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心靈雞湯都擺在一起,那麼「旅行的意義」或者說過用旅行去洗滌心靈之類的說法,絕對可以算是裡面味道最濃的一碗。

年輕的時候,我們從體力到精神都充沛的無處發泄,當浪漫的靈魂嗅到了意義這個詞,就像丟到水裡的鈉,瞬間迸發出無數的火花。不知有多少年輕人曾擺出沉思狀,然後悠悠的吐出一句:旅行是我的信仰。

直到我們背上背包,走向那些遙遠秘境,才發現旅途和生活一樣,並不如詩。這感覺,就像我們還沒看見喜馬拉雅的影子,卻和無數的文藝青年一起,堵在了318國道上。這和想像的不一樣啊!——嘴裡雞湯的餘味還未散去,卻只能憤怒的摔了手裡的空碗!

對於這種尷尬的情況,大可這樣進行自我安慰——人的心態在不斷變化,誰還沒有個年輕的時候?當年的矯情,其實可以當做青春的證明。不過,人終究得明白:旅行不是人生的春藥,不是出去了一趟,就可以給自己的人生開光的。

對於「旅行的意義」這個老話題,心裡的那些虛無縹緲都會隨著時光一道漸漸流逝。面對意義,人們會更願意談一些更實際的東西。

帶著這種心態,我參閱了各種旅行類心靈雞湯的菜譜,結合自己這幾年在世界各地東跑西顛的實際經驗,熬制出了一道新式雞湯,力求多肉少湯,乾貨為主,營養豐富。希望和您胃口。

1.

在一個關於「人生真相」的段子里,關於旅行的意義是這麼說的: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歸來之後,除了該做的事情被拖延的更久了,什麼都沒有改變。對於這個「人生真相」,與其說是人們對現實生活的咒罵,不如說是對旅行賦予了太多的期望。

在某個角度上說,旅行並沒有特別什麼意義。所謂意義,更多的是和旅行者的心態有關。有一些朋友去旅行,還沒出家門口,那些經過精心設計的感慨,已從心中慢慢升起,就像是一場排練,等到了目的地之後開始上場演出。但是如果實際情況和想像的不符,那心中不免失望,甚至憤怒。

對於旅行無意義這個答案,我更喜歡換一個說法,旅行的意義就是放鬆和休息,換換心情而已。其他的意義,都是我們在上面做的累積。我在不少寫泰國的遊記里寫過這一句。那是一個可以排在我最喜歡國家前三名的地方。有一次,在一個旅行交流群里大家聊起最喜歡的國家這個話題。我也表達了這個觀點。卻遭到了一名旅行達人的無情嘲笑:「天吶,那地方全是中國人,我媽自己都能去?有什麼好的,還是在芬蘭的小木屋裡,靜靜的看一本《安徒生童話》,最有意思。」

對於她的答案,我並沒有回應。除了懶得告訴她裝這個b最好去丹麥之外,還有就是這沒有什麼可爭辯的——芬蘭固然是她的夢境,但我真心最喜歡的就是躺在海邊,喝個椰子,做做按摩,僅此而已。

2.

小時候,有一個非常流行的電視節目叫《正大綜藝》。這個節目的節奏一般是這樣:先放一段充滿異域風情的短片,片子末尾,一個台灣口音的外景女主持人會問一個問題,然後鏡頭就回到了演播室,嘉賓們一臉懵逼或者一臉興奮的開始七嘴八舌的答題。那些問題現在大多都記不得了,但是還依稀記得那些電視里的山、海、城市和異國的人。那鏡頭裡的世界,彷彿極其遙遠。

人的好奇,讓人嚮往遠方。旅行的一個意義就是滿足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年少時,我們關於這個世界的種種幻想和情結,即使是被瑣碎的生活和現實無情洗刷,但也還留有印記。

這種好奇,根植於人性之中,不僅僅是個人,放大到大眾身上,也是如此。改革開放之後,人們從在北海公園幾萬人圍觀老外,發展到排著長隊去面試美國簽證。這些具有強烈的時代感的畫面,成了電影表現的常見素材。「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無數人有這樣的好奇和發問。

直到出國旅行成了家常便飯,這種好奇依然在延伸。於是不斷上路,前往更遠的遠方獵奇。

3.

旅行,是形成世界觀的一個重要方式。這是旅行的另一個意義。正所謂:沒觀過世界,哪來的世界觀?

從澳大利亞幾千米的高空跳下,到潛入夏威夷的海底觀察鮮艷珊瑚。從走在安靜神秘的平壤地鐵到漫步在繁華喧鬧的紐約街頭,從探訪原始的非洲部落,再到去伊朗普通人家做客……旅行中那些有趣和鮮活的記憶,描述的正是這個世界極其多元的樣子。

隨著旅程的累積,視野也變得更加寬闊。在這個過程中,有些想法變得更加堅定,有些想法得到了修正,還有一些想法被徹底顛覆。去的地方多了,就會發現關於這個世界的各種讓人震驚的可能性。

在一些我認為最不可能的情形中,一些事物依然有著超乎想像的存在。而在另一些情景中,自己想像的那些場景和樣子,卻有可能只是想像。

不同的地理條件,孕育出不同的國家和民族,然後又逐漸衍生出完全不同的文化和思維——在德黑蘭,伊斯蘭教徒告訴我安拉是世間唯一的真神。在舊金山,志願者拉著我說信耶穌可以上天堂。在瓦拉納西,印度教徒在恆河邊焚燒祭祀著他們的親屬……這世界沒有絕對的正確和唯一的標準,一個人眼中的大逆不道,和可能在另一個人眼中就是天經地義。

從貧窮到奢華,從極權到民主,從宗教信仰到共產主義,從單一文化到多元社會……我們這顆藍色的星球以極其豐富多彩的姿態展現在旅行者面前。

由此,我們可以學習換位思考,更加獨立和辯證的看待問題,也就獲得對這個世界更多的理解和寬容。同時,由於獲得了更寬的視野和更多的角度,我們也加深了對自己民族和國家的理解。

如果願意看得更深入一點,那麼收穫可能會更多。旅行也可以是在歷史和文化中行走。那些古老的廢墟和遺迹,那些老街和小巷……背後都有被歲月掩蓋了的故事。

在這個喧嘩的全球一體化時代,各大城市都長得越來越像,每一個目的地過去的故事和相貌,就顯得格外的生動和有趣,那是她更本質更真實的樣子。

以上,就是我所理解的」旅行的意義」。也就是關於旅行是否能洗滌心靈的一個解答。

關於旅行的意義這個老話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文藝的人看到遠方,獵奇的人看到寶藏,多愁的人看到孤獨,愛玩的人看到歡暢。不管如何,旅行歸旅行,日子歸日子。旅行回來之後,生活還得繼續。最好不要把人生難題全都交給旅途,賦予她太多的沉重的意義和繁冗的期望。相對於那些「朝聖」和「尋找」所帶來的縹緲,我更喜歡讓旅行變得簡單和有趣。不管怎樣,這世界都太有意思,不去看看實在可惜。

祝你旅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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