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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在4月4日跟觀衆如期見面。

　　3月28日，傳聞中的撤檔風波讓這部電影被捲入輿論漩渦，關於“不可抗力因素”的傳聞漫天飛舞，以至於當天《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在微博的話題熱度一度超過了宣佈定檔的《復仇者聯盟4》，可見人們很關注婁燁。

　　婁燁的作品其實並不多，在他二十多年的導演生涯裏，已經跟觀衆見面的電影不過10部。而在《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上映之前，他2000年後正式公映的影片只有三部：《紫蝴蝶》《浮城謎事》和《推拿》，其中《浮城謎事》還因爲審查的原因主動放棄了導演署名。

　　在影迷心裏，婁燁是一個快意恩仇、不肯妥協的導演。作爲第六代導演中的代表人物，婁燁的電影一貫以生猛敢拍著稱，無論是關注的社會話題還是作品中對於“性”過於直白的表達。而婁燁表達時代精神的角度，往往寄託於他對於邊緣人物的鐘情和對人物內心情感的深度剖析，這不是最主流的故事講法，卻是最“婁燁”的表達。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正延續了他以往作品的風格，所以這部電影被提及最多的不是參演的一衆明星，而是導演。這部電影有着濃厚的婁燁烙印，卻又不那麼“婁燁”。

　　一樁兇殺案背後的浮世繪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的故事其實並不複雜，負責城市開發的城建委主任唐奕傑（張頌文 飾）意外墜樓身亡，警察楊家棟（井柏然 飾）負責調查，在這起墜樓案的背後，牽出了紫金置業的老闆姜紫成（秦昊 飾）、唐奕傑的妻子林慧（宋佳 飾）以及多年前姜紫成的情人連阿雲（陳妍希 飾）的失蹤案，在調查過程中，楊家棟屢次受阻以至於被革職甚至追殺。

　　官商勾結、暴力強拆……每一個元素都足夠博人眼球。開場城中村的衝突戲，更是近年內地大銀幕罕見的大膽場面。但婁燁意不在此，在記錄和展現時代之外，他更看重對於時代生態的還原。

　　2000年前後，正是中國高速發展的時期，追逐財富和實現商業抱負成爲時代的代名詞。房地產商人姜紫成黑白兩道通吃，而類似唐奕傑這樣主管城市開發的主任更比比皆是，時代催生了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也培育了滋生權錢交易的沃土。

　　這個時代在演員的表演下，顯得格外真實可信。似乎婁燁對於演員表演有着脫胎換骨的魔力，井柏然的表演出乎意料地和人物相吻合，當他爲了追查真相遊走在都市裏的時候，他就是那個警官楊家棟。

　　宋佳飾林慧

　　宋佳的表演則呈現了一個女人的複雜，她時而是大酒店裏招待頭面人物的負責人，時而在妻子和情人兩個角色中切換。她演出了失手殺人的慌張，也詮釋了精神分裂的癲狂。

　　張頌文飾唐奕傑

　　最讓人叫好的表演，當屬張頌文飾演的唐奕傑。

　　面對城中村的衝突，張頌文從普通話到方言的切換像極了一個主任的行事風格，從語言到動作，完全不會讓人感覺到表演的痕跡。他演出了一個借勢上位的基層幹部，既有着權力在手的自大，又有着受制於人的自卑。對於妻子出軌的憤怒，他只能通過家暴來發泄，而對於那些有求於己的人，又可以恰到好處地打官腔。張頌文的表演可謂是教科書級別的。

　　眩暈的鏡頭和變幻的時代

　　觀衆對風格和形式的討論是《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無法迴避的問題。

　　堅持手持拍攝是婁燁的一大風格，那些晃動的鏡頭和失焦的畫面，很容易讓人產生暈眩的不適感。在《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的首映禮上，主辦方還給每位觀衆配發了“嘔吐袋”，這也算是官方的自我吐槽了。總會有觀衆質疑過多的晃動有無必要，除了導演自身風格使然之外，應該還有更深層的寓意：那些晃動的鏡頭，一如影片裏那個充滿變化的時代。

　　井柏然飾楊家棟

　　把一樁兇殺案通過剪輯曲折地講述出來，營造的懸疑感恰到好處，雖然真相的揭露並非石破天驚，但時代的變遷足以震撼人心。本質上，《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就是一部具有黑色氣質的懸疑片，婁燁拍出了幾分美國作家勞倫斯·布洛克的味道，婁燁鏡頭下的楊家棟和在勞倫斯·布洛克筆下的偵探很相似，都是充滿幻滅的都市裏對真相執着的孤獨獵手。

　　對開發區主任墜樓案的追查，意外牽出了多年前塵封的舊案，這樣拔出蘿蔔帶出泥式的劇情進展，在衆多偵探電影裏十分常見。這樣類型化的敘事對婁燁來說是一次嶄新的嘗試，但類型化也就意味導演自身表達會受到限制，加上部分內容被刪減，使得這部婁燁的電影，有些沒那麼“婁燁”。

　　幸好，足夠搶眼的視聽手段扳回了一局。

　　開場城中村的衝突，巧妙運用了航拍鏡頭，把這場衝突展現得扣人心絃，空中的俯視和地面的對峙，成爲極爲強烈的視角對比，足夠在一開始就震撼觀衆。姜紫成和楊家棟的車內打鬥，則把整部電影帶上了另一個高潮。這場撞車戲的打鬥，在保留寫實感的同時又走向了一個浪漫化的表達，當車裏的物品以違反物理定律的狀態開始漂浮時，鏡頭把這個時代的荒謬表現成了一場夢境。

　　電影有了這些足夠有衝擊力的視覺效果，那些在邏輯上的細節疏忽和過多的偶然性就被忽略了。畢竟《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的整體亮點在於形式而非內容，表演優於劇本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當一個社會新聞式的故事通過複雜剪輯被帶給觀衆，那些關於時代的複雜記憶、情感的微妙變化，都在觀衆理清時間線的過程中被一一感受，至於太過深刻的隱喻，不必在電影中追尋。

　　“你看，所有的事都是這樣，會過去，被忘記。”這樣的臺詞在電影裏由陳冠希慢條斯理地說出來，然而他所有的露臉鏡頭全部被刪掉，只能以聲音貢獻演技。靠這樣一個幾乎消失的角色告訴觀衆不要遺忘，本身就是極大的諷刺。

　　在飛速發展的中國，各種喜劇、悲劇乃至於鬧劇都在不斷上演，急劇變化的大時代讓每個人都無所適從，無論是主任還是富商，都是過眼雲煙。“時代似風，慾望成雨，命運如雲”，這應該就是關於這部電影的最好概括了。

　　【文/忠犬七公】

　　The End

　　出品 | 北京獨舌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監 制 | 李星文

　　主 編|楊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