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了眾人青春的『幽☆遊☆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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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請幾位多多指教。

佐佐木望（以下簡稱佐佐木）：好久沒有四個人一起受訪了，但現在我們還有什麼沒聊過的事嗎？

檜山修之（以下簡稱檜山）：我們還真是被訪問過很多次了呢。

佐佐木：還是有什麼之前一直沒機會說的事、或是事到如今終於可以說了之類的呢？

 

──一面想一面聊就可以了啦。

千葉繁（以下簡稱千葉）：問太瑣碎的事我也不記得了喔～（笑）

檜山：如果要問到太細節的事的確是有點困難呢。

緒方恵美（以下簡稱緒方）：應該有很多事是我們自己都忘了、但粉絲們反而都記得的吧……不知不覺訪問就開始了呢（笑）

千葉：這已經有在錄了嗎？

 

──已經開始錄了。

千葉：太好了。最好都錄起來，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喔（笑）

眾人：（笑）。

緒方：現在嗎？

檜山：拜託不要死在這裡喔！（笑）

 

──（笑）。那麼、再次請各位多多指教。首先是電視動畫播出已經25週年了，聽到25週年這個數字的時候有什麼感覺呢？

千葉：老實說就是「居然已經過了這麼久嗎」的感覺吧。就算現在跟我說「下星期要錄『幽☆遊☆白書』喔」，我也是「好喔」就可以上工了。大家對時間的流逝也是這種感覺吧？

緒方：今天像這樣跟大家碰面、一起聊著這方面的話題，總覺得好像明天就要去錄音室、像以前一樣拿著劇本錄音了。

千葉：一點都沒有違和感吧？

檜山：因為就是很普通地過著平常的生或、就這樣過了25年，所以對時間的流逝沒有什麼太多感慨，但25年前的作品到了現在還能像這樣受到重視，讓我再次體認到「還真的是參與了一個很不得了的作品呢」。

佐佐木：就是啊，10週年、15週年和20週年的時候也覺得「太厲害了」，所以到了25年後的現在也是一樣覺得「太厲害了」。不過25年是四分之一個世紀呢，從這個角度一想就覺得感觸良多。『幽☆遊☆白書』與其說是「現在回顧的從前的作品」、我覺得倒不如說是25年來持續有許多粉絲真心熱愛著的，「至今也依然完全沒褪色的現今的作品」，今年邁入25週年、還能架設週年紀念網站、還推出紀念咖啡廳，都讓我感受到粉絲們對作品的喜愛，身為聲優真的非常開心也非常感激。
另外，能夠有機會像這次這樣四個人聚在一起，光是這樣就覺得太好了。四個人碰了面之後完全不覺得已經過了25年了呢。

 

──順便請問一下，四位已經很久沒有碰面了嗎？

檜山：上一次就是Blu-ray BOX發售之前的對談了吧？

佐佐木：對，就是那一次。那次就是我們四個很久不見的再會，所以非常開心。後來是不是還有推出公仔的發售活動？

緒方：那一次千葉先生應該不在，是在秋葉原辦的活動……

檜山：那次千葉先生沒來，是公仔販售紀念活動。

千葉：我應該是用影片參加的吧。這個業界啊，碰得到面的時候就會一直遇到，但不知不覺就十年沒見也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呢。

緒方：大概是十年前、還錄了兩張廣播劇CD吧。那時候也是動畫的音響監督水本完先生來擔任演出指導。在水本先生的指導下、能和大家一起參與『幽☆遊☆白書』這件事也讓我感觸很深。

千葉：大家一開始都覺得水本先生很可怕對吧？（笑）

緒方：因為我當時完全就是新人，『幽☆遊☆白書』是我的出道作品……也是第一次演出動畫，連到了現場該怎麼辦都不知道。
現場有像我這樣的菜鳥在，但水本先生也是毫不留情地對前輩們做出嚴厲的指責，像是「你只是自己高興就這樣演而已吧？」之類的。聽到前輩被這樣罵，我在旁邊嚇得發抖，或許是因為我還是新人，所以他對我沒有這麼兇，但這樣也已經夠可怕了。

千葉：因為他希望能讓大家明白演技的本質，所以才會非常嚴格地指導。

檜山：基本上動畫作品，說台詞的時候要對上角色的嘴是一大前提，但水本先生反而會說「不要對嘴！」（笑）。

眾人：（笑）。

檜山：他是會說「你給我演戲。不要光在那邊為了對嘴做這種無聊的演技！」這種話的人呢（笑）。

緒方：這我也是印象非常深刻。可能因為我是新人，所以他又更特別耳提面命吧，他說「緒方，我想要真實、不虛假的演技。」「不要去對嘴，只要給我發自內心的情感，畫面就交給我處理」。然後聽到他這麼說動畫監督整個人就「啊……」（笑）。

眾人：（笑）。

緒方：不過也多虧他對我說的這番話，讓我體認到重要的不是技術層面的演技，而是用發自內心的真誠情感演戲。能跟水本先生共事，對我來說真的是非常、非常地幸運。

佐佐木：『幽☆遊☆白書』的時期，我已經不是新人、但又不算資深，某方面來說也處在一個正好的位置吧。資深前輩、中堅輩份、資淺的人和新人，全都受到水本先生嚴厲的指導，我當然也被刁得很慘，但我沒有新人的緊張、也沒有身為老前輩的壓力，就算被水本先生罵了也還是可以以輕鬆的心情開心自在地演出，這件事我還記得很清楚。
水本先生對我特別嚴格的，應該就是「再演得更有趣一點」吧。在試音結束後水本先生叫我「幽助！」我應聲「是！」跑到他身邊去，他說「這樣一點都不有趣，要再演得更有趣一點，這是漫畫啊」。這種事有過好幾次。不過水本先生的「要再演得更有趣才行」，在之後我演出其他作品的角色時也都會想起這句話，可以說是我這些年來演技的燈塔。
稍微離個題，其實我的出道作擔任音響監督的就是水本先生。從出道之後曾經好幾次受到水本先生青睞跟他合作，一開始他都一直叫我「望」，但從『幽☆遊☆白書』開工到最後一集錄音的日子為止，他都一定是叫我「幽助」。水本先生叫我「幽助！」的聲音，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想起來還是覺得很高興也很懷念。不過大部份都是要被罵的時候才會被這樣叫就是了（笑）。

千葉：我剛剛想起一件事，就是有一幕是桑原的背影，然後要說一句「我殺了你這混帳」。我在試音的時候就隨意地說了這句台詞，然後水本先生就跑過來跟我說：「千葉！千葉！再說得更認真點嘛！」然後用很強烈的口氣說：「我殺了你這混帳！」我當時回他：「請等一下，桑原這時候是很認真的吧。真的認真起來的時候，我不覺得人會這樣吼。」但水本先生又一直說「可是畫面上啊～」我忍不住對水本先生認真動怒地說了：「我殺了你喔，這混帳……」結果他說：「……就是這樣」（笑）。

眾人：（笑）。

 

──好可怕（笑）。

緒方：他就是這樣激發出人的情感的音響監督呢。

檜山：登場人物不是每個都很帥嗎，所以一開始都是演得帥帥的。然後水本先生就會說「你啊，不要刻意耍帥！噁心死了」（笑）。

 

──咦咦〜！

千葉：因為所謂的「帥氣」其實很難定義嘛。是因為耍帥所以帥、還是因為用低聲調講話所以帥；是髮型很帥、還是長相很帥……
如果只是長相很帥、那這完全說不上什麼才華，就只是父母生給你的肉體。這不是經過個人的努力才變帥的。這麼看來，在日本要留下「帥氣」的概念的話，是這方面的帥氣嗎？這是我現在在想的。
所以我覺得幽助的帥氣啊，是因為他的喜怒哀樂完全形於色。真的生氣的時候就生氣、胡鬧的時候就胡鬧，雖然胡鬧的時候超級亂來，但該做的事還是會認真做。是他身上有著所有的特質所以才帥氣，而不是只有單一面向的帥氣。

佐佐木：就是說啊，幽助就是帥在他的直接了當。所以在飾演幽助的時候，我都會提醒自己不要刻意去演、要用最直覺反應的方式來詮釋。在飾演幽助的時候我自己就是幽助，所以當下完全沒有思考太多。要說直接的帥氣，桑原也是這樣的吧。

千葉：像飛影啊，就只說了「哼、笨蛋」而已嘛（笑）。

眾人：（笑）。

千葉：所以才難啊，反而更難。

檜山：水本先生就一直跟我說「不要裝，不要耍帥」

千葉：會一直去想這句「哼，笨蛋」到底該怎麼說吧。

檜山：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不過『幽☆遊☆白書』結束之後，後來又接到像這種帥氣角色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水本先生的教導。

緒方：會一直記在心裡呢。

檜山：「因為角色很帥就故意耍帥去演出來的演技一點也不帥」，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已經成為我演員人生的血肉了。

──在『幽☆遊☆白書』中學到的東西都應用在之後的演出上了呢。

緒方：大概從十年前左右開始，不管到哪個動畫的工作現場我都是年紀最大的（笑）……沒有啦，這樣的現場當然也很開心，但像『幽☆遊☆白書』有我這樣真的什麼都不會的新人、也有像檜山第一次接到重要角色的人，也有像雖然是新手但已經非常受歡迎的望和林原惠小姐（少女幻海），上面還有田中真弓小姐（小閻王）和千葉先生，再上去還有玄田哲章先生（戸愚呂弟）、京田尚子小姐（幻海）、納谷六朗先生（仙水忍）……。並不只集中在同一個世代、而是從新人到老前輩都有，同時還有對所有人都完全無所顧忌、會對大家真心以待的音響監督。
因為是這樣的工作現場，所以我看得到前輩們煩惱或糾結的樣子，對我來說，「這麼資深的前輩煩惱的事實在是太偉大了……」→「比他資淺的前輩煩惱的事好像似懂非懂……」→「不過比我稍微資深的前輩煩惱的事和解決的方式就會讓我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就算什麼也沒說，但看著前輩如何克服煩惱的樣子也成為我的養份，我學到非常多。不過這一定不只是當時最資淺的我、不管是哪個世代的人都一定能從這樣的工作現場學到一些什麼。現在真的很少像這樣的現場了……。

千葉：當時的音響監督都是原本就有指導舞台劇的演出、或者自己也是演員，大部分都是這樣的人，所以對於如何製作劇團的東西、如何揣摩演技都很有品味。當時的氛圍就像是『幽☆遊☆白書』這齣戲、大家一起在這邊合宿一面磨練演技的感覺。曾經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包括我在內，我覺得我們都非常幸運。

佐佐木：沒有錯，那個時代的收錄現場，從新人到資深前輩都會齊聚一堂、大家一起使出全力互相比拼演技，從中看見、聽見彼此的演技，我覺得是能學到非常多的工作環境。

緒方：就是說啊。最近因為音響技術愈來愈進步，就算是戰鬥場面也都是各別單獨收錄。不然的話聲音會竄在一起，沒有辦法做成立體聲道。不過當年還只有兩軌錄音，戰鬥場景之類的也都是站在旁邊直接來，錄音室裡的氣氛也是劍拔弩張，演員對彼此丟出來的東西都是認真回應、爭吵、互動、衝撞，是共享「認真」的一個空間。

千葉：錄音室的地板上血跡斑斑喔。

眾人：（笑）

緒方：又來了（笑）。不過千葉先生常常會在哇──地大喊的時候因為缺氧昏倒呢。

檜山：千葉先生腦中或許有出血也說不定，不過錄音室現場是沒有流血場面的（笑）。請不要小題大作了！

千葉：因為我都超認真的啊！（笑）。

 

──（笑）。

佐佐木：在戰鬥戲之類的連續錄一串大吼大叫的台詞，真的會因為暫時缺氧站不穩。我大部分都是用靠牆的麥克風，如果因為頭昏失去意識也能馬上靠著牆站好（笑）。另外，錄音後大家一起吃午餐，有時候會吃烏龍麵，但因為在戰鬥場景吼了一整場，再吃熱呼呼的烏龍麵，吞麵的時候整個喉嚨都是血味（笑）。

緒方：對對對！在喉嚨已經快要爛掉的時候千葉先生還叫我吃泡菜烏龍麵……我問他「這樣沒問題嗎？」，結果千葉先生說「這種時候就是要吃泡菜烏龍麵！」「咦咦咦！」「好、從現在開始每星期，當番回（特定角色為主角的集數）的人就要吃泡菜烏龍麵」（笑）。之後每一集只要是特別操喉嚨的當番演員，工作結束之後就一定要吃泡菜烏龍麵……。

檜山：在現在的時代來說根本就是霸凌啦！（笑）

眾人：（笑）。

千葉：嗯嗯？唉呀，當時真是辛苦呢

 

──總覺得各位的青春都凝聚在這部作品裡面了呢。

緒方：這麼說太過份了（笑）。

千葉：太過份了！

→Part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