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是甘肅西北部狹長堆積平原,位於祁連山以北,合黎山以南,烏鞘嶺以西,甘肅新疆邊界以東,長約1000公里,寬數公里至近二百公里,爲西北東南走向的長條堆積平原,自古以來就是富足之地,兵家極其重視的地方,因位於黃河以西,爲兩山夾峙,故名。

東周春秋時爲被西戎佔領,戰國先秦時被月氏人佔,後被匈奴攻破,佔領建城池。在公元前1年已經有了經貿和宗教往來的古道,後漢武帝劉徹初設二郡武威郡、酒泉郡,而後武威郡分張掖郡、酒泉郡分敦煌郡,其併入華夏版圖對中國乃至世界都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然而,在這之前,河西走廊發生了什麼?我們試圖通過以下的文字來作解答。

一、誰說漢代河西纔始有農耕?馬家窯文化是涼州文化的源頭

我們沒有到磨嘴子。但是,我們知道,2005年7月,考古人員在武威磨嘴子發現了一處距今約4000年的甘肅仰韶文化馬廠期新石器時代遺址。這次遺址發掘是武威市歷史上較大的一次,共發掘甘肅仰韶文化馬廠期墓葬76座、灰坑43座、居住遺址8座、窯址6座,出土的器物有彩陶罐、陶球、紡輪、石斧、石棒、石刀、骨珠等,另外還有一件珍貴的彩陶壺。對此,專家指出,在新石器時代晚期,也就是距今約5000年,武威先民就在此繁衍生息,那些彩陶上最原始的圖案和線條,默默閃耀着文化的光芒。這種早期文化,就是馬家窯文化。這是我們要說的第一種文化。

由武威市區至民勤縣城是211省道,走過一段161縣道,下雙鎮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其地處武威城北武民公路18公里處,東靠騰格裏沙漠,西連石羊河,南鄰大柳鄉,北與九墩鄉接壤。東西長16公里,南北寬10公里,鎮域面積約70平方公里。石羊河進入走廊平原,河道在沖積、洪積扇上多呈放射狀,水流滲漏嚴重,地下潛流在沖積扇前緣出礴成泉,又彙集成洪水、白塔、羊下壩、海藏寺等泉水河。白塔河貫穿下雙鎮全鎮。

歷史上,這塊風水寶地就被譽爲“天寶物華,人傑地靈”的小涼州。在這裏,我們分明觸及了涼州文化的源頭。距今約5000年,武威先民就下雙鎮一帶繁衍生息,這一帶出土的彩陶以最原始的圖案和線條,在時間的長河裏默默閃耀着文化的光芒。

中國的遠古先民大體以西起隴山、東至泰山的黃河中下游爲活動地區,這一地區分佈的仰韶文化和龍山文化兩個類型的新石器文化,一般認爲是遠古先民的文化遺存。仰韶文化分佈在整個黃河中游從今天的甘肅省到河南省之間。

馬家窯文化是仰韶文化向西發展的一種地方類型,出現於距今五千七百多年的新石器時代晚期,歷經了三千多年的發展,有石嶺下、馬家窯、半山、馬廠等四個類型。主要分佈於黃河上游地區及甘肅,青海境內的洮河、大夏河及湟水流域一帶。因1923年首先發現於甘肅省臨洮縣的馬家窯村,故名。

這種文化類型被併入仰韶文化,但它卻與中原的仰韶文化有着很多不同,因此,學界便有了甘肅仰韶文化與河南仰韶文化的說法。甘肅仰韶文化神奇且輝煌,以一種獨立的文化形態向世人展示了圖案精美、內涵豐富、數量衆多,達到世界巔峯的彩陶文化。半山類型分佈範圍基本與馬家窯類型相同,但已逐漸西移。馬廠類型的分佈則更爲向西。

這個文化羣體的居民以經營旱地農業爲主,大田作物主要種植粟和黍。武威,馬家窯、半山和馬廠三個類型均有發現,衆多的遺址中出還土了大量的石器、骨器、陶器等器物,出土的馬家窯文化各類型精美的彩陶則是武威境內馬窯文化陶器中的典型代表,反映了獨特的地方風格和地域特色。其中心區域包括武威大部分市、區、縣。這就是說,涼州文化從起步階段就處在早期文化的繁榮地帶,其文化的源頭剛剛形成就已經贏得滿堂喝彩。

下雙鎮蓄水村東1.4公里處,就有着一處馬家窯文化馬家窯類型的遺存。其面積約25萬平方米,文化層厚0.2-0.5米。地表散佈大量彩陶片,採集有夾砂和泥質紅陶片,彩陶紋樣有鳥紋、魚紋、三角紋、草葉紋,器形有。另有石刀、石斧、石磨、石鏟等。也許是“瓦罐”太多,人們便給那裏取了一個非常實在的名字——瓦罐灘遺址。

耕種歌唱、牧馬放羊,本來就是先民在這片土地上勞作、生息的場景,誰說漢代河西纔始有農耕?在這種文化面前,史書裏只吃牛羊不吃糧食、不會農耕更不會造城的匈奴,不過是河西走廊一個短暫的介入者,這裏一定有着原著的民族,而它們的名字一定不叫匈奴。所謂匈奴,不過是被後人強加上去的一個部落聯盟概念。

二、沙井文化是誰的文化?爲什麼它的主人突然不會種地了

有人說,公元前850年左右,歐亞大陸的氣候發生驟變,從次北極時期乾熱的氣候轉變爲次大西洋時期的溼冷氣候,北部的森林地帶和南部的荒漠地帶轉化爲草原景觀。大批優質的天然牧場產生,原來在森林地帶從事狩獵、採集的居民以及南部荒漠地區從事農業的人羣開始因環境變化而向遊牧生活方式轉變。廣袤的歐亞平原上興起了多支遊牧部落。隨着人口增加、畜羣擴大,部落之間經常爲爭奪草場而產生衝突。爲了獲得更多的生存資源,歐亞草原的遊牧民們開始向南部農耕文明地區掠奪擴張。

我們無法證明這種觀點的正確性,但贊同氣候導致歷史發展方向變化的說法:今天的歷史學家與氣象學家研究表明,大約是西周至春秋這一時期,河西地區由於氣候和自然環境的變化,年平均氣溫和年積溫等條件均已不能滿足粟類作物生長的需要,種植業開始逐步萎縮,使得原來以種植業爲主的羌人、周人等,開始大規模地向氣候相對溫暖的中原或東南部地區遷移。

這項研究給了人們這樣一個答案:氣候的變化可以決定人類的生存方式,在武威發現的馬家窯文化類型中有着農耕的元素,但在民勤勞的沙井文化中農耕的元素卻明顯變少甚至消失。而從下雙鎮到沙井子只有不到百公里的路程。

沙井文化的主體民族月氏、烏孫等就是在氣候變化的這個時候乘機進入河西的,他們的到來,不僅完成了河西人口主體的歷史性轉變,河西地區經濟形態也由農業爲主轉型爲以畜牧業爲主。

沙井文化,中國青銅時代末期的一種文化,最初是被稱爲“仰韶文化之父”的安特生,1923年在民勤柳湖村、沙井子、黃蒿井發現的。1948年,裴文中先生帶領西北地質考察隊又在這一帶發現了一些同類遺存,並首次提出沙井文化的命名。

多年來積累的資料表明,沙井文化的中心區域在騰格裏沙漠的西部、西南部邊緣地帶,即武威、金昌一帶,向東南延伸可達永登、蘭州附近。據碳測年代數據表明,上限爲距今3000年左右,下限爲距今2500年左右,大體相當於西周中期至春秋晚期。

沙井文化用於農耕的生產工具很少,而用於畜牧的銅刀、箭鏃卻佔有很大比例,遺址中出土有大量的動物骨骼、皮革製品,尤其是草原氣息濃厚的青銅器物,如鷹頭飾、鹿形飾、犬紋牌飾、渦輪形飾等,這些都彰顯出北方牧業文化的色彩。

沙井文化的面貌顯示當時的社會生活是以畜牧業爲主的,並有大面積聚落遺址,其地理範圍大約在民勤沙井子至永昌三角城一線,我們所帶的地圖上,有兩處“三角城遺址”的標識,也都在這一線上,都屬於沙井文化。

從考古資料來看,永昌三角城中的高大城牆系利用天然地勢用黃土壘築而成,現存高度達4米,具有一定的防禦功能,城內經發掘的房址有4座,呈圓形,室內有竈坑和火牆,根據房址F4的基址進行復原,發現其形狀猶如蒙古包,城內還發現14個窯穴。

另外,柴灣崗遺址中也發現有房屋遺蹟,呈橢圓形,面積有40餘平方米,室內有火塘和儲物的窯穴。三角城和柴灣崗遺址中的房屋周圍均發現有構築散水,即指房屋外牆四周的勒腳處(室外地坪上)用片石砌築或用混凝土澆築的有一定坡度的地面,其作用是迅速排走勒腳附近的雨水,避免雨水沖刷或滲透到地基,防止基礎下沉,以保證房屋的鞏固耐久。

這就說明當年生活在這裏的月氏、烏孫等民族已經學會了建造房屋,他們雖然以放牧爲主,卻過着定居的生活,甚至十分注重居址的建設,建築水平很高。

現在,生活在農耕區域的人們一提到遊牧民族,就想當然地認爲他們是逐水草而居的,但卻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即隨着部落的發展,剩餘產品的出現,遊牧也會出現定居點,遊牧也會向畜牧轉變,不然,大量的人口如何安置,積累的財富如何儲藏?

沙井文化的先民們就告訴了人們這樣一個道理,遊牧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必然會兼營農業,而在一些適於種植的地方,隨着文化的交流與人才的聚集,出現較爲簡單的農業生產也就自然而然。沙井文化的先民之一月氏人就是以這種方式在匈奴人之前稱霸河西的。

一個問題就這樣被突出了出來,馬家窯文化的先民會農耕,但月氏人、烏孫人,包括後來的匈奴人來到這裏,爲什麼就不會種地了呢?所有的問題在被堆積成“氣候”兩個字後,似乎還有一個理由能被牽扯進去,那就是這些民族本身不善於耕種,進而在中原受到歧視被驅逐。

三、我們這個民族或存在驅逐白人的歷史?這段文字很能說明問題

秦人是華夏族(漢族古稱)西遷的一支,最早是一支居住於山東地帶的部族。其先祖部族早在殷商時期就爲諸侯,頗受商朝重視。後因嬴氏部族的一部分人蔘與了武庚挑唆的三監之亂而遭到周公姬旦的懲罰,使居住於東方的秦人,被迫西遷,嬴氏部族因此淪爲庶民。

周孝王時期,造父侄孫秦非子因養馬有功被周王封爲附庸。秦人此後世代爲周王室養馬並在戌邊對抗西戎。公元前821年,秦莊公擊敗西戎,被周宣王封爲西陲大夫,賜以原大駱之族所居的犬丘之地。公元前770年,秦襄公派兵護送周平王東遷,被封爲諸侯,又被賜封周人發源之地岐山一帶。自此秦國正式成爲周朝的諸侯國。周平王還下令,秦人如果能趕走戎人,收復的土地就歸他們。

秦穆公(前623年)時滅掉了西方戎族所建立的12個國家,開闢國土千餘里。秦國多位君王死於討伐西戎,秦人與戎人常年交戰造就了秦人能征善戰。秦孝公時,任用商鞅進行變法,秦國與日俱強。

“清華簡”研究顯示,秦並非西戎。考古發現早期秦文化具有東方色彩,與“清華簡”的研究成果相印證。學術界主流思想認爲秦人來自東方而成於西方。舜賜姓嬴氏。而且秦景公大墓的發掘也證明了秦人乃華夏族裔,其中一個編磬上銘文:“高陽有靈,四方以鼐”。帝顓頊號高陽,黃帝的孫子,這跟《史記》的記載是一致的。秦代統一全國,開展對外交通,北方和西方的鄰國往往稱中國人爲“秦人”。秦最初的領地在今天甘肅西漢水上游鹽官一帶,秦人東周前歷代王墓均在禮縣。

這是歷史課本給人們的較爲專業的秦人簡歷,但是,我們今天很多專家在描述這個問題時,顯得非常可笑,看到了嗎?他們在非常正經地強調秦人來自於東方而且西方,爲什麼要這麼強調呢,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秦人一定都是中國人,而是中國人,就用不着專家這麼費力了。

司馬遷說:“夫作事者必於東南,收功實者常於西北。故禹興於西羌,湯起於亳,周之王也以豐、鎬伐殷,秦之帝用雍州興,漢興自蜀漢 ”。雍州,今寧夏全境及青海、甘肅、寧夏、新疆部分、內蒙部分,後改涼州。是中國漢族典籍《禹貢》中所描述的九州之一。司馬遷的意思是,秦人就是從這一帶發跡的,而“禹興於西羌”是在說建立夏朝的大禹,發跡要比秦人更西,在這個廣闊的範圍裏也都是中國人,有必要分得那麼清並以東西而強調某種其實根本不需要強調的東西嗎?

秦人最遠到了河西走廊什麼地方呢?《左傳》給了人們這樣一個答案:瓜州。最有名的是那個“駒支不屈於晉”的故事。在這裏,我們把原文丟了,只用白話譯文:

晉國和諸侯各國在向地集會,準備拘捕姜戎族的首領駒支。晉國大夫範宣子在朝會上親自指責他,說:“過來,姜戎氏!從前秦國人把你祖父吾離從瓜州趕走,你祖父吾離披着茅草衣、戴着荊條帽前來投奔我國先君。我先君惠公當時有不多的田地,卻與你們平分來養活你們。如今諸侯侍奉我們寡君不如從前,大概說話泄漏了什麼機密,這主要是你造成的。明天的會議,你不要參加了!你要是參加,就把你抓起來!”

駒支回答說:“從前秦國人仗着他們人多,貪婪地掠奪土地,把我們各部落戎人從祖居地趕走。貴國君惠公顯示他崇高的品德,認爲我們各部戎人都是四嶽的後代,不該這樣拋棄滅絕。他賜給我們南部邊疆的土地,那裏是狐狸居住、豺狼嗥叫的地方。我們各部戎人砍除了那裏的荊棘,趕走了那裏的狐狸、豺狼,從此成了貴國先君既不內侵也不外叛的臣屬,直到如今忠誠不二。

“從前文公與秦國攻打鄭國,秦國人私下裏同鄭國人訂立盟約,留下軍隊在那裏駐守,因此而發生餚地戰役。當時晉軍在前面抵抗,我們戎人在後面進擊,秦軍全軍覆沒,實在是我們戎人出了大力。這就如同捕鹿,晉國人抓住它的角,戎人拖住它的後腿,和晉國人一起把它掀倒。戎人爲什麼不能免於罪責呢?從那時以來,晉國多次出兵征戰,我戎人各部從來緊跟其後,時時追隨貴國執政,還是像餚之戰時那樣心志如一,豈敢疏遠背離?如今貴國軍旅中的長官可能真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夠,使得諸侯叛離,你們卻怪罪我們戎人!我們各部戎人服飾飲食(習俗)不與華夏相同,禮儀使者不相往來,言語不通,能做什麼對貴國不利的壞事?不參加盟會的事務,我也不會慚愧。”

範宣子連忙道歉,請駒支參加會議事務,同時也成全了自己和藹可親的君子美名。(清·吳調侯《古文觀止》作家出版社,2008年)

這個故事很有意思,它不僅讓人們看到了當時少數民族在霸權制度下所受壓迫的深重,也從駒支與範宣子的衝突與和解中看到了古代各民族既鬥爭又融合的複雜關係的縮影。同時還說,各部戎人都是四嶽的後代。四嶽,中國上古傳說人物,相傳爲唐堯臣、羲和四子。分管四方的諸侯,所以叫四嶽。這就是說,各部戎人都是中國人,專家們幹嗎要那麼費力地用東西來分清秦人的身份?

此地無銀三百兩,兩千多年前,雖然有着各民族的戰爭,但大家已經能夠融合地相處了,過分強調反而會暴露一種多少有些不正常的心態。

時代發展到今天,有些人依然認爲,中國人只能是黃種人,而非白種人,駒支的祖先中有一部分白人,古羌人、月氏人,甚至後來的匈奴人、鮮卑人、突厥人、回鶻人中都有一部分人是白人,這是史實,而秦人在河西走廊融入了各部落戎人的成分這是是不爭的事實,可以用東西來界定秦人的身份,但沒有必要那麼過分地掩蓋對白色的敏感。

比中國專家更可笑的是老外,因爲在殷墟發現了白人的頭骨,他們就一口咬定,是白人建立了商朝,中國也不過只有3000年的歷史。一方面,我們的歷史不是老外說了算;另一方面,我們分析認爲,在我們歷史上,可能存在着驅逐白人的戰爭。我們前文中提到的沙井文化的主人月氏人和烏孫人,可能就是在這個時候被驅趕至河西走廊的,他們雖然並不一定是白種人,但他們一定不全是黃種,所以,不管是黃的還是白的都是我們的歷史,更沒必要遮掩什麼。未完待續(文/路生)

聲明:該文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搜狐號系信息發佈平臺,搜狐僅提供信息存儲空間服務。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