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樂夜話:沒有狗粉絲,會有驢粉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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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要有一個巫妖王。

觸樂夜話,每天胡侃和遊戲有關的屁事、鬼事、新鮮事。

今天的小羅圖對密恐很不友好

7月末,我編輯了一篇《抽象的人》,這篇的主要人物是李贛;9月初,我去新津採訪了「抽象文化」的另一位主人公孫笑川,這兩年他身處漩渦中心,我和他聊了聊感受。從始自終,雖然有所提及,但始終沒有作為重點進行描繪的,是「抽象文化」那群真正的主人公們——嗨粉,或者說一個嗨粉、狗粉絲以及新司Gay們組成的複雜群體。

嗨粉最初都是奔著李贛來的。毫無疑問,李贛有著非同一般的「直播才華」。特別是到其他主播直播間去「開車」這件事,把對非理性人群的煽動發揮到了極致。當時的情況是,所有直播間的觀眾都像是遊客,有些即使是某主播個人的粉絲,也是以個體為單位,6324的觀眾則能夠形成合力,並造成破壞。聯想到李贛只是個大專肄業的協警,不得不說,這是天賦。

抱團開車給嗨粉們帶來了一種虛幻的安全感和力量感,群體無意識也會隨之而來。《烏合之眾》里說:「群體的智力總是低於獨立的個人,但從感情及其激動的行為者這個方面來看,群體可以比個人表現得更好或更差,這完全是環境的問題,一切取決於群體所接受的暗示具有什麼性質。」在李贛的6324直播間里,嗨粉群體所接受的心理暗示是具有破壞性的,他們以破壞其他主播和觀眾的直播體驗為樂,並通過雙向選擇,過濾出了一大批具有相同傾向的人。

《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對群體意識進行了詳細闡述

這些嗨粉的本心未必具有什麼惡意,但被裹挾入滾滾車隊之中,破壞的成就感被加倍,罪惡感被分散,並開始產生某些變化。

關於嗨粉的狗粉絲化,較為公認的說法是,這件事在李贛跪舔直播間土豪後走向了極端。在此階段,狗粉絲認為自己是在對李贛的跪舔行為以及後續的言而無信進行懲戒。有些狗粉絲把李贛的行為定義為「背叛」和「出賣」,認為他的行為是站在了自己直播間粉絲的對立面,是消費嗨粉們的熱情。回過頭看這件事,李贛前面與平台硬剛,後面刪微博、甩鍋粉絲的行為確實難看,這件事他其實可以處理得更圓滑些,起碼擺臭臉、甩鍋粉絲的行為是過於草率了。長久以來他都站在粉絲的身後,並未意識到這群人一旦倒戈,會發生什麼。

在嗨粉狗粉絲化的過程中,孫笑川是一個變數,他提供了擴大嗨粉群體數量的工具——梗。直播間也好,微博也好,信息傳播講究一個短平快,「梗」的傳播屬性得到了最大化,孫笑川恰恰是個能源源不斷提供梗的人。這些梗未必是他本人有意創造的,很多其實是經過嗨粉們的再加工後才具有了傳播性,這一點他自己也很驚訝……並對造梗者心存感激。

孫笑川的成功並非孤例,和他前後腳的「王者小弟」「藥水哥」等「特色主播」也都有著大體相似的特質,所不同的還是粉絲傳播能力和梗的普適性。從6324傳播出來的梗,有些雖然很臟,代入生活會顯得太過突兀,但在表情包和諧音的美化下,尤其在年輕人的語境中,說抽象話可能是比普通髒話更新奇、更有趣的交流方式。

較早入場帶來的馬太效應,非職業選手出身沒有偶像包袱,四川方言的趣味性和抽象話囊括多地方方言的融合性,以及粉絲們對於傳播的積極性和才華,共同造成了抽象文化的普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眾對嗨粉存在著某種誤會,與通常認識上的低學歷恰恰相反,這群人的學識水平是要高於網民平均水平的。由此帶來的另一個後果是智商上的優越感,這體現在他們樂於反串、釣魚、解構一切的特質上,非善特質與優越感融為一爐,造成了如今的情況。

以《抽象的人》的作者為例,此君耗時多日,撰文26000餘字,面面俱到,文采不說斐然,也稱得上語言幽默、辭彙量豐富。我初讀時,十分震驚,稱得上「抽象史記」。如果給抽象文化畫個用戶畫像,這位作者大體上就符合我的想像。不圖名、不圖利,用2萬多字記述一個直播間發生的故事,要說他對抽象沒感情,那顯然不可能,但他的情感並不寄托在主播身上,對於與如今的嗨粉來說,即使對於李贛、孫笑川還有好感,也很少有人承認,「我巴不得他死」成了政治正確。這種相愛相殺的關係很容易過界,事實上,它也確實過界了。

狗粉絲稱B站粉絲為「批小將」,但實際上大部分活躍在B站上的狗粉絲賬號等級都在4級以上,換句話說,比起批小將,狗粉絲們上起B站只多不少。對於樂於說「此生無悔入××」、想維護B站純凈的小將們,狗粉絲們是瞧不起的,他們慣於戲謔,拒絕形式主義深情,當他們發現這群小將稍加撩撥就會氣急敗壞後,變本加厲就不可避免了(就像他們曾對孫笑川做過的一樣)。這是種「我偏不讓你好過」的逆反心理,你們討厭《抽象聖經》,我就偏要傳;不讓我說抽象話,我就偏要說。在反覆的鬥智斗勇中,不少批小將也完成了狗粉絲化,此消彼長,雖然B站官方也封禁了不少狗粉絲,但架不住同化大潮滾滾向前。

《抽象聖經》在B站上屢禁不絕

狗粉絲有優越感這本身沒什麼,但是人身攻擊、評論挑事兒等行為已經不只是優越感這麼簡單了。也有不少人本來就心存惡念,平時不好發揮,披上狗粉絲的皮之後,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語言攻擊就都名正言順了——我們狗粉絲都是這樣的。所以說發展到現在,原本以梗傳播為起點的抽象文化,演變成了人身攻擊合理化的外衣,孫笑川、李贛變得無足輕重也是正常的了。

每個時代都是焦慮的。在過去,這群焦慮的人是帝吧里的屌絲,在高談闊論中發泄著無處安放的青春;狗粉絲也類似,去中心化,解構一切,一擊即退,遊戲人生,新焦慮催生出了新群體。如果6324不存在,這群狗粉絲是否會以其他形式存在呢?這種無法證明的假設誰也不好說,但我認為應該會,也許他們叫驢粉絲,也許叫色友,也許他們連名字都沒有。

某種現象誕生後,一味指責當事者會顯得很無力,正視其必然性,並反思原因也許說不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好些。狗粉絲只是一群活躍的年輕人而已,其中也不乏混亂善良和守序邪惡之輩,前一陣孫笑川發起的那個募捐活動,狗粉絲可用捐款碾壓了小鮮肉的粉絲們。

一眾明星粉絲都沒孫笑川粉絲捐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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