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給外星人點播一首樂曲，你會選擇哪一首？

前不久，加拿大科學家發現疑似外星人發出的神祕無線電信號，雖然大概率只是普通的自然現象，但還是引發了人們關於要不要回應的爭論。

這個問題雖然危險，但實際上，地球人早就開始主動嘗試“聯絡”外星人了。

“旅行者金唱片”

文|申思

1977年發射的“旅行者1號”探測器上，曾準備了一張精心製作的“人類音樂精選唱片”，也就是那張“旅行者金唱片”。

歷經40多年的飛行，“旅行者1號”目前已經飛離了太陽系，帶着這張“人類超級精選唱片”去尋找外星人的蹤跡了。

在這張“精選唱片”裏，首先是當時的聯合國祕書長庫爾特·瓦爾德海姆的問候、來自人類55種語言的祝福，以及地球上大自然的聲音；

接下來，便是27首音樂，共計90分鐘，將世界不同文化的巔峯作品彙集到了一起，以求完整展現地球人的精神風貌和藝術品位。

製作這樣一張史詩級的人類精選唱片自然是不容易的，爲此，美國宇航局特地聘請康奈爾大學天文學教授卡爾·薩根領導了一個“內容製作小組”，由著名音樂製作人吉米·艾奧文錄音，耗時近一年，才把唱片的內容挑選和製作工作完成。

旅行者金唱片

值得一提的是，吉米·艾奧文就是後來Beats Electronics的創始人之一。2014年，公司被蘋果收購之後，他又一直擔任蘋果音樂部門的高管，直至退休。

在音樂的選擇過程中，薩根的團隊成員之間曾經發生過不少分歧。有人偏愛西方音樂，有人則傾向於東方音樂。畢竟，想把人類音樂歷史上的全部精華濃縮在90分鐘之內，確實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最終，很多西方古典音樂大師的作品都由於時間太長，而沒能入選，其中就包括印象主義作曲家德彪西。薩根介紹：最終決定把歐洲的音樂集中在少數幾個作曲家當中，這樣比較方便接受者理解我們音樂的特徵。

很顯然，我們爲了能讓外星人聽懂古典音樂，也是費了一番苦心的。

經歷了嚴格而痛苦的篩選，最終登上這張“地球終極唱片”的作曲家中，“音樂之父”巴赫成了最大贏家。

他一個人包攬了27首音樂之中的3首，分別是《F大調第二勃蘭登堡協奏曲》第一樂章、《E大調無伴奏小提琴組曲第三號》之迴旋曲式的加沃特，以及《平均律鋼琴曲集》第二卷第一號C大調前奏曲及賦格。

除了巴赫的三首神級曲目，唱片還收錄了兩首貝多芬的代表作：《C小調第五交響曲》第一樂章，《降B大調絃樂四重奏第13號》第五樂章；

此外，莫扎特的歌劇《魔笛》中經典的夜後詠歎調，以及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劇《春之祭》選段“少女的獻祭舞”，也囊括其中。

不知道外星人聽了“命運交響曲”戲劇性強奏的開頭，和夜後絢爛的花腔後，會不會充分認識到，地球人的音樂是非常“不好惹的”。

中國文化代表作方面，來自哥倫比亞大學的華裔音樂家周文中推薦了古琴曲《流水》，由著名古琴大師管平湖先生演繹。

《流水》來自於中國古代“高山流水”的傳統佳話，相傳爲伯牙所作，原本是一首曲，唐代分爲《高山》和《流水》兩部，寄託着知音和摯友之間的珍貴情誼。

這首傳奇古曲的曲譜收錄於明代的《神奇祕譜》中，後來經過修訂和改編，中間加入了“七十二滾拂”，以此流傳到今天。

和其它民族的曲目比起來，《流水》所表達的深意，無疑和人類宇宙探索的精神訴求也最爲吻合。爲了與你撫琴一曲，我已飛過浩瀚星空。

作爲東方音樂代表的，還有日本木管樂器尺八所演奏的《鶴巢》，以及印度的傳統歌曲《你要去哪裏》。

在尋找這首印度“神曲”的錄音時，薩根和工作組還費了很大週摺。因爲這首老歌很早以前就已不再發行，印度的唱片店裏都找不到蹤影，但由於印度的音樂專家堅持選擇這首歌曲，工作人員只好給紐約的所有印度餐廳打電話，最終在一間印度人開的雜貨店裏，找到了他們尋覓已久的錄音。

除此之外，整張唱片還收錄了更多不同地區和極具民族特色的音樂，比如貝寧的馬西族敲擊樂、剛果的姆巴提人民謠、所羅門羣島的排笛曲，以及美國“搖滾樂之父”查克·貝里、福音藍調樂手威利·約翰遜等人的現代音樂作品。

爲了能夠適應太空環境並且長久保存，這張唱片的製作工藝也非常精良。

“旅行者金唱片”在加利福尼亞的製作中心裏加工的畫面。

它的材質是鍍金銅盤，直徑大約30釐米，鋁製封套上還有一塊高純度的鈾238，通過計算它的半衰期，外星人可以推測出唱片的製作時間。可見唱片好聽是一方面，出廠信息也很重要。

另外，爲了避免外星人不會使用，製作組在封面上還附了一份“說明書”，上面用圖示講解了唱片的旋轉速度、播放順序、總共時長等參數，以及通過脈衝星圖標註的太陽系位置。如果外星人想聽現場版，將來可以買票坐飛船過來。

不過令人嘆息的是，因爲根據測算，旅行者1號進入下一個行星系的時間，可能在4萬年之後，以這張唱片的旅行速度，即使真的能夠被外星文明發現，探測器也會因爲能源早已耗盡，而無法向地球發回信息。

就像美國宇航局所說：旅行者將註定永遠漫遊在銀河系中。

也許我們永遠到達不了目的地，但旅行的意義卻來自探索的過程，和我們一路上所承載的那份驕傲。

如果有一天，或許是在世界盡頭，甚至科幻中那樣的末日之後，這張金色的唱片真的可以如願播放出那些屬於我們的古老旋律，那將是我們存在和奮鬥的證據，我們追尋和創造的意義。

不必計較眼前渺小的得失，不必懷戀家鄉舒適的原野，帶上你認爲最美好的音樂去遠方，並期待遇到和你一起聆聽的人，或許，這就是我們稱之爲生活的，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原載於《中國青年》雜誌2019年第6期

責任編輯：宋澤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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