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底,我曾隨一個政府機構代表團去金三角佤邦政府商洽一般貿易及加工合作事項。因為是代表政府機構,所以受到了最高禮遇。包括全程配備兩車荷槍實彈的士兵作為保鏢,入住彭司令的官邸招待所,還獲邀去秘書長的四太太家喝罌粟粥,最後還帶我們去看了隱藏在大山深處的罌粟花海。

當時讓人吃驚的幾個發現:

1. 佤邦使用西雙版納的電話區號和手機號,沒有緬甸電信服務。

2.同樣,他們使用人民幣交易,漢語也是官方語言。3.軍政府很多高官是中國人,包括秘書長本人。在他四太家牆上我見到一張黑白5吋照片,是一位穿70年代解放軍軍裝的年輕人。我問他這是誰,他說是他當年在南京軍校畢業時拍的。4.晚上在他們簡陋的卡拉OK廳唱歌,很多軍人居然唱「咱當兵的人」之類的紅色歌曲。

5.他們在會談中透露最近正在組織學習新出版的《鄧小平理論》。

所謂可怕之處:

1. 晚上在招待所房間休息,發現木門上有很寬的大縫子,只好用衣服掛在門後遮擋一下。2. 與軍政府官員的豪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當地百姓的赤貧,很多人住在窩棚里,就是那種用木棍搭架子,上面遮塊防雨布的東西。家裡幾乎沒什麼東西,10歲以下的男孩子很多衣不蔽體。那裡無工業,無正經農業,幾乎無象樣的第三產業,他們只能依靠罌粟種植業,在罪惡產業鏈的最末端,維持最基本的生存。據說他們有礦山,但聽介紹後我感覺產出只屬於幾個高層,其他人都是奴工性質的。3. 當時聯合國禁毒機構已派專員和農技人員長駐當地,給錢,給種子,教技術,希望能通過替代種植實現禁毒目標。但我們的車隊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山路顛簸後,在山頂某處仍見到了一望無際的罌粟花海。滿眼雪白的花,而在花海中有一群十來歲的小女孩,看到車隊到來就狂奔而逃。我們到花田中看到罌粟殼上一道道豎直的割痕,正流著新鮮的乳白的漿汁。小女孩們是專門負責收漿的一環!抬頭看,她們花花綠綠的裙子還在白色花海中時隱時現。

這是在金三角讓我最觸目驚心的場景!

4. 幾天時間裡遇到不少神秘的中國客,出入燈紅酒綠處。他們說來做生意。

這裡是最原始的叢林。緬甸政府管不到,聯合國無能為力,總司令是真正的皇帝。所謂替代農業和貿易合作都是掩飾,真正的產業只有一個。在金三角,只有槍說了算!誰擁有武器士兵誰就能制定規則,主宰他人命運。

最後,我們的貿易談判沒有結果,回來後經過彙報請示,正式拒絕了佤邦政府的貿易請求。海關總署說,他們劃給你們的那條線恰好是運毒黃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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