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下)

 

踢了整個暑假的足球讓鄭澤運感到很是滿足，然而今天，卻是這美好生活的結束，名為開學。

他背著書包，邊走邊用腳踢著長期陪伴自己的足球前進

『好煩...』他想著，不小心用力過猛，足球被踢的老遠。鄭澤運眼神跟著足球，眼看著它就這麼滾到某個人的腳邊，差點害人跌倒。那人撿起足球看了會兒，又一臉帶著困窘與好奇地轉頭四處張望，見沒人認領，那人再度低頭看著足球。鄭澤運站在原地看著對方的舉動，而後才慢悠悠地走過去。

「抱歉...」他輕聲地開口，以免驚嚇到對方。那人轉過頭，明亮的雙眼直直望向他的。鄭澤運與對方對視了一會兒，又輕聲叫喚

「同學?」

「這...這是你的嗎?」對方呆愣了下後，伸手向他遞出足球

「嗯」鄭澤運接過球，向那人道歉「抱歉，絆到你了」

「沒事沒事~」對方笑著擺擺手，鄭澤運看著他。

「...那...我先走囉」對方說完又看了下他

「嗯」鄭澤運隨口應答

「再見」對方揮揮手向他道別後，便走向了學校。鄭澤運看著手上的足球，想了想，便邁步往球場走去。

 

在第一節課過了大半後，他才拖著身體走到教室去。不甘願地打開門

「同學你是?」聽到開門聲的老師問

「老師抱歉，我是鄭澤運」說完，鄭澤運環顧四周，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足球校隊的鄭澤運同學是吧?」老師又說「但我記得今天開學日，校隊新生沒有練習啊」鄭澤運當然知道老師的意思，但他總不可能告訴老師說他不想上課所以偷跑去踢球。於是鄭澤運選擇沉默，安靜地走到位子坐下。當他往前看向黑板時，他注意到了早上的那個身影，鄭澤運的眼神在對方身上多停留了下後又轉開了。

 

 

鄭澤運起初沒有留意，但最近他發現每天中午盛飯時，排在身後的同學都是同一位。對方常'不經意'的排到他身後第二或第三個位子。鄭澤運不轉頭，都能感受到身後傳來的視線。他勾起嘴角輕笑

『真可愛』他想著。

 

一如往常的以練球為藉口多留了一節課。鄭澤運剛回到教室就被一個女生親切招呼

「啊? 澤運!我們剛剛換位子了，你坐在那裡!」隨著對方手指向的位置看去，隔壁同學似乎有點眼熟...

「謝謝」道了聲謝，鄭澤運走向新位子，拉椅子、掛書包、坐下、最後趴下，動作一氣呵成。他沒怎麼在意四周，只想著趕快進入睡眠狀態。

 

平時，沒有睡覺的鄭澤運常常看著窗外，無論天氣好壞。天氣好時，他看著球場的眼裡滿是渴望；天氣不好時，他就這麼看著陰暗的天氣發呆。換了位子後，他看著窗外時總算有了其他選項。某天，撐著頭發呆的鄭澤運偶然看到了窗上的倒影，他看到他的鄰座同學用晶亮的眼睛小心地看著他。鄭澤運也從玻璃窗上回看著他，不過對方不會發現。一次兩次...久了，鄭澤運看著窗外的視線，總是從遠處縮小到近處。看著對方越來越明目張膽的視線，讓他不禁想捉弄對方...他假裝轉過頭，果然對方趕忙轉頭看向前方。

「車學沇? 車學沇!」老師的聲聲呼喚，並沒有進到對方耳裡。

「啊? 老師甚麼事?」鄭澤運看著他睜大眼睛回答。

「我們現在在上第幾頁呢?」老師又問。鄭澤運轉頭看著那人。

「痾...那個...現在...老師對不起...我不知道...」對方懦懦地說。

「現在在上110頁! 學沇啊，專心點吧! 不看我，你到底在看哪裡?」鄭澤運笑了笑，對方的視線向著誰，他很清楚。

「知...知道了! 謝謝老師...」那人窘迫地說... ...

 

 

那些回憶都還像是昨日的記憶般，但轉眼三年已過。

「最後一天了...以後大概也不會再見面...」鄭澤運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三年來沒什麼交集，本就話少的他更不可能主動搭話對方...

「唉...」輕嘆了口氣，鄭澤運繼續收拾著東西。

「鄭澤運」這是三年來車學沇第一次叫他。他轉過頭看著對方「我有話要跟你說，可以稍微出去一下嗎?」鄭澤運點點頭，跟在車學沇身後走出教室。鄭澤運覺得此刻的緊張感更甚於各種比賽時。鄭澤運跟著車學沇停下，他看著後者轉過身面對他說

「我很喜歡你! 喜歡了三年...」鄭澤運震驚的不知該說什麼好，所以他只是看著對方。

「不回答也可以的，我不是要聽你的回答才說的，只是...我怕我會後悔」鄭澤運看著車學沇閉上眼睛繼續說「現在，我不要喜歡你了...」鄭澤運心情混亂。一方面因為對方向自己告白而開心；但另一方面又因對方說不再喜歡他而苦惱...想了想，鄭澤運回答

「好」鄭澤運觀察著，對方看來有些詫異。

「嗯，我要說的說完了，畢業快樂」車學沇說完，對他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是時候了』鄭澤運想著，開口喚著對方

「車學沇!」對方停下了腳步。

「但是我還喜歡你」說完，鄭澤運朝著對方走去。看著車學沇因為自己的腳步聲而變得僵直的背影，鄭澤運的嘴角不禁揚起。

「我還喜歡你，怎麼辦?」鄭澤運對著車學沇的背影問

「...」對方沉默。鄭澤運看著他又問

「不接受?」正當鄭澤運以為對方又要再度沉默時，車學沇開口了

「... 要」鄭澤運看著車學沇低下頭。微紅的耳尖顯露了他的心情。

「那你要不要再次喜歡我?」鄭澤運問。車學沇將臉埋進雙手間聲音悶悶地回答他

「... 要」

「噗」鄭澤運笑出聲。

「笑...笑什麼啦!」車學沇懊惱地說。鄭澤運走到車學沇面前，拉下他擋住臉的手，看著他說

「笑你很可愛」車學沇臉色通紅，沒有回答。

「回去吧，東西還沒整理完吧?」鄭澤運問著，牽起車學沇的手便想走。卻被對方用力拉回

「等等!」車學沇著急地說。

「怎麼了?」鄭澤運不解地問。車學沇伸手拉著他的制服領帶，將他帶向自己。踮起腳尖，輕輕地在鄭澤運的唇上落下一吻。鄭澤運雖被這一舉動驚嚇，卻也沒有退開，任由對方吻著。

 

車學沇退開，臉色微紅的對鄭澤運說

「畢...畢業禮物...」鄭澤運愣了愣，而後笑著對車學沇說

「我的畢業禮物不就是你嗎」車學沇抬頭看著他。鄭澤運看著那雙眼一如開學那天、一如每次映在窗上，明亮如星。被鄭澤運看的害羞，車學沇開口

「走...走吧! 不是說要回去整理東西嗎」說完，便自己轉身先走。

「學沇!」車學沇停下腳步回頭。

「等等跟我去約會吧」鄭澤運微笑著說。車學沇微怔

「嗯!」而後才用力地點點頭。車學沇走回鄭澤運的身邊，勾著他的手，邊走邊說

「學校後面那間小吃店澤運一定沒有吃過吧? 那可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美食店喔! 東西超好吃的~ 等等我們去吃那個吧! 還有還有...」看著開心的車學沇，鄭澤運的心情跟著愉快。

 

原來，我們都在等著對方、等著這一天，等了三年...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