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潤稿注意。



1.

*

十一月底時黃少天殺青了今年最後一場電影,在家休shua息fei了一個禮拜之後,還是被經紀人硬是拉出溫暖的被窩。典型的G市南方人從沒適應過北方冰寒的冬天,萬幸一鑽進室內便是暖的。

「黃少你再忍忍吧。」鄭軒一臉亞歷山大的看著明顯沒睡飽的黃少天:「上一檔電影快下架了,公司也不過就讓你多跑幾個公告露點臉之後好宣傳而已。沒叫你頂著寒風去趕拍下個劇本已經不錯了。」

今天是VOGUE雜誌的專訪,鄭軒兩個月前便告知過黃少天做好受訪的準備。實在是上一齣戲把他跟喻文州都折騰慘了,連續睡了好幾天的黃少天顯然把這整件事情通通拋至了腦後。

看出這一點的鄭軒也沒有多勉強他,反正只是文字訪談,屆時不合適的話刪刪減減總還是能登上檯面的。他看了看今天的排程,早上是棚拍,下午則是訪談,想來屆時這麻煩的大明星也該清醒了。

半推半拉的把人拽去跟跟VOGUE這次的企劃總監打聲招呼後,鄭軒總算把人送到化妝室的椅子上,順便貼心的倒了杯熱水塞到黃少天的手中。

你去跟攝影老師打聲招呼,讓他記得把我拍帥一些。

天色剛微微亮起,黃少天見設計團隊到了便揮了揮手讓鄭軒出去招呼其他人,留自己跟設計師討論接下來拍照的細節。

「黃少今天特別帥呢。」趁著空檔幫主角上底妝時小姑娘笑道,手上往黑眼圈送去的遮瑕卻只多不少:「真難為你這幾天累壞了皮膚都沒變差。」

「說的比唱的好聽。」閉上眼讓化妝師方便做事的黃少天嘻笑道:「用了多少粉來遮瑕啊?要不要我給點補貼?」

「黃少說笑了。」甫進門就聽到玩笑話的企劃總監莞爾一笑,走的近了一些順口幫忙化妝師解了危。他拿了一疊資料給黃少天道,下午提問的環節有稍微改動了幾個部分,連同早上的攝影也是。

「黃少要不要趁著現在過目一下,還是我直接用說的?」

什麼資料?什麼改動?想來鄭軒也是早料到了主子的劣根性,沒特別情況的話從不會在事前主動做功課,才沒有給他這些(他認為)可有可無的文字。儘管如此,黃少天還是升起了一絲想將經紀人剝皮的衝動。

給我直接看吧,他接下那疊厚厚的紙本,一邊翻閱一邊跟一旁的設計師討論,化妝師偶爾插上一點建議。這次的刪改明顯比黃少天第一次上雜誌時要來的快,而最後定下來的是五套調性完全不同的裝扮,每套皆會選個兩到三張來做雜誌專題人物的內頁,封面則是另外拍。

「就這樣吧,快快畫完,快快上工。Chloe妳從冷色系那一套先開始上妝,我去把衣服拿進來。」

決定完成之後所有人便開始各自忙碌,反倒是黃少天又開始清閒下來。手機滑呀滑滑到了公司最新的公告,大導演葉修的新片試鏡甄選公告讓點閱率硬是比其他的訊息要高了三五倍。他想了想,還是傳了個QQ簡訊去問問詳細情況。

那邊大約也是在忙,沒上線。黃少天無所謂的關上了手機,先讓小姑娘迴避一下換了身衣服,才繼續讓化妝師往自己臉上塗塗抹抹。

早上的棚拍頗為順利,大約是因為本身職業以及具備的相關經驗所影響,黃少天對於情境的掌握以及對於攝影指令的服從使得拍攝的效率極高。攝影工具是連接著電腦的,方便模特爾更直接明瞭的審視自己的肢體以及表情語言。黃少天身為演員沒吃過豬好歹也看過豬走路,平常對上攝影機從未怯場更遑論此刻面對鏡頭,演員的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他想起自己剛殺青的那齣戲,劇本是藍雨裏頭一個退休的編劇所寫的,喻文州所導演。那其實不太算主流的片子,喻文州是直接決定要報歐洲影展看能不能拿獎的。黃少天所飾演的主角是一個獨居且先天性失聰的青年,從小便極具繪畫天賦,平時以賣畫為生。畫家的畫是斑斕而瑰麗的,而本人卻是黯然而沉默,氣質懨懨而蒼白。黃少天看著電腦中化著濃妝的自己,在鏡頭前一幀一幀的照片彷彿蒙著一層砂一般的模糊不清,驀然覺得此時此刻,他就是他所演的畫家,被浸染在一缸五彩斑斕的染料之中,看不出自己本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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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完妝之後黃少天換回自己原本的衣服,跟著鄭大經紀人一起走至辦公大樓的會客室。編輯已經早早候著,見人進來先是客氣地寒暄了一番請對方入座,才開始正題。

說是訪談,其實更接近有目的性的談天。黃少天一向健談,話語靈巧而不投機,想來最近舊片甫下架新片又殺青令其宣傳做的足矣,編輯也沒在這部分問得太多。話題從工作以及私生活跳躍了一個次元到近期概況以及之後規劃,而此時黃少天倒是比較願意沉澱下來同對方好好聊聊。

「這是個好問題。」黃少天笑道,伸手撥了撥剛染完色的棕色頭髮:「我十八歲便開始演戲,一開始還被我的導師——也就是魏琛,魏前輩——逼著拿了個大學文憑。老實說這一切對我來說,該怎麼說,挺不踏實。你們懂我的意思嗎?對我來說,這段路程很長很精采,但卻有點像……偷來的。」

「黃少說笑了,這麼多的獎項以及最佳男主角的提名,這都是你自己爭取的,怎麼會是偷的呢?」

「這就是了,最佳男主角,對演員來說最至高無上的肯定。」他咧嘴笑了笑靠回椅背,聳了聳肩:「沒拿到這個之前,我大概會一直覺得自己現在得到的所有掌聲讚嘆,都是從別人身上偷來的。」

這個話題便到了這邊為止。接下來談話的主題開始漫無邊際的發散,也全面開啟了黃少天的話嘮本色。兩個人聊了一下午之後黃少天竟也不嫌累,拉著對面編輯絮絮叨叨著最近新開了哪家甜品店貌似不錯吃,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嚐嚐,直到鄭軒終於看不下去,以從未有過的強勢截斷了黃少天的話頭。

再聊下去你可要趕不上晚上的殺青宴啦,喻導可是直接對著我指名你一定要出席的。鄭軒的語氣如往常一般的無精打采,口吻卻是難得椎的強硬。反倒是黃少天回復了以往的活潑勁頭,直接對著鄭軒打起趣來。

「就算真不去文州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難不成他還真能把我剝皮了不成。小軒軒你別杞人憂天的,這種殺青晚宴都是辦給記者看的我去幹嘛?體諒人家多給人家一點新聞稿寫寫?」

「黃少你別這樣叫我,我嫌噁心。我說真的你別讓我在喻導跟公司前面難做人啊,現在不去不知道狗仔又要把你跟周澤楷的關係寫得多難聽了。」

鄭軒的語氣難得多了一絲焦躁,內容倒是讓被兩個人晾在一旁的主持人眼睛一亮:「黃少的新片是跟槍王一起拍的?」

「商業機密,這我不能說,到時候我直接寄電影票來讓妳直接去看吧。」

發現再繼續吵下去也是徒勞無功的黃少天停止了掙扎,客氣的握了握編輯的手並承諾了兩張新片的電影票。眼看對方沒有要繼續抗戰下去的鄭軒鬆了一口氣,跟著問候對方了兩番。辛苦了,鞠躬之後的慰問隨著名片一起遞出,鄭軒光是想著企畫編輯該如何處理過濾與黃少天談話時得到的那些撲天蓋地而來的訊息,分辨其究竟是廢話還是有用的資訊,便是一陣壓力山大,向著對方的笑臉頓時也多了幾分歉意。

「不會不會,反倒是這邊不好意思耽誤到了你們的時間。」

編輯承諾稿子會先回傳給經紀公司審閱,許可沒問題了之後才會發布,而黃少天與鄭軒兩人則在聯絡了公司的保母車接送之後正式向雜誌方告辭。雜誌經理親自將兩人送上車之後,B市迎來了今年第一場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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