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孫勝完一起晚自習過後的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睜著眼，什麼都沒做就只是躺著。隔壁房的金藝琳悄然無聲，我猜想她應該睡著了，她本來就是很好入睡的人。

 

現在睡不著的人，是我。我失眠了。

 

其實失眠平時對我來說不是特別的大事，我從以前就很常失眠，好像從國小就開始了吧，因為那時爸媽時常在深夜裡吵架。國中之後，不明原因的就是會失眠，每次失眠了我就爬起來看書，直到想睡或是天亮為止。

 

但這次的失眠感覺和以往不同。

 

過多的雀躍與悸動，是自己不想入睡的原因，身體雖然疲累，腦袋卻像喝了咖啡因一樣，異常的清醒，甚至帶有一點點的亢奮。

 

這樣的感覺此時在我的內心喧騰著，但對我來說那並不是平時熟悉的情緒，變得陌生的自己反而讓我感到有些害怕，也有點不安。

 

在雀躍又不安的矛盾心情中，我將手伸向一旁的手機，手指輕輕地一滑，螢幕隨之亮了起來，接著我點開和孫勝完的訊息視窗。我無聲地滑過那一行行的文字，重複地看著我與孫勝完稍早的對話。

 

孫勝完不久前問我是否平安到家了，因此我跟她報了平安，她回我說她也到家了，正準備洗澡睡覺。原本我是還想再跟她聊些什麼的，但她都這樣說了，而我當時也想避掉金藝琳不時投過來的詭異眼神，所以就說了晚安。

 

她看到我的訊息後，也傳了「晚安」，還附加一個笑臉的貼圖。

 

我望著那張笑臉的貼圖，彷彿可以想像孫勝完掛著笑容的表情。我因此跟著露出了微笑，而後有些意猶未盡地上下滑動著視窗。

 

隨著滑過那些對話，矛盾複雜的感覺開始慢慢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期待。到後來不再繼續看著訊息的對話了，螢幕關閉後我將手機收入懷中，眼睛緊緊地閉上，試圖催促自己入睡，因為想要讓明天快一點到來。

 

希望今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想像，希望明天到來時，能看見她同樣的笑臉及溫柔。我在心裡一邊暗暗地如此祈願，一邊緩緩地墜入了夢鄉。

 

 

隔天早晨的空氣特別的清冷，我在鬧鐘響起前就醒了，也只賴了一下床，沒有被寒冷所退卻，隨手抓一件外套就跳下床。

 

我很快地進到浴室裡梳洗，出來的時候金藝琳的房間還是都沒有動靜。我敲了門進去她的房間，果然看見她死命地縮在被窩中不起來。

 

「藝琳啊起床了…！」我不斷地叫著金藝琳，還將手伸到棉被裡去搖她。

 

「姐姐妳今天好吵……」金藝琳迷濛地半瞇著眼說，而後才有點不情願的慢慢坐起身。

 

如果不這樣叫醒金藝琳，照往常的經驗她一定會賴床賴到最後一刻，叫了半天也不回我半句話，我只能默默地等她賴夠了，再跟她一起去學校，有幾次還差一點就要遲到。

 

可是今天我從睜眼的那一刻就懷著期待，很想趕快到學校，很想趕快見到孫勝完。因此無法安安靜靜地等著，只能執意把金藝琳早點叫起來。

 

好不容易金藝琳終於拖拖拉拉地弄好，我們一起踏出家門時，映入眼簾的卻是灰與白的世界。

 

天空被雲層遮蔽了，雖然雲並不厚重，但也足以將整片天空染成灰白的基調。屋簷及路面佈滿大片小片的積雪，有些已經在地面化成了小水窪，必須小心的踩踏才不至於滑倒。

 

這樣的天氣，實在和我剛起床時激動的心情有點不搭，頓時有種消磨的感覺。

 

金藝琳在我旁邊打了個哆嗦，將頭更深地藏入羽絨外套的帽子裡，有點看不清楚她的臉，但她的眼皮似乎還是半垂著。我看她這副模樣不禁有點歉疚，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這麼早讓她在這裡受寒。

 

與我一起站在這裡，是金藝琳的溫柔，而我竟自私地利用她的溫柔。

 

「不走嗎？」金藝琳看著站在原地不動的我。

 

「不是很想見到勝完嗎？」

 

我的臉瞬間熱了起來，她咯咯地笑著，閃躲著身子不讓我打她，還稍微跑遠了。

 

果然是金藝琳的溫柔沒錯。

 

 

捱過了早上一節又一節的課，總算等到了午餐時間，我和金藝琳拿著飯盒走到食堂，孫勝完和康瑟琪已經找到某個位置坐在那裡了。

 

康瑟琪一看見我們就熱情的打招呼，邊揮著手邊露出她那專屬的傻笑。孫勝完則是坐在她對面，她看到我們時也淺淺地微笑。

 

我望著孫勝完，心裡又有種不知名的感覺在躁亂著，不過我同時也注意到有些不對勁。孫勝完看起來似乎不太有精神，而且當我試圖跟她眼神交會時，她就看向另外一個方向。

 

我一開始以為是我想太多，因此也沒多想就在孫勝完旁邊坐下。然而隨著我們開始用餐，那種異樣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我跟孫勝完在吃飯的過程中不僅一句話都沒講，甚至連一點互動都沒有。

 

就好像陌生人一樣。

 

反觀坐在我們對面的康瑟琪及金藝琳則是截然不同，一來一往吵吵鬧鬧的，大聲到連別桌的人都在看她們，我忍不住叫她們小聲一點。

 

唯獨孫勝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安靜且緩慢地吃著她自己的飯。

 

康瑟琪和金藝琳好不容易靜下來好好吃飯後，也發覺了孫勝完的異常。最晚注意到的人是康瑟琪，不過她擔心的神情毫不掩飾，直接了當地盯著毫無反應的孫勝完，可是即便如此孫勝完卻很反常的什麼都沒注意到，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是在發呆。

 

「勝完？妳還好嗎？」

 

康瑟琪對著這樣的孫勝完出了聲，那瞬間孫勝完像是觸電般的回過神，發現我們三個都在看著她。一時間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起來有點驚嚇，嘴巴則是呆呆地半張合著。

 

「啊啊，沒事的，剛剛在想事情。」

 

孫勝完以一個笑容回應我們，像是要告訴我們不用擔心她，然而看起來卻有幾分逞強。

 

我擔心的望著她，但孫勝完看到我在旁邊看她又隨即撇過頭，低頭繼續吃著她的東西。那樣的動作太過於明顯，和我心裡那異常的感覺剛好不謀而合。

 

那當下雖然自己坐在孫勝完的旁邊，和她之間的感覺卻像是隔了很遠很遠的距離。

 

孫勝完到底是怎麼了？是不舒服嗎？還是昨天我的行為讓她不高興了？到底是怎麼了……此時有千百個疑問充斥在我的腦中，導致我整個下午上課都在想這件事，急於想要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想要找到孫勝完築起牆後把我距於牆外的原因。

 

可是很快地我就發現，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放學後的晚自習，少了康瑟琪和金藝琳，我們的互動更是降到了最低點，精確的說，就是零互動。

 

孫勝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而她的每個動作也彷彿我不存在於她旁邊。當我嘗試看向她時，得到的反應就是一再地撇開視線及轉過頭，每一次她這樣做時，我的心就好像被刀子劃過一樣，難受得無法言語。

 

這份難受，很熟悉。

 

晚自習結束走出校園時，我一個人獨自走在前面，慢慢地。因為我知道孫勝完正以很慢的速度走在我後面，而我不知道該不該停下來等她，但又很怕她只是從我旁邊走過去。

 

真的好有距離感阿……而且好孤單。

 

當我一個人走在前面時，那份難受感越發強烈，模糊之中對於小學記憶的恐懼感又再次襲捲而來，我的手因此忍不住微微地顫抖。

 

眼淚也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我拼命地忍住，可是同時又好想轉過去直接對著孫勝完爆哭，求她不要這樣將我排拒在外，想告訴她我有多麼害怕失去她。小學的時候我沒有做到的事，現在的我好想要做到。

 

最後我走著走著真的停了下來，可是仍然沒有轉過去面對孫勝完，忍著眼淚的同時也對於現狀感到很不知所措。不過在我還沒有想出該怎麼辦時，就感受到後背被人一頭撞上。

 

這時我才發現孫勝完其實根本沒在看路，只是一個勁地低著頭走路。我被撞到後有些驚嚇的轉過身去，看到她也被嚇到，外加一臉抱歉的看著我。那個瞬間我們的眼神終於好好的交會了，但沒有維持多久，孫勝完就再度將視線移開。

 

因為這個動作我的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勝完，妳怎麼了？」

 

「沒事啊…怎麼會這樣問。」這是我今天聽到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妳今天整個人好怪，發生了什麼事嗎？」

 

「真的沒事啦…大概是天氣真的太冷了吧，我覺得自己都冷到快無法思考，哈哈…」

 

孫勝完很明顯就是在敷衍我，她的臉上像是掛著笑，但那根本不是她平常的笑容，而她的眼睛依然在飄移，怎麼樣就是不肯好好看著我。

 

當下我一個激動，沒有多想就把積存在心裡，讓自己難受不已的問題拋向她。

 

「勝完，妳為什麼不看著我？」

 

「我做錯了什麼嗎？」

 

竟然就這樣問出口了……我愣在原地，驚訝於自己的直接，同時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孫勝完，直勾勾地盯著她，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的答案，我不想要再逃避了。

 

孫勝完聽到時，臉瞬間皺了起來，她閉起眼，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我被她的表情嚇到了，沒想過自己的問題會讓她露出這麼痛苦的表情。

 

「勝完……」

 

「沒有…妳沒有做錯什麼…是我…」孫勝完閉著眼，緩緩地吐出這句話。

 

「那個…我有點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柱現妳也趕快回去吧。」

 

最後這一句話，為什麼聽起來讓人如此的心情複雜？明明像是一句謊話，卻又在撒謊的同時想要顧慮我。孫勝完此時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她到底在掙扎的東西是什麼？我完全無從知道。我甚至連該怎麼進入她的心房都不知道。

 

孫勝完講完那最後一句話，就沉默了，我們都沉默了。過沒多久她側身穿過我的身旁，往校門口飛快地離去，然後消失。

 

她又走了，我又再一次失去她了。

 

 

孫勝完的淡漠與心牆，讓我深切地體會到，原來當陽光被冰雪所遮蔽時，會是更嚴寒的冬日。

 

在這樣嚴寒的冬日裡，我感冒了，整個身心就像是崩塌了一樣，脆弱到不堪一擊，一絲絲的寒冷都能將我侵蝕，並且折磨至幾近了無氣息。

 

我癱軟在床上，完全沒有力氣四處走動，身體忽冷忽熱地發著汗，一下子冷到整個人都在發抖，一下子卻又熱到不停流汗，皮膚摸起來很燙。

 

家裡的大人一早就出門工作了，幸好今天剛好是週末，還有金藝琳在家。不過對於我的狀況她似乎有點嚇傻，很慌亂地不知道該怎麼辦，在我虛弱且斷續的指示下，她才拿水給我喝，幫我多蓋了幾條棉被，也用毛巾擦擦我流汗的臉。

 

後來金藝琳比較鎮定了，打電話向阿姨求救，阿姨叫她去買退燒藥給我吃。她買了藥回來，我很勉強地爬起來吃了，然後又倒下去開始陷入昏沉的睡眠，恍惚之間意識好像一直在現實與夢境中穿梭。

 

我做了一個夢，那是一個我一直都會做的夢。

 

夢裡媽媽總是走在前面，我在後面追著，試圖跟上她的腳步，但我怎麼追就是追不到。

 

我看到她在很遠的地方停下來看我，表情非常冷淡。

 

一瞬間，那個人變成了孫勝完。

 

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我想喊出聲，但在夢中只發得出氣音，我不停地往前，不停用力的喊，遠方的那個身影卻始終模糊。

 

夢到這裡我就醒了，睜開眼睛時覺得自己臉頰濕濕的，摸了一下才發現不是汗，而是自己正在哭。當我迷茫地想著剛剛自己做的夢時，房門就被打開，我隨即翻過身用手背抹去了眼淚。

 

「姐姐妳有好一點嗎？」金藝琳走進來，手上端著一碗東西。

 

我坐起身來，摸摸自己的額頭，覺得燒好像真的有退了，身體也不像早上那樣忽冷忽熱，但還是覺得很虛弱。我仔細看了金藝琳手上端的那碗東西，才發現原來是麵，可是顏色非常的詭異，原本我就沒什麼胃口，看到那個顏色更是吃不下。

 

「藝琳我現在不想吃…謝謝你。」

 

我無力地躺了回去，將自己在棉被中縮成一團，隱約之中聽見金藝琳唸唸叨叨不吃東西怎麼行，不久後傳來了關門聲 。金藝琳出去後，我又昏沉想睡了，然而此刻獨自一人時，剛才夢境的景象再度隱隱約約地浮現。

 

想起那個夢境時，我的心彷彿糾結一團，痛得我不想再去思考，也不想再讓自己做夢。我在被窩中獨自睜著眼，四周被黑暗與寂靜環繞，因此感到好疲倦，好想直接睡去就不要再醒來了。我心裡這樣想著然後閉上眼，意識開始變得朦朧。

 

睡著之後，睡眠其實斷斷續續，迷濛之中聽見房外傳來一些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在走來走去和交談。

 

家裡，不是只有金藝琳嗎……她在幹嘛呢？

 

因著聲音被稍微吵醒的我只疑惑了一下下，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隨後又將自己的意識拋下，什麼都不去想的再度沉入睡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又被打開了。

 

「姐姐…勝完來了，她煮了粥，妳起來吃吧不然會沒體力。」

 

金藝琳到底在說什麼啊 ？總是說些奇怪的話……

 

我感覺到金藝琳的手在我身上的棉被拍了拍，我順勢跟著翻身面對著她，滿臉困惑。

 

「起來吃粥啦。」金藝琳看著我說，她手上的確端著一碗正在冒煙的東西。

 

「為什麼會有粥…？」我開口問，發現嗓音有點啞，忍不住咳了幾聲。

 

「我不是剛說了嗎？勝完來了啊，她煮的。」

 

金藝琳把她剛才的話再重複了一次，瞬間我整個人都清醒了，我努力地爬起身看著金藝琳，她一臉被我嚇到的樣子，差點沒把手中的粥打翻。

 

「妳說勝完…？她怎麼會來？她在哪裡？」

 

「我叫她來的，她在廚房。」金藝琳看起來有些扭捏。

 

「她不是…不舒服嗎？」

 

我昨天晚自習結束後回到家，金藝琳有向我問起孫勝完的事，當時我把孫勝完異常的舉動跟她解釋為身體不舒服了，因為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跟金藝琳講起。

 

「現在看起來還好啊。」金藝琳說。

 

「我去找她。」

 

「欸妳先吃東西啦…！她等一下就會進來了。」

 

我把棉被往床旁一推，急著想要下床，金藝琳在一旁一直想阻止我，但我沒有聽她的話，因為我想親眼看到孫勝完，想親眼確認金藝琳說的話是真的，並不是我的憑空想像。

 

她真的來了嗎？昨天我以為我又失去她了。

 

站起身時，有點頭暈，儘管如此我還是拖著身體一步步往前走。走到廚房門口時，有一股食物的香味飄來，我往內一看，孫勝完就站在爐台前攪動著一個鍋子。

 

我頓時覺得有點恍惚，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還以為是在做夢。

 

「勝完？」

 

我輕聲地叫了她，我本來還害怕聲音會不會太小，但她聽見了，也轉過來了。孫勝完睜著眼好好地看著我，視線沒有任何的飄移，被她這樣看著我很想哭，也被看得很害羞。

 

「欸妳幹嘛出來？她等一下就會進去了阿。」金藝琳從我後面冒了出來，她有點不滿我都不理她，但我還是一直看著孫勝完。

 

「妳怎麼會來？」我問孫勝完。

 

「藝琳叫我來的…說妳感冒。」她說。

 

「那妳...還好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恩，沒事了。」

 

孫勝完說話了，還露出一個笑容，帶有點羞澀的感覺。那瞬間我心中好像有個什麼很沉甸的東西被放下來了，讓我得以再次好好呼吸，連同昨日的那種不安與害怕也不見了，此刻的我只想好好爆哭一場。

 

不過在我讓自己哭出來以前，我就感受到棉被外的世界比想像中的還冷，因此開始不停的咳嗽。

 

孫勝完走過來輕輕地拉著我，讓我在廚房裡坐下，金藝琳這時才把她那碗端來端來的粥放在我面前，我滿懷感激的看著她然後說了聲「謝謝」，她原本不滿的表情才緩和了些，隨後拉了張椅子和孫勝完一樣在我旁邊坐下。

 

我就在她們的注視下開始吃起那碗粥，粥入口時整個身體都暖和起來，心也暖了起來。此時饑餓感才逐漸浮現，讓我意識到我好像真的很久沒吃東西了。

 

我一口又一口地吃著那碗粥，孫勝完和金藝琳則是看著我都沒有說話，久而久之也覺得有點尷尬，這時我看到金藝琳打了個哈欠。

 

「妳要不要去睡一下？我沒事的。」我說。

 

金藝琳聽到我的話點點頭，看起來應該是真的很累了，不過站起身回房時很多事地說了一句：「那就麻煩勝完照顧一下囉。」，還拍拍孫勝完的肩膀。

 

呀─這個人真是的。

 

我的臉頰又再度熱了起來，但我可以肯定不是因為發燒的關係。

 

孫勝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嘴巴上不斷地說著沒關係，反正她今天也沒事之類的，然後又安靜地在旁邊看著我吃粥。雖然氣氛還是有點尷尬，但我很開心自己不是在做夢，很開心孫勝完真的在這裡。

 

「妳真的…沒事了嗎？」趁金藝琳不在時，我又向孫勝完確認了一次。

 

「恩。」她點點頭。

 

「昨天…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不過，真的沒事了，我跟妳保證。」孫勝完的臉看起來有點紅，但眼神是肯定的。

 

我滿訝異她會提起昨天的事，我本來以為她不想講的，但她竟然還為此道歉，讓我更感到一頭霧水，不明白昨天她為什麼這樣閃避自己。可是我沒有勇氣追問，也不想再追問了，只要她現在能在這裡就夠了。

 

在我想說出什麼之前，我又開始咳嗽了，孫勝完趕緊將我帶回房間，協助我躺回了床上。她幫我蓋好棉被後在床邊坐了一下，望著我的房間不知道在看什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在孫勝完的身後望著她的背影，對於現在這個狀況感到不可思議，卻也莫名感到安心。一邊感受著孫勝完的存在，一邊緩緩地閉上了眼，同時覺得眼角有些濕濡。

 

正當我快要睡著時，忽然感覺到孫勝完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起身。那一刻，剛才的安心感像是瞬間被吞噬，原有的恐懼再度湧了上來。

 

不要離開我。

 

「不要離開。」下意識地就說出了口，還抓住了孫勝完的手。

 

我用棉被將自己的臉遮住，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因此我也沒看到她的表情，但我就是抓著她不放。

 

孫勝完沒有將我的手撥開，我感覺到她又坐回了床邊。

 

「嗯，不會離開的。」她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句話時，我忍不住哭了，在棉被裡偷偷地哭著。

 

我再也不想回到一個人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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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時超想哭的，因為劇情啦，還有字數很多。

這是我最多的一篇字數呢

就讓大家看到我去日巡回來吧XD

我會帶著對貝貝滿滿的愛回來寫文的！

 

對了這篇配上IU的這首Knees超催淚的啦，完全就是在講這篇XD

https://youtu.be/tOUDx2ZfT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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