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一篇四章.jpg

睡眠症造成的疫情原本受到控制,但卻在讓人措手不及的時刻,情況急轉直下,和動物細胞融合的苞子,以分裂繁殖的方式急速擴張,各國都在沒有防備的狀況下被感染,除了緊急封閉的應變小組,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倖存下來。

緊急應變小組,扣掉在隔離病房值班染病的人員,加上我只剩下六個人,我們整理了內部資源,還好先前為了維持睡眠症患者的生命,機構內的糧食非常充足,也因為是分子合成的食物不怕過期,在這裏生活個五六年都沒問題。

但最重要的是,我們有責任找出治療的方法,否則也只是延遲滅亡的時間罷了,但苞子樣本都被銷毀,現在只能用還保存著的染病患者細胞樣本著手。盡快阻止這場浩劫,而且我仍存著希望,那些患病的人也能成為正常人。

就在我們重啟研究室的時候,再次用顯微鏡看到患者的細胞,我也忽然驚覺一件事,不只是苞子在異變,那些患者的細胞也在轉換成植物,或該說是半植物細胞,這表示進化還在持續著嗎?

和我一起主導應變小組的女同事,用儀器偵測著外面的空氣,苞子的濃度以等比級數的速度增加著,現在如果走到外面,就算戴口罩也會染病。城市裡的空氣清淨系統也無法淨化這樣高濃度的苞子塵。

這時忽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和閃光,看似遙遠但光芒強烈到讓我們無法直視,我要女同事立刻進行輻射偵測,果然發現微弱的輻射能量。我有點生氣的看著數據:「是核彈!政府裡還有人員活著,而且居然用這種手段,這樣大規模的毀滅能換回來什麼呢?」

其他研究人員緊張的問著:「那我們不是也會被輻射污染嗎?」我回頭對他們說:「別怕,爆炸點離我們很遠,而且應變小組機構有高度防護裝置,除非核彈在大樓前面引爆,否則影響不到我們的。」

不過看來政府用核彈的這一招奏效了,空氣中的苞子塵逐漸減少,不過一天的時間,外面已沒有變異苞子的蹤影。只是因為輻射的關係,如果要出到大樓外仍然要穿高規格的隔離衣。

我嘆了一口氣:「這樣算是勝利了嗎?只不過是從被苞子殺死,換成被輻射殺死罷了。」其中一位研究員本來在放射相關的研究中心,他看到眼前的情況就說:「其實我們早就研發出可以洗淨輻射的工具了,政府組織應該會用這個除污吧,但是要處理到人類能正常生活,至少要半年的時間。」

這時我才明白使用核彈的理由,但是就算科技能洗淨,在這半年內造成的傷害還是不小,人類做事總是只看眼前不見未來,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情況,不過既然知道外面還有其他人倖存,至少是有希望的等待著恢復正常的那天。

心想我還有半年時間,要是能研究出把患病者救醒的方式,那就能救回更多的人了。於是我指揮著其他研究人員,要準備接下來的分析工作,但那位在監控外面情況的女同事忽然叫住了大家:「你們快來看,這怎麼可能!」

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想再怎麼樣也見怪不怪了,於是過去看了數據,沒想到輻射指數高速下降,幾個小時已經趨近於零了。我不由的讚嘆:「現在的技術也太厲害了吧!」

但是那位曾經做放射研究的人員說:「不可能啊,淨化程序再怎麼快,也不會在幾小時內就把輻射清除。」我透過窗戶看著外面:「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又被外面的景況嚇傻了。

其他人也湊了上來看窗外的情形,只見外面被染病的人,不再是沈睡的狀態,一個個站了起來,女同事立刻回到偵測儀器那裡,把鏡頭對準底下街道上染病的人,發現他們不斷在吸收輻射能量。

我們聚集到她的偵測器那裡,螢幕顯示出路面的患病者,全部翻著白眼嘴巴張大,皮膚呈現暗綠色,而在吸收輻射的同時,它們的血管內好像有東西在蠕動著。

有的患者身體長出爬藤,有的長出葉子,或像荊棘般的刺,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把植物的生長快轉了一樣。忽然這些患者同時轉頭看向我們這裡,並且開始群聚衝向大樓。

它們的手長出爬藤抓住大樓的外牆,開始往上爬竄,原本以為是要衝進我們所在的樓層,結果發現它們集體攻擊著下面兩層樓的強化玻璃。

我才驚覺這些患者的目標,跑向通往下層睡眠症患者隔離病房的隔絕門,透過上面的小窗,看到那些長滿爬藤的患者湧進來,而接觸到的那些睡眠症患者,也一個接著一個甦醒,當他們往外跑曬到陽光時,也長出了爬藤和樹葉。

研究員們就這樣看著這個詭異的新物種產生,我也忍不住說著:「這難道就是未來嗎?植物和動物完美的結合。」而這些數以千計的睡眠症患者,如同蜂群一樣四散,可能是要喚醒更多的同類。

以這樣的感染速度,人類再不久之後,就會被這個物種取代了吧。我有點沈重的走進會議室:「再試一次,看能夠聯繫上多少國家,如果讓這個半植物人種四散,終有一天人類會被他們滅絕!我們需要對應機制。」

於是研究員們開始重新連線,只有五個國家和三個研究機構接通了,我對他們發出了警告:「目前因為核彈的攻擊,雖然苞子停止在空氣間擴散,但也讓這些睡眠症患者,與苞子產生了異變跟進化。」

其他機構的人員不太了解我的意思:「什麼樣的異變?」我把監視器畫面節錄傳給他們:「現在他們不再是沈睡的患者,苞子和輻射將動植物細胞完美結合,產生新的人種,擁有植物特性的人類。」

政府的人員有點害怕的問著:「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只能就著現有的證據判斷:「目前只知道他們在尋找同類,所以存放著睡眠症患者的相關機構,應該是現階段攻擊的目標,但對我們還未造成威脅。」

其中一國的政府高層瞪大了眼,用嚴肅低沈的語氣說:「你的意思是,未來有可能會對我們造成威脅是嗎?」我閉上眼嘆了一口氣:「當他們的族群建立,就像人類一樣,會為了生存解決所有潛在的威脅。」

和我一起主導小組的女同事聽懂了我的話:「現在世界上能威脅到他們的就只有」我接著她的話說:「人類!」頓時所有在場和連線的人都靜默了。因此我再向他們說明:「所以我們需要因應策略,讓人類生存下去。」

一位政府的高層冷靜的回應:「那就殺光他們囉,我們還有部分的軍隊是可以使用的。」我立刻打斷他的話:「但是以現階段狀況,初步判斷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染病,要是能找到治療的方式,不就能把他們都救回來了嗎!」

那位高層很不客氣的回我:「等你們找到治療方法?如果找得到就不會變今天這樣了,難道要等人類都滅亡了你才會承認自己的無能嗎!」他站了起來:「我提出消滅計劃,這些已經不是人類,現在將它們改名為荒蕪人,是需要消滅的威脅,讚同我的就舉手吧!」

眼見各國政府高層舉起手,已沒有轉環的餘地,我也只能看著人類自我毀滅,雖然在歷史中,人類就是這樣的物種,換個角度想,這個新的物種荒蕪人,或許才是地球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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