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拇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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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愚人節總有個不變的主題：懷念。

今年更甚——在這個明星靠着包裝和人設吃飯，炒作和營銷成了日常的時代，我更真切地懷念那個會在節目裏翹着二郎腿癱在沙發上，夾着香菸聊初夜的哥哥。

懷念起那個沒有人設和包裝的真實年代。

藉着今天的情緒，拇指君想來聊一個節目—《今夜不設防》。

《今夜不設防》是一檔有酒有美人，吐着菸圈開黃腔的訪談節目。

那是1989年，香港四大才子來了三位一起主持，黃霑、蔡瀾還有倪匡（還有一位是金庸）。

一個只有17集的訪談節目，豆瓣評分高達9.4分，因爲他們請來的是我們嚮往的八十年代啊！

周潤發、成龍、黃百鳴、林青霞、王祖賢、張曼玉、李麗珍、邱淑貞、鐘楚紅、關之琳.......都曾在他們三個人面前不設防過！

而大多數人知道這個節目，還是因爲哥哥張國榮的那期。

癱在沙發上，滿嘴跑火車，說自己今年23歲，卻能在節目裏把煙點的行雲流水。

電影裏牀戲的美感或骯髒，是可以認真在節目裏被討論的。哪怕聊到自己的初夜和感情，也並沒有在迴避。

一上來就叫黃霑darling～

因爲對方寫他“眉目如畫”，卻總是趁他不設防吻他。

結果被吻的終極原因卻是“我總是色迷迷地看着林燕妮，他就一個......乘虛而入......”

相比現在節目的劇本、套路，那時候的《今夜不設防》真誠的讓人不敢相信。

哥哥一直說，上這個節目，要說實話的嘛。

於是他表示不願意和圈內的女孩子拍拖，是因爲“凡是入這行的，不多不少還是會有些虛榮心的。”

他還看着鏡頭認真跟觀衆科普，金曲獎這種活動的潛規則，“永遠沒有可能是現場才知道的”

“因爲要排練嘛”

而放在今天，即便心知肚明，誰又敢說這種話。

哥哥說他一生有三件最遺憾的事，就是在娛樂圈裏發生的不開心的事，都是關於唱歌。

那年這首《風繼續吹》已經很紅了，卻沒有拿到獎。哥哥坐在臺下看着好友羅文意氣風發在臺上唱歌，忍不住哭了。

被問爲什麼要哭時，哥哥說自己那麼想拿獎，卻沒得拿；別人因爲只拿了一首，還在生氣考慮去不去領獎。

“我覺得自己很渺小了，完全沒獎拿，我覺得自己很渺小。”他整整說了兩遍。

這還是有作品的時候，早前剛出道，別人都是西裝打領帶，他牛仔褲背心也敢上臺。

可能是因爲形象不討好，那天一出場便是噓聲一片，而當哥哥把帽子脫下來向臺下飛去，一轉身他看到有頂帽子飛上臺來，還在想怎麼這麼眼熟......原來就是自己的。

家裏電話的留言是人家叫他的收檔，問他怕不怕不好意思......哥哥在節目承認，自己當時很受傷，哭了很久。

而第三件事，就演變成後來大家都知道的譚張爭霸，那次《勁歌金曲》的，哥哥在節目裏也講的很詳細。

哥哥說紅了以後，要忍的東西更多了。所以“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一直被當成自己的座右銘。

“要麼我就忍了這事，我唱完這首歌，我回後臺”

“要麼，我就用粗口回敬你們”

哥哥說：“我，張國榮站在臺上是表演的保證”

“每次遇到不如意的事後，過了挫折之後，只要能挺過去，我就會比以前更加好的了”

不止是哥哥，其實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自《Monica》開始，哥哥的歌壇事業變得順利了起來，而哥哥的電影生涯也開始了。

而被哥哥認爲在第二部進步飛快，最有阿姐潛能的王祖賢，也上過節目《今夜不設防》。

那一年，她22歲，是女鬼葉小倩，人間王祖賢。

87年同哥哥合作的《倩女幽魂》，讓她至今是無數人心中，無法代替的小倩。

那段和齊秦的感情，她眼裏閃着光說：就是有一種愛情甜蜜的感覺。

蔡康永的節目《真情指數》

於是她在《今夜不設防》裏說：“這段時間是我人生最滿足的時間”。她掰着手指頭數，因爲自己有愛情，也有事業，還安排好了89年的計劃。

按照這個計劃去做，去實現，便覺得這個時間是自己最好的時間。

被三個才子質疑，很少有女孩子會在20多歲就覺得滿足，畢竟人生纔剛剛開始。

王祖賢卻連將來都想好了，認定自己會很平凡的過日子，因爲像很多女孩子一樣，她認爲女生始終都想有歸屬感，都是要結婚的。

《今夜不設防》的妙，就妙在來的嘉賓不說假話，所以我們有幸見到那些真實的想法。

它不是電影裏的角色，也不是包裝出來的形象，那些我們聽到的關於愛和未來的小心思，正是當時她們真真切切的看法。

但心裏千迴百轉，卻什麼都不肯說也是有好處的，那些心裏話便不會成爲來日的證據。

王祖賢后來宣佈息影，上的最後一個節目是《3個光頭佬》，巧的是黃霑又是主持人之一。

黃霑再問起12年前問過的感情問題，王祖賢卻說：“我的字典裏邊，永遠沒有“結婚”這兩個字；我沒有考慮過。”

“愛情正如賭錢一樣，你進去一個堵場，每個人都要一個lucky seven，但哪裏會有那麼多幸運呢？”

所以人生一路也許都碰不到。

12年，讓她從一個說自己現在好滿足，渴望平凡家庭生活的女孩子，變成了在愛情裏跌跌撞撞過後，一副不抱希望的樣子。

不過，她可能不記得了，那個22歲一臉倔強的王祖賢還說過：“有一樣東西不是你的時候，你可以做得到，你就應該盡力的去爭取。”

幸好《今夜不設防》不會忘記。

黃霑曾在節目裏問過“爲什麼你們兩個這麼漂亮的人，都鐘意有個秦字的人呢？”

一個說的是王祖賢，另一位便是林青霞。

林青霞稱那次上《今夜不設防》，是她這一生裏，做得最自然的一次。

那也是拇指君看過倪匡問過最多問題的一集。

形容林青霞的美，想的起來最經典的便是：“一個女孩子,美成這樣子,而她自己卻完全不自知”

黃霑當年看到林青霞的第一眼，那時候她還在拍《窗外》，他表示如果5年內林青霞不大紅大紫的話，就不再寫文章！

但看完她上的《今夜不設防》，才發現是真有人是美而不自知。

她不僅有點自卑，甚至有個很大的困擾就是別人誇她漂亮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答人家。

黃霑大喊的你家沒有鏡子嗎？簡直是說出了衆人的心聲。

不過誇完女孩子後，三大才子依舊不打算放棄開黃腔；

只是萬萬沒想到“男人看鼻子，女人看耳朵”是從林青霞嘴裏說出來的。

哈哈哈哈，一個耿直接話的女孩子。

美人自然也離不開戀愛的話題。

反駁倪匡時少女的傲嬌表情，現在看來倒是讓人唏噓。

“你嫁給他不覺得可惜嗎？”

“也許更開心呢？”

“絕對不會、絕對不會”

彈幕刷滿“倪匡真相了”、“倪匡大實話”.....

然而那時候的林青霞還不明白。她出言維護，說我不怪他，你們更沒有理由怪他

人們無限感慨，不只是爲美人情路多坎坷，也是爲這樣“不設防”的訪談再也不會有了。

那幾個在電視裏抽菸喝酒說葷段子，不正經樣子的風流才子，卻和一個個巨星聊着真心話。

只是這一切，都隨着那個時代，結束了。

但你所看到的，就是最真實的他們。

再看看如今的演藝圈，訪談和綜藝一個接着一個，花樣百出地打着各種旗號來販賣人設——是的此處拇指君影射天真小姐和她們家的大型宣傳片。

當人設已經成爲了營銷手段，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成了包裝出來的商品，觀之愈久，愈乏而無味。

被塞了滿嘴的塑料之後，更覺《今夜不設防》的可貴：有葷有素從不藏着掖着，同樣也更懷念那個真實鮮活的八十年代。

然而懷念不如相見，

趁夜還未深，再看一眼哥哥吧。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