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不知天在水
初到天水，穿過古街，被清早的炊煙所觸動，不禁想起木心先生《從前慢》里的詩句：「清早上，火車站，長街黑暗無行人，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加之古街兩旁盤踞的老樹，頓時思緒萬千。這是屬於一座城市的魅力，從一開始就可以勾起你的情感，也因此，她會被人們當做美的故事銘記，思念起來耐人尋味。
按我的旅遊概念，到一座城市，須先要游她的古民居，那裡一草一木總關情，總關著一個城市的品質與情感。所以說，先游情，再游景。無論是走在秦州區西關片區，還是到北關的澄源巷，踱步在青石板上，古色古香撲面而來，無不為之動情。她們或多或少都在講著老故事，老到成為一種流傳至市井的茶餘飯後之談。在這裡，足以感受得到天水深厚的歷史底蘊，竟覺得有種身處七八十年代北京老衚衕的感覺，一談起來便讓人想起了年邁的畫面，彷彿近在眼前，又彷彿遙不可及。
早先坊間就流傳著一句古話：三千年歷史看北京，五千年歷史看西安，八千年歷史看天水，想來也名副其實。烙印在天水的遠古密碼，早有耳聞與震撼：從先祖伏羲氏和女媧氏的傳說，再到大地灣遺址……，所以在領略了她的古色古香後，便去拜訪她莊重的歷史。
從地圖上選過景點之後，決定先去往胡氏名居——南北宅子。南北宅子是明清建築，南宅子為標準的北方式四合院，主次分明；北宅子稍簡約，古樸典雅，南北相望，情義纏綿。更具焦點的是，宅子的檐柱下有一根雕，彷彿天生帶著表情的特效，令人前俯後仰。南北宅子對建築史的價值，不言而喻，單就我們尋常人看來，木樓配上花與竹，輕靈而雋永，把「隴上小江南」的姿態表現得淋漓盡致。陳列於宅內的藏書又增添幾分文人色彩，這是文人舞墨雅居之地。最值得一提的是，有位專門看管宅子的老人，精通古文化，做學生姿態與老人交談時，他娓娓道來，三言兩句就讓人心生欽佩。
周轉幾個小時後，終於來到了最令人神往的伏羲廟，作為我國規模最宏大的紀念伏羲氏的明代建築群，她的吸引力可想而知，全國各地遊客絡繹不絕。伏羲與女媧在天水孕育了華夏文明，在伏羲廟的匾額上的「一畫開天」與「開天明道」正有所體現，這八個字氣勢恢宏，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記憶里。從大門牌坊後進入正門，匾額，龍，八卦……一一映入眼帘，尤其是前院里的古槐，在幾千年歲月的摧殘中仍然映秀，如龍如虯。來到中院，是整個建築的核心，亭台軒榭，各司其位。而與六十四卦遙相呼應的六十四棵古柏，更是神聖般存在。可惜的是遭受破壞，只剩三十棵古柏，實為遺憾。給人記憶猶新的是，有一棵古樹如卧龍一般守護者大殿，殿內供奉著的羲皇聖像，手持先天八卦，雙目炯炯有神，像是要閱經世間萬物。伏羲廟也坐落著天水市博物館，有幸閱覽了模擬的先天八卦與太極圖，以及歷代文人的墨跡等等，令人嘆為觀止。從伏羲廟出來後，心神久久不能平靜，獃滯了一會兒後，又頓時覺得心曠神怡，由內而外地感覺自己的認識與格局又大了，當時就寫了一首打油詩，曰：
危廈攜參差，旋頂嘆當年。
雄川裹秦州，百林纏隴川。
光海戳雲空，星盤催夜遠。
若得上皇贊，妙筆添世衍。
因為行程原因，未能去往大地灣遺址——這創造了六個世界第一的聖地，為此深感遺憾，覺得此行甚不完美。記得早先在甘肅省博物館內，有幸博了一眼大地灣遺址的模型，被古人的智慧所折服。八千年的文明，從大地灣開始繁衍，流傳在這裡的遠古密碼到底有多少？至今仍是謎題。那蘊藏在大地灣的上古記憶，到底又怎樣的魅力，所以，這片土地很值得熱忱。前段時間央視《國家寶藏》中推出了由吳磊守護，由大地灣出土的人頭形器口彩陶瓶，向觀眾訴說著八千年前的故事，無不說明了大地灣遺址對於詮釋文明的意義所在。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每當提起這兩句詩，總能想起天水，想起無數的足跡帶著文化欣然而去。幽居在南山下，問道於玉泉觀，在文化交融的天水，在山水之間，這古宅，這遺址，等著你與她的邂逅。正如她記得你來時的模樣，也記得你離去的背影。如果再次，我依舊會穿過古街，買上冒著熱氣的豆漿，認真地撫摸每一棵古樹的痕迹，走過青石板，用相機拍下這裡的樸素與人文氣息。人生不虛此行，所以，在與文化相逢的時光里，請相逢一座城，相逢唯美的「天水」。
作者：路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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