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溫青青

29歲的她從高樓一躍而下:「寶蓮去了,你(黃任中

)好好保重!」。寥寥數十字,幾多不舍,幾多不甘。黃任中是陳寶蓮的「乾爹」,他說與她同床50次,沒有發生關係。黃任中是陳寶蓮的貴人,依附在「乾爹」身邊的陳寶蓮,度過了她一生中最美妙的時光。

爾後,黃任中談了很多女友,惹得陳寶蓮不快,她曾經三番兩次大鬧黃宅,忍無可忍,黃將她逐出家門。離開黃任中以後,陳寶蓮的人生徹底脫軌,陷入無序中:她多次與人發生衝突,甚至因毆打他人而獲罪;她迷信鬼神,在住所稱見鬼點火引發火災;數次服藥到恍惚,行為極端,甚至在電影首映禮割腕……2002年產子後一月不到就墜樓自盡,孩子的生父至今成謎。但她臨死仍然囑咐媽咪給黃任中打電話,說黃任中是她一生最愛,不允許任何人誹謗他,黃任中聞言淚流滿面,深愛如此,轉瞬兩世為人,可憐可嘆他消受不起寶蓮的執著。

愛而不得,含恨而終,她以為自己永遠缺一個男人,事實上,她缺的是3個男人。外婆撫養長大的陳寶蓮,在母親的逼迫下,15歲開始拍廣告,16歲參選亞姐,無奈落選,彼時正值香港限制片鼎盛時期,母親見陳寶蓮姿色出眾,又送她去拍限制片,當時只有17周歲的她,由於沒有簽約資格,合約都是經媽媽簽署,等她十八歲成年的時候,母親更是一年為她簽約了8部限制片。

在人生這樣重要的節點,母親的瘋狂,父親的缺位,奠定了陳寶蓮悲劇人生的底色。少女時代的陳寶蓮,沒有受過父親庇護,更不談指引,17歲失身,過早跌入風月幻境。陳寶蓮第一次拍片是與曹查理合作,曹回憶當時的陳寶蓮是迫於無奈,除了曹查理,寶蓮不讓任何人碰她,就算是這樣,陳寶蓮幾乎是哭著拍完片子。少女陳寶蓮一定無數次期盼過,能有人駕著七彩祥雲來救她,期盼她人生中的英雄能夠帶她逃離火坑。她缺的第一個人,是英雄般的父親。

由於第一部電影大受歡迎,她開始擁有了名氣,還參演了周星馳的《國產凌凌漆》,即使戲份不多,但她的嬌美面容與傲人的身材,至今仍然被觀眾津津樂道。同時,陳寶蓮的物質生活得到了極大改善,與同期的很多影星一樣,陳寶蓮希望自己能夠及時轉型,並獲得正常人的幸福。此時,黃任中出現了,他填補了陳寶蓮情感上的雙重空缺:父愛與情愛。他是寶蓮的天,是她的摯愛與寄託。

陳寶蓮的驚人美貌,吸引了黃任中的注意,作為資產過億的「醜男人」(李敖曾諷刺黃任中為台灣「三大丑男」之一),追求女性的手腕卻是一等一,為了陪陳寶蓮吃一頓飯,他可以用直升機來片場接她,吃完又送回去。黃任中花心,他長期與多位大美人同宿,他離不開女人,卻也不付諸真心。從未受到關愛的陳寶蓮,將這段愛情遊戲視為真情,她對黃任中的依戀一日勝過一日,他們很長時間都以「乾爹」「乾女兒」的身份公開出入。

風流成性的黃任中對陳寶蓮終於倦怠了,想辦法支開她,失去「乾爹」寵愛的陳寶蓮,時刻感到痛苦,艷星轉文藝路線,本來就是驚險一躍,翻不過去的,半生都要品嘗苦果。愛情與事業的雙重打擊,讓她開始自暴自棄。在多次自殘和自殺後,2002年某個夏天的傍晚,剛生下一個男嬰的陳寶蓮,帶著一生的愛恨嗔痴,從高樓一躍而下,年僅29歲。

而陳寶蓮缺的第二個男人,不是黃任中,是真正的愛人。彼時的陳寶蓮,其實不具備愛的能力,從15歲開始拍廣告,她的人生就不受自己掌控,像一隻漂亮的紙風箏,身不由己地在半空中遊盪,風高時躍向晴空,光鮮亮麗;風過了陷落紅塵,泥濘不堪。用美色開路,是底層的價值變現,最易被消遣、被毀損,若要善終,難上加難,伊人陳寶蓮,沒有那樣的心智,也沒有那樣的福分。她的黃任中,連「救命稻草」都算不上。

留在陳寶蓮身後的,還有20來天的男嬰,她生命中第三個男人,這一次,她總算有了選擇,選擇失去。網路流傳的陳寶蓮的遺言中,她深情拜別「乾爹」黃任中,與圈內好友一一別過,卻未提及剛出生的兒子,哀莫大於心死。香港「四大癲王」(陳寶蓮、藍潔瑛、洪朝豐與蔡楓華),各人的事業都曾大起大落,一生飽受命運捉弄,半瘋半癲,而陳寶蓮的一生更是出奇地慘烈,被稱為「癲王之首」。她從美色中來,匆匆走過一生的緋色與蒼夷,留下無盡唏噓:既如污淖陷渠溝,何來凈土掩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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