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此文章純屬無病呻吟,所使用的的一切看起來像哲學術語的辭彙純屬暴力挪用;無文化批評價值亦無作為樂評的價值

「年輕吧。年輕吧。再沒有別的任何東西比得上年輕:世上再沒有別的比年輕更美好,這時他不再能聽見腳步聲,只聽見無數昆蟲唧唧鳴叫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他靠在窗邊,呼吸著沃土散發出的炎熱沉悶的習氣。在這種時候,地面和樹榦的表皮變得真切,顯得荒野,他會感到害怕,十分驚駭,卻又喜歡沉浸在那種驚駭中。有一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再害怕了,像是什麼地方有扇門已經關閉。他不再害怕黑暗。他只是憎恨黑暗,希望逃離黑暗,進入四壁之內,見到人為的光亮。」——《LIGHT IN AUGUST》

假如要談及一種我所為止奮鬥的事業——即使只是在想像中為之奮鬥的事業,假如要用最魯莽的方式去談論他究竟關於什麼,那麼恐怕我會大言不慚地聲稱,我為一項青春的事業而戰鬥。而關於這個詞的含義,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也許從我15歲開始),我必定會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傲慢神情,但實則急不可耐地宣稱:毫無疑問,青春的就是那種尼采式的熱烈燦爛的生命力量,是分裂,差異,逃逸,生成的疊歌,是掃平凋零落葉的狂風,是岩洞中動蕩不休的潮汐,青春與年齡毫無瓜葛。但轉過頭來,這個堅信自己和田村卡夫卡一樣是一個充滿了力量的15歲少年的年輕人又會故作姿態地表示自己完全不稀罕30歲以後的生命,並一口咬定自己會死在和Kurt相近的年紀。

第一次聽到Kurt的時候我14歲,那是我抑鬱症最嚴重的一年,我一邊讀著加繆貪婪地吮吸著一種獨白式的悲情英雄的自戀,另一邊又無能地像乾癟的海蜇絲一樣投身上帝以守住(我所認為的)正常心智的最後底線,正是這樣一種奇妙的分裂感扼住了我的輸精管,割除我眼窩裡長出的患肢,逼迫我在這樣一種強直性昏厥中持續射精,直到精疲力竭。

老實說,我並不喜歡他。

聽的第一首就是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我想這大概也是Kurt最廣為人知的一首了吧)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一個帶了綠帽的屌絲loser午夜坐在潮濕冰涼的石階上傻傻問你他媽的昨天到底和誰睡了,哦,去他媽的吧。

在後來的歲月里我最常常想起的是,他說他死後要成為科恩,他要在冥間永遠的嘆息下去,最初我感到厭棄,因為我討厭一切執(於某物之)念,而後又想這興許不失為一種現代傷感主義的委婉表達,而如今再次想起這句話,忽然發覺這也許是關於兩義性與可逆性最唯美的表達。

一個我認為Kurt演唱最為特殊的一點是,他似乎有意無意地在運用鼻音以及氣息的聲音:每一聲刺破耳膜的嘶吼過後都伴隨著一聲急速下墜的,如臨深淵的嘆息;那些彷彿來自死後世界呢喃的聚合體的持續,則縫合出一曲嘶啞哀婉的,無盡的鯨歌(注釋一)。這種在對話與獨白之間來回搖擺的演繹方式在翻唱凡士林樂隊的《Jesus doesn』t want me for a sunbeam》中被發揮到了極致:原本舒緩柔和,讓人極易聯想到秋日午後陽光的曲調,被Kurt低沉粗糙的嗓音切割出一種不在場的怪異感,彷彿這個太陽下的世界固然依舊被光芒籠罩,卻被蒙上一層水紋般的死亡的預感,然而這種預感並不是某種隔膜或某一死後的亡靈永恆訴說的場所,而是展示著「死亡的生成」。正如「水」這一意象所暗示的,在這種音樂性之中,沒有一種特權的力量在強制性推動生命朝著某一方向運動(比如非本來性的死亡),作為一種流動的生成,固有的生與死的界域連接成一個緊密相連的拓撲空間,並通過連續性的強度變化生產了這種可逆的音樂性,即,不存在一個回望生的將死之人,也不存在一個俯瞰死的活生生的人,只剩下那種無處不在的,清澈卻又昏昏無覺的夢的光輝籠罩全部的自我。實際上這在歌詞中也可以找到一個小小的有趣對應,「Don』t expect me to die for me」 在Kurt的演唱中聽起來非常像「Don』t expect me to die for thee」(即古語的「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蝦米音樂給出的歌詞就是thee,而QQ音樂上則是清一色的me,遺憾的是我的那張MTV unplugged送了人,沒法查證官方的說法)別指望我為你而死,也別指望我為我而死,死亡並非為了誰,因為死亡正是這樣一種非人的力量。(在Rape me中也可以注意到這種具有兩義性的演唱,I』m not the only one一句聽起來非常像在問Am I the only one?)

行文至此,突然不知該怎麼收尾,如標題所說的那樣,這本該是一篇為了忘卻的紀念,然而我清楚這種強大的預感——預感到Kurt將如同卡夫卡一般成為一個我不斷重返的起點,一個我註定無法超越的關於痛苦和迷宮的影像。它將永遠統治著我:

「你必須講下去。我不能講下去,我願意講下去。」

注釋一:我無意為一個意象的使用創造一種起源神話,在此我只是想和各位分享這一奇聞異事,這是作為一個超自然現象+陰謀論愛好者(同時也是懷疑者)在看一些亂七八糟的視頻的時候了解到的,據說科學家曾經發現有一頭鯨魚所發出的聲波頻率與其他所有鯨魚都不一樣,因而他無法與其他鯨魚交流,因此,人們說這是世界上最孤獨的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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