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沒有希望的人，

 

謝謝妳，成為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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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錫啊，眼睛閉上”

 

鄭號錫是被惡夢驚醒的，一次又一次，不斷的夢到兩個月前的那一天，媽媽拋下他的那天

 

鄭號錫躺在過於寬敞的汽車後座，翻了身想讓自己再次入眠，就在他要睡著的時候，前座的對話劃破寧靜毫無阻礙的傳進他耳裡

 

「這孩子的父親呢？沒聯絡上嗎？」

 

「聯絡上了，但是他說孩子的監護權是媽媽的，他沒必要負責，然後他還說…」

 

坐在副駕的社工回過頭看了眼鄭號錫，像是要確認他是否醒著醒，當她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

 

「他說，他可以付錢，他只希望那孩子離他生活遠一點，不要打擾他」

 

「這種人…那其他親戚呢？」

 

「…」

 

後面說了什麼鄭號錫沒聽清，他緊抓著蓋在身上的外套，眼淚無聲的滑落，不知道第幾次了，他再次瞭解自己累贅般的存在

 

 

 

「號錫啊」社工伸手想要搖醒看似熟睡的鄭號錫，然而他在身體還沒被碰觸之前就睜開眼了，冰冷的雙眸讓社工有點驚慌，尷尬地放下還放在空中的手，她硬是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我們到了喔」

 

「是叫號錫對吧？」蹲在鄭號錫面前的女人有著一雙褐色的漂亮眸子

 

他沒有開口，只是點點頭

 

「我是院長」鄭號錫的反應沒有讓女人感到失落，她仍然笑的溫和，像是融化嚴冬的太陽「以後我們就是家人了呢」

 

家人，他對這個詞一點概念也沒有，那是只有在故事書裡才會看到的兩個字，有沒有家人他其實也不怎麼在意，反正不管是誰最後都會離他而去。

 

 

/

 

鄭號錫的父母在他幼稚園的時候離婚了，監護權被判給母親，母親是個狂放的人，夜夜笙歌，找了保姆來照顧他之後就往外跑。這樣的生活一直到他上了小學，那個保姆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沒辦法再照顧他。因為他已經上小學了，母親索性就不請人來照顧，留錢給他之後照樣出門。

 

那個時候鄭號錫的生活就是：上學，放學之後去附近的便當店吃飯，然後留在店裡寫功課，店裡的阿姨下班後會順便送他回家。

 

鄭號錫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雖然沒有保姆阿姨陪他玩，但是便當店的阿姨都對他很好，工讀生姐姐會教他寫作業，媽媽有時候會來抱抱他，說我們號錫真的好乖啊。

 

鄭號錫覺得這樣就夠了，擁有這些的他很幸福。

 

那天是他的八歲生日，媽媽在那天帶他去遊樂園，他問為什麼，媽媽說過了八歲就是小大人了，那天要好好慶祝一下。

 

鄭號錫手上拿著巧克力，那是工讀生姐姐給他的獎勵，因為他上次考試考的好，姐姐還跟他說，人們會和自己愛的人一起吃巧克力，所以他決定他要和媽媽一起吃。

 

「我們號錫現在長大了呢！一個人待著也沒問題吧」媽媽在旋轉木馬前停下，蹲下與他平視，輕捏粉嫩的臉頰，笑著說道。

 

「嗯！」鄭號錫大力點頭，享受著臉上的溫暖，笑的開懷，今天媽媽化了淡妝，看著他溫柔的笑著，他覺得這一刻沒人比他幸福

 

「真乖！號錫啊，眼睛閉上」

 

他聽到高跟鞋遠離的聲音，媽媽是去買冰淇淋吧，他還記得他們進來的時候經過很多攤販，或許媽媽等一下回來會帶著棉花糖，鄭號錫是這樣想的。

 

但是她並沒有回來。

 

/

 

鄭號錫變得不喜歡說話，反正不管是誰以後都要分離的，現在親密也沒用不是嗎？

 

在他來到育幼院的第二個月，像是看不過他總是一個人不說話，那個和他同年的女孩來向他搭話

 

「我叫崔旻恩，你呢？」

 

 

「…鄭號錫」

 

冰冷的外表是他為自己裝備的鎧甲，女孩的笑靨卻輕易瓦解了他的武裝。鄭號錫是不想搭理她的，但當他對上那對期盼著什麼的眸子，他卻別不開眼。

 

崔旻恩總是拉著他到處跑，在學校他們同班，每當分組的時候，崔旻恩都是第一個來找他的，再帶著他去找其他的組員。在育幼院的時候，她也帶著他和其他的孩子們玩在一起，當鄭號錫窩在角落獨自一人，她會是那個來牽起他的手說『來跟我們一起完吧』的那個人。

 

而鄭號錫拒絕不了那個笑臉。

 

他像隻受驚的幼貓，受傷之後便裹足不前，不斷的向後退縮；她則溫柔的引領著他向前。

 

/

 

鄭號錫咬著下唇雙手緊捉著衣襬，忍受著傷處的刺痛，通話聲穿過薄薄的門板毫無保留的傳入耳裡，他可以猜到院長的反應，震驚，然後是不解，結束電話之後她會來問他為什麼要打架，但是他不想講。

 

「號錫啊，為什麼打架？」像他猜測的一樣，院長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試圖想要理解這一次反常的行為

 

鄭號錫垂下眼簾，執拗的不肯開口。

 

院長不說話，他也不開口，他們都在等著對方妥協。

 

後來先放棄的是院長，她嘆口氣，心疼的摸摸他的頭，「如果不想說就算了，但是打人就是不對，明天去學校記得和人家道歉，嗯？」

 

「嗯」鄭號錫重重的點頭

 

 

崔旻恩在院長離開之後抱著醫藥箱走過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拉著他進房間幫他擦藥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鄭號錫看著專注的幫自己擦藥的崔旻恩，偶爾因為她不經意的使力發出疼痛的嘶聲

 

最後一個傷口也包紮完之後，崔旻恩開口了

 

「為什麼打架？」

 

「…我這樣，會很奇怪嗎？」

 

「什麼？」

 

「不喜歡笑…在學校的時候，其他人說這樣很奇怪」鄭號錫嚥口口水「沒有不高興，但就是不想笑…」

 

崔旻恩大致猜到原因，上高中之後他們沒分到同一班，偶爾會聽說有個男生總是面無表情的不笑，班上的人都不喜歡他，她只知道那是鄭號錫他們班，殊不知那就是鄭號錫。

 

「不奇怪」她傾身向前抱住鄭號錫，顫抖著聲音說著，「我認識的鄭號錫是一個會發自內心、因為想笑而笑的人，不想笑就別笑，那樣一點都不奇怪」

 

鄭號錫感覺到耳畔濕潤的溫度，他抬起手覆上她的背。

 

「謝謝妳」

 

/

 

「吶」

 

「我記得你不喜歡巧克力的」崔旻恩困惑的看著手中的巧克力

 

「突然就想吃了」鄭號錫聳聳肩，歪頭看著矮自己一截的崔旻恩，嘴角的梨渦若有若無「很多事情誰說的準呢？」

 

鄭號錫牽著崔旻恩在旋轉木馬前停住腳，交握的手掌微微顫抖著，他說

 

「那一天，我媽就是把我留在這裡，她要我眼睛閉上，然後…然後就走了」

 

崔旻恩回握住那隻顫抖的手，拉著他讓他面對著自己

 

「號錫啊，眼睛閉上」

 

鄭號錫乖乖的閉上眼，感覺到崔旻恩環抱住自己，溫暖的鼻息撒在耳邊

 

「我會陪你」

 

鄭號錫笑了，環住崔旻恩的肩，悄悄的說了句

 

「謝謝妳，我的希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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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就不能出現的生日文，去年的舊稿整個大改了w

 

趕在生日結束前碼出來了，或許以後會再修一次吧

 

我希望我有把我心目中那個細膩的大男孩寫好

 

就這樣，祝他生日快樂！

 

BY 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