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深夜千萬不要看他的書,因為你會很餓。

說起汪曾祺,我對他的最初印象是多年前一次做飯的經歷。

當時為了泡把干香菇,友人教我要用冷水浸泡,說是看了汪老爺子的書里說,這樣才入味兒。

我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用白瓷碗盛了冷水泡了大半天,等到清水成了暗黃色,香菇都像小傘一樣打開,菇香果然更濃,直撲鼻尖兒。

從此,每每看汪曾祺的書,都像在尋味兒:天底下竟有這麼好吃的食物,我卻沒吃過,傷心!

他說,「生活,是很好玩的。」

所以天下萬千食物,到了他的眼前全是佳肴。世間所有不平事,在他的筆下全化成恬淡。看他寫的書,聽聽他的趣事,你會發現汪曾祺真的是一個好玩的吃貨。

吃貨的基本技能:什麼都看起來好好吃

有一年,汪曾祺去草原林區體驗生活。剛好6月的草原綠油油,開滿了黃色的金蓮花。他好興奮,做了首打油詩,「草原的花真好看,好像韭菜炒雞蛋。」

我第一次看到這段故事時,笑得直打跌。汪曾祺該有一顆多愛吃的心,才能看見什麼就想成吃的,把全世界都看得好好吃。

愛吃的人,談起戀愛來也離不開吃的。在西南聯大,汪曾祺遇到了自己一生的愛人施松卿。

那時女生們很流行吃昆明的胡蘿蔔。它不僅細嫩、水足、微甜,據說還能養顏。施松卿也很是喜歡。

兩人常常一起散步,走到一處胡蘿蔔地時,施松卿就跑去和村民買,然後就嘎吱嘎吱地嚼起來。那時,汪曾祺覺得那樣的施松卿秀美可人。也常常將她寫進了自己的小說中呢。

果然,愛一個人的時候,是連她吃飯的樣子都覺得很美。

吃貨的進階技能:對吃這件事要念念不忘耿耿於懷

汪曾祺對吃這件事,從來都是不忌口的。他什麼都要試試,試過了,好吃就念念不忘,不好吃就記過了。這樣的人才是心懷坦蕩的,因為他從不抗拒生命的更多可能性,充滿著對世界滿滿的好奇心。

汪曾祺一直念念不忘雲南的菌子。在昆明住了七年,四十多年後仍然忘不了,還能在文章里一一數遍雞樅的難以比方的味,白蘑煮成的鮮湯,還有各種長得奇形怪狀的菌。

這樣的吃貨是令人欣賞的,他不是酒肉穿腸過,味道全不知的人。他的舌尖是有記憶的,他在記住那些讓他喜歡、感動的味道。這樣的吃貨,才能真正談得上愛美食,懂美食。

所以,當汪曾祺在離鄉幾十年後,在老師沈從文家再一次吃到了茨菇炒肉片後,從此又有了感情。

因為那是他小時候吃過的東西,雖然那時他不愛,嫌苦。但經過兜兜轉轉的生活,再吃到那股味,如他這般細膩的人,怎麼不會想起幼時吃的那碗鹹菜茨菇湯?怎麼不會想起那些個家鄉的雪?

吃貨的高階技能:深夜絕對不要看他寫的美食

汪曾祺作為一個高級吃貨,最厲害的地方還在於,他不僅喜歡吃、懂得吃,懂得做,還懂得寫吃的。

讓許多人念念不忘的高郵鹹蛋,都是拜他所賜,他說,「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頭』,用筷子挖著吃。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高郵鹹蛋的黃是通紅的。」瞬間口水就要流了。

所以,深夜千萬不要看汪曾祺寫的書,你會餓瘋的。

這個可愛的人,寫的散文,幾乎都是吃的。與友人通信,經常在說做菜的事。

比如,有一次汪曾祺就專門在信里告訴人家,自己新發明一道菜,就是把油條劈開,切成一段一寸長,再把拌了榨菜、蔥絲的肉末塞進其中,炸焦,「嚼之聲動十里人」。說真的,物道君很想試試這道菜。

這個很喜歡寫吃的人,每天的大多數時間還在忙於俗務。據汪曾祺的女兒說,他大多是在上午寫作,期間他要去買菜,做兩頓飯,偶爾還要偷偷瞞著夫人出去喝酒。中午睡個午覺,再接待約稿的編輯們。

家人們都不知道他怎麼安排時間的,而且他「每天都是一種非常悠然自得的精神情緒」,這樣的情緒也反映在他的文字里。

他的文字,平淡又不失真情,情深卻又不傷感,就像好朋友和你,邊喝著小酒邊聊天。

有人說,這是因為汪曾祺大器晚成,才積澱了下來。但他的老師沈從文或許更懂他,「『大器晚成』,古人早已言之。最可愛還是態度,『寵辱不驚』!」

正是因為這份寵辱不驚,所以,在他眼中,什麼事情都抵不過平常的一菜一蔬來得真實,也讓這個世界多了一個可愛的高級吃貨──汪曾祺。

有這樣天真爛漫的人,世界多可愛,因為總有人比我們多一步感知到這個世界的好玩,而且他還會寫下來告訴平凡的我們,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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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作家都是吃貨,喜歡吃,也喜歡把吃的經驗付諸文字。

現代作家裡,寫吃寫得最好的應該是梁實秋。

這裡要講的是宋代的一位文人吃貨,黃庭堅。

黃庭堅,字魯直,號山谷,江西修水人,宋英宗年間進士,做過知縣、校書郎、著作佐郎等,被稱為「蘇門四學士」之一,詩歌、書法都與蘇軾齊名。

黃庭堅是個吃貨,很喜歡吃滋味濃重的糟姜,曾經寫信感謝朋友贈送糟姜,認為「是蘇州真本,又飽糟而味足,大為嘉茹。」

糟姜之外,他還喜歡糟肉,並且親自動手製作。在酒糟之中加水加鹽,調成粥狀,把熏烤過的豬肉放到其中,保存在陰涼地方。糟肉味道獨特,顏色好看,而且可以長期保存,慢慢享用。

可惜黃庭堅在製造過程中忘記了最關鍵的一點:酒糟里沒有放鹽。最後發現這個錯誤的時候,肉已經完全臭掉。

黃庭堅的酒癮比較大,醉酒之後非常喜歡吃一種冷盤,他為其命名為「醒酒冰」,實際就是肉凍或者魚凍,宋代人又稱為「水晶鱠」。

黃庭堅寫過一首《飲韓三家,醉後始知夜雨》:「醉卧人家久未曾,偶然樽俎對青燈。兵廚欲罄浮蛆瓮,饋婦初供醒酒冰。」

黃庭堅醉倒在別人家裡,主婦為了讓他醒酒,端上來一盤肉凍。在詩後的小注中,黃庭堅認為自己是「醒酒冰」的發明者,說:「予常醉,後字『水晶鱠』為『醒酒冰』。酒徒皆以為知言。」

黃庭堅喜歡用河魚制膾。朋友張仲謨答應送給他一些河鯉,黃庭堅大喜,備好美酒,只等鮮美的鯉魚一到,立刻開吃。

但河鯉遲遲沒有送到,黃庭堅等得心焦,寫了一首《張仲謨許送河鯉未至,戲督以詩》,前去催促:「浮蛆琰琰動春醅,張仲臨津許鱠材。鹽豉欲催蒓菜熟,霜鱗未貫柳條來。日晴魚網應曾曬,風軟河冰必暫開。莫誤曉窗占食指,仍須持取報章回。」

一句「日晴魚網應曾曬,風軟河冰必暫開」,讀來令人噴飯。

黃庭堅的詩,宋代第一,寫過許多與吃有關的詩,其中有些是與蘇軾唱和的,兩位大文豪在詩中談吃,頗為有趣。

蘇軾曾經在一首《春菜》詩中描寫春天的種種美食,黃庭堅和了一首《次韻子瞻春菜》,寫出自己喜歡的美味,最後表達了一個吃貨的願望:「北方春蔬嚼冰雪,妍暖思采南山蕨。韭苗水餅姑置之,苦菜黃雞羹糝滑。蓴絲色紫菰首白,蔞蒿芽甜蔊頭辣。生葅入湯翻手成,芼以姜橙誇縷抹。驚雷菌子出萬釘,白鵝截掌鱉解甲。琅玕林深未飄籜,軟炊香秔煨短茁。萬錢自是宰相事,一飯且從吾黨說。公如端為苦筍歸,明日青衫誠可脫。」


汪曾祺。汪老提倡,「一個人的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南甜北咸東辣西酸』,都去嘗嘗」(《四方食事》),在汪老眼裡,只有這樣的「寬容精神」才能當好一個「美食家」。因此,我們在看汪老「談」吃時,一定會感嘆作者筆下食物的「雜博」。這種「雜博」首先在於作者吃過、談及的美食地域分布太廣闊:從故鄉高郵出發,到天子腳下的京城,到西南邊陲的雲南,再到西北內陸的內蒙、新疆,汪老「吃的足跡」可以說是遍及了五湖四海,這樣來看,汪老分明是用腳在踐行上述他那條「美食格言」;其次,這種「雜博」還體現在食物的種類上:本來在這個地球上,食譜涵蓋最廣的恐怕就屬國人,而汪老則可謂是國人這種好吃特性的代言了,光是在他文中出現過的植物動物恐怕就不下百種,其中許多食物恐怕是很多人一輩子都沒遇到過的。

蔡瀾。蔡瀾有一個好奇的胃,吃遍天下美食。在香港,蔡瀾是家喻戶曉的文化名人。翻開報紙,就會讀到他的文字,簡短而清新,美食、旅遊、人生,聲色犬馬,無所不談。隨意走進一家普普通通的茶餐廳,不經意間發現,牆上的菜單旁邊標有「蔡瀾推薦」。人們常說,沒有蔡瀾,逛香港就少了一道最有滋味的人文菜。人老了,便活成了「精」,蔡瀾就是這樣一位「美食人精」,他一生的履歷和對生活對美食的愛好與研究,包含著對香港這片土地的熱愛和憐惜,他用自己的人文情懷,描繪了一張張香港乃至世界的美食地圖。

劉枋。劉枋生於山東官宦之家,她還不識字的時候,已會背誦數十首詩文。她個性爽朗,創作以小說和散文為主,也寫過廣播劇本。她的《吃的藝術》一書被視為飲食文學經典。劉枋謙虛地說自己不是個烹任名家,可是,她自以為對於「吃」,比對於「寫」,確實更有心得,原因是自己好吃,而並不熱愛寫作。劉枋的文筆向以流暢生動見長,用辭用句有一種熟極而流的功力。談吃,似乎可以用不著太費周章找辭彙鑽典故,反正綠的青菜、紅的蘿蔔,配上麻油、醬油、醋就是了。可是劉枋寫得另有一番情致,說得通俗一點,她寫得很有「學問」。所以既有欣賞文章的價值,更有美味的傳神,大有令人饞涎欲滴之概。

梁實秋。梁先生晚年在「雅舍談吃」後,有多少談吃的書籍開始模仿他寫作的風格和邏輯。可是很少有超越者。這最難超越的,便是文中的「豁達洒脫,中西逢源,旁徵博引,和真正的閒情逸緻」(《雅舍談吃》前言評鑒)。《雅舍談吃》說食物,講淵源,用典流暢自然,講了很多與吃有關的故事,把讀者帶入當時的情境,也領略了其中的滋味。


中國作家寫「吃」最厲害

中國的食文化是全民性質的,這從我國的美食文學中就能看出。大作家們平時忙於解構人性、批判歷史,可寫起吃來卻也毫不含糊,其中最厲害的當屬汪曾祺老爺子,看他的文章有時其他情節早已忘個大概,偏偏寫「吃」的都記住了。

《荷蘭奶牛肉》

「這天,還蒸了白面饅頭。半斤一個,像個小枕頭似的人倆。所里還一人賣給半斤酒。這酒是甜菜疙瘩、高粱糠還有菜幫子一塊蒸的,味道不咋的,但是度數不低,很有勁。工人們把牛肉、饅頭都拿回宿舍里去吃。他們習慣盤腿坐在炕上吃飯。霎時間,幾間宿舍里酒香、肉香、蔥香,攪作一團。爐子燒得旺旺的。氣築好極了。他們既不猜拳,也不說笑,只是埋著頭,努力地吃著。」

《端午的鴨蛋》

「鴨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說,帶殼切開,是一種,那是席間待客的辦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頭"用筷子挖著吃。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高郵鹹蛋的黃是通紅的。蘇北有一道名菜,叫做"硃砂豆腐",就是用高郵鴨蛋黃炒的豆腐。我在北京吃的鹹鴨蛋,蛋黃是淺黃色的,這叫什麼鹹鴨蛋呢!」

《荷蘭奶牛肉》

「副所長姓黃,精於烹飪。他每隔二十分鐘就要到小食堂去轉一次,指導大師傅燒水、下肉、撇沫子,下蔥姜大料,嘗鹹淡味兒、壓火、收湯。他還吩咐到溫室起出五斤蒜黃,到蘑菇房摘五斤鮮蘑菇,分別炒了骨堆堆兩大盤。等到技師、技術員、行政幹部都就座後,他當場表演,炒了一個生炒牛百葉,脆嫩無比。」

《螺螄姑娘》

「歸家之後,又見飯菜端整。油煎豆腐,細嫩焦黃;醬姜一碟,香辣開胃。 又又次日,此種田人,日暮歸來,啟鎖開門,即聞香氣。揭鍋覷視:米飯之外,兼有臘肉一碗,燒酒一壺。此種田人,飯酒吃肉,陶然醉飽。」

《日規》

「最受歡迎的是—個廣東老太太賣的雞蛋餅:雞蛋和面,入鹽,加大量蔥花,於平底鍋上煎熟。廣東老太太很捨得放豬油,餅在鍋里煎得滋滋地響,實在是很大的誘惑。煎得之後,兩面焦黃,徑可一尺,卷而食之,極可解饞。」

《憂鬱症》

「房門也不大出,一天坐在屋裡看《天雨花》、《再生緣》,喝西湖龍井,磕蘇州采芝齋的香草小瓜子。她吃的東西清淡而精緻。拌薺菜、馬蘭頭、申春陽的蝦籽豆腐乳、東台的醉蟶鼻子、寧波的泥螺、冬筍炒雞絲、車螯燒烏青菜。」

《遲開的玫瑰或胡鬧 》

「吃肉,尤其是肘子,冰糖肘子、紅燜肘子、東坡肘子、鍋燒肘子、四川菜的豆瓣肘子,是肘子就行。至不濟,上海菜的小白蹄也湊合了。年輕的時候,晉陽飯莊的扒肘子個有小二斤,九寸盤,他用一隻筷子由當中一豁,分成兩半,端起盤子來,呼嚕呼嚕,幾口就「喝」了一半;把盤子掉個邊,呼嚕呼嚕,那一半也下去了。」

《仁慧》

「觀音庵的鹹菜非常好吃,是風過了再腌的,吃起來不是苦咸苦咸,帶點甜味。」

《熟藕》

「醬菜里有一種麒麟菜,即石花菜。不貴,有兩個燒餅錢就可以買一小堆,包在荷葉里。麒麟菜是脆的,半透明,不很咸,白嘴就可以吃,孩子買了,一邊走,一邊吃,到了家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仁慧》

素齋最好吃的是香蕈餃子。香蕈(即冬菇)湯;薺菜、香乾末作餡,包成薄皮小餃子,油炸透酥,傾入滾開的香蕈湯,嗤啦有聲,以勺舀食,香美無比。

《萊生小爺》

他食量很大,而且愛吃肥膩的東西。冰糖肘子、紅燒九轉肥腸、「青魚托肺」——燒青魚內臟。家裡紅燒大黃魚,魚鰾照例歸他,——這東西粘粘糊糊的,粘得鰾嘴,別人也不吃。 他一天就是這樣,吃了睡,睡了吃,無憂無慮,快活神仙。

結尾附贈《許三觀賣血記》片段,這紅燒肉被余華寫得可太誘人了~

『三樂又說:「爹;給我切五片肉。」

許三觀說:「你最多只能吃四片,你這麼小一個人,五片肉會把你撐死的。我先把四片肉放到水裡煮一會,煮熟就行,不能煮老了,煮熟後拿起來晾乾,晾乾以後放到油鍋里一炸,再放上醬油,放上一點五香,放上一點黃酒,再放上水,就用文火慢饅地燉,燉上兩個小時,水差不多燉干時,紅燒肉就做成了……」

許三觀聽到了吞口水的聲音。「揭開鍋蓋,一股肉香是撲鼻而來,拿起筷子,夾一片放到嘴裡一咬……」』

不放圖了,大家自行想像吧!


中國當代作家之所以特別會描寫「吃」,很大的原因在於對飢餓的記憶和恐懼感。典型者如莫言的《透明的紅蘿蔔》,以及一大批經歷過苦難日子的50、60後作家。所以這些當代作家寫「吃」就特別有投入。

但飢餓畢竟與吃不一樣。後者如果上升到美食的角度,那麼自古以來就有很多文人墨客擅長此道。孔子告誡弟子「君子遠庖廚」,但吃喝是人生必須,所謂「食、色,性也」。一些菜名甚至以文人作家的名字命名,如「東坡肉」、「雲林鵝」、「祖庵菜」、「大千菜」。

舉一個例子,蘇東坡被貶謫到黃州時,寫過一首《豬肉頌》自娛自樂:「凈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早晨起來打兩碗,飲得自家君莫管。」而金聖嘆在被押赴刑場臨死之前,還念念不忘美食,「花生米和豆腐乾同嚼,大有火腿滋味,此法一傳,吾死足矣!」到了近代,瞿秋白臨死前寫過長文《多餘的話》,稱"中國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東西,世界第一」。這當然是有所寄託了。

因此,吃不單是肉體需求,也是一種精神享受,錢鍾書說過,吃飯有時像結婚,名義上最主要的東西,其實往往是附屬品。吃講究的飯事實上只是吃菜,正如討闊老的小姐,宗旨倒並不是女人。這種主權旁移,包含了一個轉了彎的、不甚素樸的人生觀。辨味而不是充饑,變成了我們吃飯的目的。舌頭代替了腸胃,作為最後或最高的裁判。至於汪曾棋,由於寫過很多散文,並且身體力行,對於塞肉回鍋油條這個自己發明的菜,他形容為「嚼之酥脆,真可聲動十里人」。

有的作家會描寫吃,但不一定會吃,還不一定會親自做好吃的。這方面或許比較真實的是汪曾祺,屬於全能型選手,會吃,會做吃的,會寫吃的。比如在《汪曾祺自述》一書中,有一個「自報家門」,涉及到汪曾祺的祖父。原來也是書香門第出身。他的祖父是清朝末科的「拔貢」,寫的一手八股文章,也就是科舉應試之文,不要小瞧了這個技能。並且,他的祖父家還有兩三千畝良田,此外還有兩家藥店和一家布店。這真是有錢有才有名望,是典型的完美人生了。也是我們想像中的古代中國的士大夫的典型。

而汪曾祺的父親,也是極聰明極靈巧多才的人。在汪曾祺的筆下,他的父親不但金石書畫皆通,還會武術,還有一間畫室,畫室里堆積了很多慕名而來的求畫之人送來的宣紙。他的父親還學過很多樂器,笙簫管笛、琵琶、古琴都會,幾乎所有的中國樂器他的父親都能有嘗試和機會去學習。更不要說在這種環境之下,他父親還心靈手巧能親手糊冥衣,製作蜈蚣風箏。有一次,他還用鑽石刀把玻璃裁成小片,再用膠水做成小船、小亭子、八面玲瓏球,在裡面養金鈴子。在汪曾祺的筆下,他的父親簡直是一個樣樣精通的奇人。

可是,按照一般的想像,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孩子,一定是貴族范,但其實,越是有教養的家庭,孩子也有規矩要遵守。所以汪曾祺說他的祖父就生活很儉省,愛喝一點酒,下酒菜不過是一個鹹鴨蛋。喝了酒有時就一個人在屋裡大聲背唐詩。汪曾祺之所以能寫吃,會寫吃,與這樣的家庭環境也有關,吃不在於多麼奢靡奢侈,而在於好吃,在於能從大自然的饋贈中欣賞其中的滋味。「味」又是中國傳統美學的核心辭彙之一。


梁實秋

可能是大家最早接觸的談吃的作家,記得《雅舍小品》的談吃,看得津津有味。

蔡瀾

最早看的是電視節目吧,然後才看的書,蔡先生吃的可以很平民一碗豬油渣飯就心滿意足,也可以鮑魚野味吃的很高級。

汪曾祺

覺得汪老的吃,更出彩在文章的描寫上,就像他的《人間草木》,讀起來就是美味。也是當時美味的記錄。

殳俏

看過吳鎮宇演的《雙食記》吧,就是她寫的,除了食物的相生相剋,她也寫了許多有情感的食物。

袁枚

不得不說這位,不會做菜,卻寫了部流傳至今食譜的才子吧,也讓許多簡單易學的食譜流傳下來。

張佳瑋

看過《無非求碗熱湯喝》,怎麼說呢,有典故有情懷,但食物本味被沖淡了吧,當隨筆散文看看還是不錯的。


首推已故蘇州著名作家陸文夫。他寫蘇州的吃,乃至於美食,無人能及。見《美食家》。


感謝邀請!這是很好且有趣的問題。我想推薦施耐庵。記得小時候讀《水滸傳》,看到書中好漢讓店家切二、三斤熟牛肉來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當時那種眼熱的心情至今還回味得出。施耐庵可真沒少寫吃的,除了比較多的牛肉,還有我們熟知的魯智深所吃的香肉,已經傳承至今的武大郎炊餅,孫二娘嚇人餡料的包子,景陽崗三碗不過崗的美酒,至於肥鵝、嫩雞、羊肉、菜蔬也多處可見。書中描寫的酒店也有多處,諸如江州潯陽江頭琵琶亭酒館、博浪城軍營外酒店、石碣村店等。黑店也不少,南山酒店、十字坡酒店、揭陽嶺酒店都赫赫有名,感覺可以編製一份《水滸傳》美食地圖了。就連魯智深向鎮關西尋畔,也是拿肉餡說事,讓看客頓悟原來肉餡還可以如此細分類別,會感覺自己這麼多年餃子白吃了。能時時處處用酒食饞人,饞的全面系統,饞的時時處處,而且一饞千年,施老真的算是有本事、排名和群眾威信靠前的達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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