想就算淺倉颯紀想回來,榊原家沒批准都是枉然。」

我說明智家那一段,在姓明智的人面前這樣說可以嗎?

「另外,看在你還不是神戶叶希那邊的人的份上,我可要提醒你。」真田柊真雙手插腰,頗帶刺的說:「不要和淺倉颯紀走太近,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雨愈下愈大,愈下愈急,一聲悶雷打在窗外,映出我失神的臉。

「為什麼?」我十分訝異自己的語氣,冷靜又帶著怒意。

「約兩年前,榊原的總管被殺。」真田柊真回答:「屍體無處不是傷,喋血成河,兇手施虐完讓其慢慢失血致死,其殘忍程度,明智你也同意吧?」

「有目擊者堅持看到沾滿血污的淺倉颯紀,可惜後來警方判斷他是『倖存者』,嫌疑排除個乾乾淨淨。」上杉凜翔說。

兩人和榊原辰洋離開後,我依然站在原地沒有移動。

淺倉颯紀,真是殘忍殺害榊原辰洋的管家的兇手?

至少在我眼中,他還不至於到「殺人」。我相信他。

這場雨有點大得嚇人,希望能快點停止。

 

-----欲知後事請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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