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母語饒舌史上的榮譽勳章：草屯囝仔＆臭屁嬰仔《囝仔》

「多一個勇健的台灣囡仔，台灣就多一塊敲不破的活氣磚角。」——張睿銓《囝仔》《囝仔》

每個世代都有其引以為豪的台語饒舌指標，她/他們的形態有時是單人、有時是團體 ，各自獨立，卻又彼此響應。

大支Dwagie、豬頭皮、神經豬Psycho Piggz、蛋堡Soft Lipa、搖擺族群Hip Hop Bunch、張睿銓、Fish Lin（拷秋勤、勞動服務）、Kenzy（頑童MJ116）、河洛流、丘與樂、Formo Sir、Sa Ker、賴慈泓（南門音樂）、玖壹壹、許麻瓜與饒三娘……以及少年少女青春印記中的最佳榜樣——麻吉Machi、L.A.BOYZ.。

 

而現在輪到他們了。

 

這是一群彷彿駭客組織「匿名者」的孩子們——不強調個人主義，僅掛名為「草屯囝仔」、「臭屁嬰仔」。

 

值得留意的是，封面置中處有著Jo$h Beats王淳壹，難得常隱身幕後的製作人，這次在混血兒娛樂首張全台語專輯中，躍升封面。其實仍相當年輕的Jo$h Beats是How We Roll與跳蛋工廠的beat maker練家子，這幾年來早就習得重責大任，專輯內滿滿十三首歌也全都拳拳到肉，以險惡低頻、好久不見的千禧年末南岸風格、金光閃閃的兇猛韓風氣勢，串起極度洗腦又吸金的flow。

 

先發曲「臭屁無敵」展現彈無虛發的快嘴爽感，佐以電子速度感串起樂迷的期待，「臭屁」是臺灣話中「自信」態度的呈現。「宜蘭城」洋溢著Hood與Hood的本土狠勁。

 

 

 

「挺你到底」情誼相挺的火爆兄弟情，不斷強調「我們不是黑社會，我們是一起飛」，試圖擺脫如枷鎖般的幫派刻板印象，甚至有「若情況不對我就幫你報警」的務實歌詞出現，恰到好處點出這個時代所需的守望力量。

 

「This weekend no party」訴說著情場無局少年的可憐與可愛。「感覺怎樣」與「看按吶再打」是相互映證的兩個篇章，都綴入了一點trap的狂，但敘事flow則向街頭說書的戲劇性口吻致敬，讓人頻頻點頭。

 

「我生氣，因為電話你沒打！要派對？女友電話我來接！幾個錢？今晚這攤我來付！」幽默又霸氣的歌詞，實在魅力無法擋。

 

首波主打「放蕩不羈」，如詭譎海潮的flow中唱出浪子回頭的志氣，飄泊又堅定，副歌動聽也耐聽，實在是繼台語經典林強的「向前行」後，最值得向長輩推薦的台語金曲。

 

 

 

努力掙脫暴力枷鎖「亡命之徒」之後，是以低音bass緩緩淡入、以歌唱verse為主的「阮」，而「無法無天」則道出看破虛假金權騙局的心聲，再度引入黑道「一命換一命」的氣魄，幾個trap唱腔的verse也十分精采。

 

「純情男子漢」是首讓姊姊妹妹都會心一笑的暖萌歌曲，連很久沒聽到的autotune元素都重出江湖，想必也會讓許多叔伯長輩憶起青春時代的摯愛。

 

曲風洋溢復古情懷的「浪人」之後，收尾曲是融合disco與電音舞曲的「扛壩子」。

 

整張「囝仔」盡是令人血脈賁張的聲韻美學，在這群弟弟們時而感性、時而幽默的激昂聲線裡，極難駕馭的碎拍，也被踩得穩妥妥。其中，又以歐吉虎的flow最為突出。

 

台語又名「台灣話」，光這這三個字本身就背負著許多原罪、三不五時遭酸「太台」、「太土」，本身就是草根階層的發聲武器，也有部分人認為它並不足以代表所有台灣的聲音。

 

但台灣的小學標準課程早已將台語課程納入其中。Rap起來媲美日文的細膩、帶著華語文的流動感，台語湧動著歷史的血魄，聲韻龐雜，吸引古今中外世界各國的語言學與聲韻學者慕名而來，研究數十載。

 

早在嘻哈之源湧入台灣的九零年代，「台灣饒舌」一詞已被正名為「唸歌」。它就是用「唸」的歌——簡簡單單，十足Hip Hop風範。

 

也因此，台語饒舌成了雅俗共賞的文化瑰寶，更是台灣嘻哈不可抹滅的精華活泉。

 

「草屯囝仔」、「臭屁嬰仔」雖無一一記名計分，卻象徵了小草的志氣，遼闊也綿密，相連到天邊。

 

 

 

這次為「囝仔」發行專輯的廠牌為混血兒娛樂，而台灣島國上的子民也均是徹徹底底的混血兒——有史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台灣既擁有華人政權，卻更是原住民的摯愛島國，坐落在東南亞與東北亞之間。

 

位置尷尬，起源複雜、血系龐大——結合原住民、荷蘭、西班牙、明鄭、滿清、日本、華人與新移民血緣，卻也因此璀璨。

 

多元才是健全，人數多的一方，往往會在無意間形成霸權，如同嘻哈社群中的女性聲音常被遺忘、黑人音樂中根深蒂固的基督教思想不免也會造成其他宗教領袖的不安，眾人均必須相互提醒，維持競爭又合作的制衡關係。

 

除了台灣話必須不斷還魂復興之外，為了經常被忽視的原住民族語嘻哈、以及目前尚未出現的台灣新移民嘻哈，我們都勢必攜手共戰。

 

絕不可再被華語嘻哈屠宰撕裂。

 

因為你我都心知肚明，所謂的「華語嘻哈」經常只要肉、不要靈。然而，一段均衡且長遠的關係，勢必靈肉合一。

 

台灣嘻哈也是如此，不可再任人畫餅充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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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仔，你著愛會記，

歷史有講別人的意見有時陣會予你受氣，

互相了解、互相尊重，鬥陣才會出頭，

壓霸剝削有一工就換你無底覕。」——張睿銓《囝仔》《囝仔》

 

中文翻譯：

「孩子，你要記得，

歷史說過，不同的意見往往會讓你生氣，

互相了解、相互尊重、團結才能闖出一片天，

若是壓制剝削，有一天就換你死無葬身之地。」——張睿銓《囝仔》《囝仔》

 

▼「囝仔」KKBOX專輯連結：https://kkbox.fm/sa13lJ

 

 

▼延伸閱讀：

HCC〈Tayal Squad〉：台彎嘻哈地圖的帶路獵者，酣暢颯爽的原民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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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參考文獻：

《唸歌者：台灣的饒舌樂與說故事的政治 》（The Song Readers: Rap Music and the Politics of Storytelling in Taiw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