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匆忙收拾完行李後在附近的一家早餐“市場”覓食,飯畢直奔車站,皇帝去打聽車次情況,村婦則跑去找照相館,所謂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感念昨晚飯館老闆一家的熱情,我們無以爲報,唯有沖印兩張合影留給他們權當留念了。

那小飯館下午纔開張,村婦付了費,再三囑咐照相館的小哥一定要轉交到他們手裏,但願他們已經收到,也不枉我們一番心意了。

我二人匯合後,才知每天從Gerik發往哥打巴魯的車子只有12點和14點兩班。若要攔過路車,則必須打個車去7公里開外的一個叫做Kuala rui的三岔路口。

我們選擇了耐心等待。

12點15分,開往哥打巴魯的大巴車開出了車站。從Gerik到哥打巴魯的距離約爲220公里,沒有高速,車子剛開出7公里,就在前面提到的三岔路口Kuala rui停了約半小時。13點整,車子再次開動,從此一路上坡,最高點海拔達到1010米。從車子往外望去,但見茫茫一片原始森林。

皇帝突然問村婦,我們爲什麼要去停泊島?

村婦想都沒想,直接答道:因爲它的名字。

停泊島,停泊時光。

也不管皇帝那邊表情幾何,村婦一任想象信馬由繮,漫無邊際地馳騁。大概在每個女人的心裏,都有那樣一個桃花源:泉水淙淙,鮮花爛漫,竹欄圍茅舍,翠竹掩紅妝;晚來互添衣,秉燭共讀書;而停泊島,如此詩意的名字,暗合了我們對愛情的期望,是可以凝固所有的美好年華和回憶的。

皇帝斷然將村婦拽回現實:就爲這名字?島嶼到處都是,而且大致相同。我們已去了蘭卡威,接下來還要去印尼巴厘島,還要去菲律賓的薄荷島。咱們不去停泊島,直接去塔曼國家森林公園。就這麼定了!

村婦幾乎暈倒,一下子從理想的巔峯跌回到殘酷的現實,頓時悲從心中起,遂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還到:我不!

皇帝也不示弱,說,那你自己去停泊島,我去塔曼,29日我們在吉隆坡南洋酒店碰頭。

村婦倔強不言,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看那漫山遍野的綠意漸漸褪去了顏色,山水無神,風雲突變,任由淚珠兒滑落,卻是不肯吭一聲氣,服一個軟。心中悲的到不是不能去停泊島,只是惱怒皇帝的武斷,惱怒他竟然那麼輕易地說出我們各走各的。

一路無語,直到哥打巴魯。

此時村婦心中也有了主意。

哥打巴魯有數個車站,我倆仍互不搭腔,只是一前一後亦步亦趨地去找住處。看了幾處,均不理想,加之附近車輛嘈雜,遂萌生退意,我們決定坐末班639路車去瓜拉勿述。

皇帝一臉傲慢地說,別以爲我會跟你上停泊島。今天把你送到瓜拉勿述,明天我們還是各走各的。

聽到此話,村婦釋然,心想,小樣兒,讓你裝。

此時已過17點,皇帝向本地人打聽郵局所在,得知4點半就已下班,而且明天是吉蘭打州的公休日,郵局不開門。一聽此言,皇帝倔勁兒又上來了,偏要去做一番爭取。待來到那郵局前,果然見大門已鎖,好在那兩扇捲簾鋼門只放下了一大半。皇帝彎腰往裏一看,還有人在,於是發力招呼。不一時,出來一位男士,皇帝言明來意,對方微笑着接過蓋章本,回去蓋好郵戳後又送了出來。

精誠所在,金石可開,況乎區區鐵門?

此後,皇帝去附近麥當勞打包漢堡,留村婦在車站看守行李。

哥打巴魯(Kota Bahru) 位於馬來半島東北角,是吉蘭丹州 (Kelantan) 首府,與其他城市相比,該城人口組成比較單一,主要是馬來穆斯林,這就使得它和吉蘭丹州成爲捍衛馬來文化和穆斯林教義的堡壘。

但這裏並不是遊客目的地名單上的貴客,大家到這裏幾乎都是爲了轉車去停泊島,所以對本地的馬來穆斯林來說,對外國遊客會有很強烈的好奇心。話說在村婦孤身等待之際,因其所處位置乃公交車站,故成了無數人眼裏的風景。他們看人的表情也是有趣的緊,總是偷偷一瞥,然後立馬收回目光。待你不注意時,又再瞄上一眼。只是他們不知,其實他們也是村婦眼裏最美麗的一道風景。

倒是村婦旁邊的幾個男孩子比較大膽,竟然赤剌剌過來打量村婦,村婦直接看回去,說:hello。

對方便紅了臉,悶聲離開。

當晚住下後,村婦對皇帝說,你知道在你說我們各走各的後我心裏是怎麼想的嗎?皇帝微笑不答。村婦接着說,我當時心裏就做了決定,如果到了哥打巴魯你仍然堅持去塔曼,我會跟着你去。因爲只要有一次分開,今後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後就有可能會徹底分開。

皇帝反問村婦,你知道當你不同意去塔曼時我心裏在想什麼嗎?我想,如果實在逆不過,就從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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