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顯聖二郎真君請我喝酒這玉帝老兒的外甥就是不一樣，他的酒都是三界上貢的瓊漿。香氣，濃度，年代，醇度，都是三界最強，就像俺老孫的武藝，三界最強，不得不服一晃眼我成佛都五百年了，要不是這嘮叨的二郎神和他的酒，我可能要比被壓在五指山下時更寂寞

寂寞？當然寂寞

我的猴生寂寞如雪，水簾洞里永遠是俺黑髮猴送白髮猴；我的仙生寂寞如雪，五指山下五百年餐風露宿看花開落；我的佛生寂寞如雪，喝了五百年的酒了能不覺著煩嗎？就看人家喝酒舞姬助興，雖然俺老孫對這方面沒啥需求，可咱們也不能像二郎神這樣看男妖打鐵吧？你沒看錯，是男妖打鐵雖然我也不懂這打的是不是鐵，不懂這妖是什麼來頭，也不懂這妖怎麼上的天庭，可他就是在咱們喝酒時表演了五百年的打鐵我懷疑這二郎真君怕不是個基佬，癖好這麼獨特，怪不得對仙子姐姐那麼無情，卻和外甥相愛相殺神仙怕不是都有病

二

顯聖二郎真君雖是個仙，卻比我這個佛更有佛氣因為他是真的無聊，佛氣不就是無聊嗎五百年了，每天就是帶著梅山六兄弟巡邏一圈，然後就拉我喝酒，盡興了就切磋。說句不謙虛的話，他這號稱三十六天上最強的仙將和成佛後的我也就能七三開，為了他的面子咱切磋時常常六四開，哈，我好歹也成佛了，不是粗鄙之妖了，也要懂禮貌不是？打打也就是點到為止，我可捨不得把他打壞咯，畢竟我的朋友不多，打壞一個少一個師傅跟著如來老兒念經去了，乏味獃子去守著凈壇吃東西去了，無聊沙師弟不知去哪看大門去了，未見凡間一眾妖兄弟們老的老死的死，換了好幾代了都

我的朋友還真的不多，真是苟活了千年

就這樣喝酒，打架，看打鐵，混過了五百年，除了法術每天磨鍊有點進步，其他的一切好像都沒怎麼變，日子很短，又很長，很快，又很慢，就像荒蕪的戈壁上長出顆綠草，孤曠，蒼涼，可它就是那麼在長，綠綠的，弱弱的像是要長他個幾千年，雖然這是個錯覺顯聖二郎真君不愧是顯聖二郎真君，抽風時說了幾句話就把這小苗掐沒了，苗畢竟是苗，沒了就是沒了，戈壁上又寸草不生了三那天切磋完了顯聖二郎真君又輸了，但與往日不同的是二郎神要和我坐在酒桌前再談談仙術理論二郎神敬了我第一杯酒，「這杯敬教出如此高徒的你師傅。你覺得…我倆誰更……能打？」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大概略比你強一點」

二郎神顯然猜到了，又說：「你和你師傅菩提祖師比起來又如何呢？」

我師傅我服氣「師傅比我強多了」二郎神又問「菩提祖師和如來佛比呢？」我還記得那鋪天蓋地的佛手，可師傅也神通廣大「不相上下」二郎神輕笑「那一個和如來大佛不相上下的一個大能，怎麼會名不見經傳呢」這醉鬼真喝傻了「師傅隱居靈台方寸山多年，不出名很正常」「那歷經萬劫活了幾億年的我舅舅呢？他也未曾聽聞過你師傅」這玉帝老兒除了會裝會演還會幹什麼？「你舅高居帝位而不知民間之人」「我三十六天眾仙皆高居帝位？」

「你到底想說什麼？」

「靈台方寸山在西方，菩提祖師號稱『與天同壽莊嚴體，歷劫明心大法師』，他確是大能，並非你為你師妄言，西天佛祖卻不知此仙，何等怪異？」我一時困惑，竟無話可接「凡物修仙續命乃逆天改命之術，凡俗之仙豈能隨意傳授他人？菩提老祖不過傳你數術，竟已足以讓你大鬧天宮渡唐僧過九九八十一難，菩提此人，道行恐不比如來低！」二郎神步步緊逼，我已汗如雨下真君何苦至此？再講，可就是道家密聞了！我一向疑惑師傅來歷，可真君此言不就是明示了祖師與如來有因果嗎「菩提之能不必多言，位列仙班已是必然。可為何平你之亂後天上所有仙君集會未見汝師？一個修為如此之高的高人卻在三界無名？你師傅真的存在過嗎？我再問你，你出師門已是無人可知，為何天下人皆知齊天大聖乃是菩提之徒？你既未曾宣揚，難不成是祖師自己所言？」師傅他老人家一向謙虛謹慎，難不成是師兄師弟們不識時務？可師兄們並不知我身份……「你化身小妖去騙九尾狐的幌金繩時，必須跪對九尾狐，你曾哭言一生只跪三人，如來，唐僧，菩薩，可你當時沒拜過如來，只在靈台山拜過菩提，三界山下拜過唐僧，取經前拜過菩薩；你何時拜過如來？」怪異，著實怪異

我聽得頭都要炸了，我一直粗枝大葉，此等細節，我怎記得？如此秘辛，我到底該不該聽？

真君酒杯頓住「因為你一定是拜過如來。如來尊體非凡，凡是接觸過如來的都會在靈魂留下印記，而你的深層記憶暗示你確實是拜過如來。菩提祖師之名極少為人所知，而如來座下有個第四弟子便是解空第一，須菩提」他頓了頓，「你猜你當日在靈台山上所拜，是不是須菩提所化？會不會是須菩提將你之事告知如來？可須菩提不過一佛門弟子，能有你師傅那種級別的修為與一身武藝？」「那師傅到底是……？」我一時還緩不過神……「就是假扮成自己徒弟須菩提的如來」「如來大弟子，你明白了嗎」四顯聖二郎真君敬了我第二杯酒，全然不顧我突然成為如來親傳弟子的震驚「這杯，敬佛道之祖，太上老君與如來佛祖二仙佛。你說，佛有沒有追求呢？」我今天是懵了，是暈了

「我不知，我自己沒有，我只會混日子」

「那佛，有沒有慾望呢？」「成佛前必經情關欲關，為佛者無欲無求」二郎神輕笑，似乎對我太正式的回答不滿「那佛與仙倘若真無欲無求，那阿儺伽葉在分經文於你時何故索要財物？西方眾佛為何吝嗇於用自己的法寶除妖？玉帝為何要求三界連年供奉？不是無欲無求的嗎？」現如今西天與三十六天上的眾仙確是日漸沉醉於虛妄之財，色，權，我等酒池肉林之徒，反倒是清流一派了「這天上的權力鬥爭也比你想像得複雜的多。你可知五方五老？」我突然覺得口中酒有點澀「五方五老，西天佛老、菩薩、聖僧、羅漢；南方南極觀音東方崇恩聖帝、十洲三島仙翁；北方北極玄靈；中央黃極黃角大仙，真君酒飲多了……此乃常識」「那你可知一母二聖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極九曜十都？」我知道是知道，可這一堆數字，是啥官，是啥級，我卻全然不知了「不知，粗鄙之猴，不知仙官明細」

「這道家天下，神仙也分個尊鄙座次，這便是神仙們地位高下之分。你可知為何凌霄殿前是釋迦摩尼佛前來捉你？」

在天界直言如來佛祖之名，已是觸犯了天條，罪同謀反「我不知，真君真的醉了，不可多言。嘴上造反與實際造反同罪啊」我什麼都不知，我只知道，二郎真君已是口無遮攔，毫無顧忌，狂燥如此，是酒醉人，還是這天地讓他驟然成了瘋魔？二郎神像是只剩了一張嘴，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只顧說，不斷地說「反，你可知什麼叫真正地反？那日如來降臨已是必然，你既已入凌霄殿，說明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並未攔你，四御遠在六合，求助必找五老，四老皆不主殺伐，唯如來善鬥法，如來是玉帝無可奈何的最後選擇！若不是早有預謀，老君怎會在八卦爐內煉你時將你的兵器鎧甲置於爐外？若不是早有預謀，我等護教神兵會攔不住你？只我一人也能與你纏鬥許久，更何況從兜率宮所在的第三十三天到凌霄殿必然要過的眾仙將所守？若不是早已受老君之令放你入凌霄殿，我等會攔不住你？若不是守殿三十雷士困你，這三十六天早已改朝換代，你說這凌霄殿有能者皆可坐，那道教之祖，三清之首太上老君，豈不是更有資格坐？你可知什麼叫反？你當年擊殺玉帝失敗，如來的實際地位也得到了很大提高，大鬧天宮，如來才是最大受益人」我大驚，取經路上我早已明白當年事不過是一時衝動，幼稚之行，但除卻最後一步一直極順利，背後可能有人操縱，可二郎神如今所言且不提真假，如為隔牆之耳所聽，怕天兵來捕時俺們不殺出三十六天是走不掉的「真君！回宮歇息去吧！」二郎神安坐不動，又一大番話有如萬箭齊發「如來未必不知老君所籌劃，老君已知你當日所為必使玉帝請出如來，如來也知老君謀逆，這二人必有合作，老君為了凌霄殿，如來不甘五方五老之身份，如此推測當年如來親自教你也是為了他日你大鬧天宮，看你一身所學，長生不老是為使你活到蟠桃大宴眾仙齊聚，筋斗雲是為突擊，七十二變是為潛入，十八般武藝是為你使金箍棒敲碎玉帝的寶座！每項都為刺殺之技，你的成長，你的叛逆，你的狂怒，不過是一場天界權利鬥爭的棋子，而這場動亂中凡間死去的眾妖，天庭陣亡的天兵天將，數萬生靈也不過是大人物的大計謀中的一點點犧牲品罷了！」

我不是不知當年事奇詭之處，但早已認命，可那犧牲的數萬生靈，未必如我心之死，便是為那蒼生，聽真君今日之言，我已做下決定

一揮手，門前守門羅漢已然倒地，路邊仙子也睡去，可那打鐵小妖竟未受瞌睡蟲影響。二郎神哈哈大笑，想必是知道我已決心咬鉤，便示意小妖上前，小妖停下打鐵，提著鐵塊近了，手裡是我成佛時交還老君的東西俺老孫的如意金箍棒五顯聖二郎真君的第三杯，敬的是我師傅唐三藏「沒什麼好生氣的，當棋子未必是壞事，你看我們兩個老東西現在根本無人惦記，無人問，窮極無聊。這天上眾仙也從未在意過低等生命的死活，古往今來泯滅在天上紛爭里的生命數不勝數。你看我這打鐵小妖，他可是是三界最頂級鍛造師族河洛的族人，這族自開天以來就為歷代三界帝王打造神兵，兵器法寶凡經他們之手莫不成為當代至寶，若不是河洛族人極少，我就找兩個河洛人合作，少花點時間來改造你的金箍棒了」我撫摸著這五百年未見的老友，棒上有餘火未滅，暖暖的，挺不錯我把他斜在耳邊，聽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一如既往，果真一如既往，我，也只有我，我瞬間就聽到了金箍棒的低語，有人想殺了他，他們把他扔進八卦爐里重煉，用熔漿覆蓋他，用爐灰掩埋他，火焰毀掉了他的形狀，灰塵掩蓋了他的氣息，以至於二郎真君把他從老君那要來後在我身邊放了五百年我都未曾認出我的朋友，對不起我的老友，五百年了，原來只有你一直留在我身邊嗎二郎神敲了敲桌子，「我們沒時間在這敘舊，傷春悲秋等以後的吧，我再跟你聊聊唐僧」我抱著金箍棒，並不想動，這天對我的刺激有點大，他就是講出玉帝老兒和太白金星的風流韻事我也不覺得奇怪了，還能怎麼樣呢？活了千年了才知道自己當初掙脫輪迴，修成正果，大鬧天宮，輝煌半生不過是他人計謀中的一兩步安排，荒唐，真荒唐，離譜，真離譜，瘋狂，真瘋狂，我突然很想放聲狂笑「世人皆知你師傅唐三藏是如來座下二弟子金蟬子轉世，對不對」「對，師傅他老人家仙體轉世，所以才有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的說法，取經路上沒少為這事費神」想起這個我又覺得有點開心，取經路上那傻和尚不知為這被抓走洗乾淨下鍋多少回，也真苦了他了「你背一下如來十大弟子」二郎神一杯酒端的穩「大弟子大迦葉，頭陀第一、二弟子目犍連，神通第一、三弟子富……嗯？」「哼，如來二弟子並非金蟬子」「你什麼意思？你想說我師傅的前世是假的，是欺世盜名之徒？」二郎神未躲，酒杯被我一棒點爆，酒液噴在我和他臉上，我平生最討厭別人說師傅壞話「你不必多想，我沒那個意思，我也不敢有那個意思，我再問你另一個問題，沙僧他在流沙河上時是不是有個九顆人頭做的項鏈？」那些人頭在鵝毛都浮不起來的流沙河裡沉不下去，才被我師弟做成項鏈的「有，後來還被做成船渡我們過河來著」「那，能做成船的，得不沉吧，流沙河裡想不沉的人，你猜他們是什麼身份？」「只有修仙體質之人才能漂浮……你問這個是要幹嘛？」「你可知你師傅經歷了十世修行？」「投胎十次……十次輪迴……」「封佛後不如輪迴吧，你師傅封佛說明功德圓滿了，也就是說十次輪迴已經結束，唐僧便是第十世」「那前九次？難不成……？」「不錯，就是沙悟凈脖子上掛的那九顆人頭，你師傅前九世都死在流沙河是因為流沙河是取經必經之地！他們也都曾去取經，也都失敗了」那又如何？不過是師傅的前世，只能說他們修為不夠，緣分未到「這跟你說金蟬子不是佛祖徒弟有什麼關係？」「莫急，你再想想，是事先被菩薩關照了沙悟凈你和唐僧才能過河的，也就是說，唐僧這一世取經是西天共同允許與支持的，對嗎」「對，在流沙河下我打不過三師弟」「我再多問幾個問題，尊師封了什麼佛？」「我師傅他是西北旃檀功德佛」「你可知旃檀為何物？」「檀香，就是香唄」「檀香佛像，專用於製造釋迦摩尼佛像，也就是說，旃檀功德佛歷來都是與釋迦摩尼佛有直接血緣相關的人來當，比如，他兒子，六弟子，密行第一羅睺羅」」金蟬子也就是羅睺羅？」「不是，也可以說是。最後一個問題，見佛祖前，凌雲渡上你們師徒四人過橋時有具屍體掉入河中對吧」「對，其實那就是我們每個人的塵心」「錯，你是石猴，八戒是豬，沙僧本就是仙體，四太子是龍，你們如果洗去凡心那應該掉落猴子，豬，龍，又怎麼會是人？凌雲渡洗塵心是最大的騙局，掉落的屍體，其實就是被殺死的唐僧！這才是唐僧為什麼是金蟬子，唐僧為什麼這一世能取經成功，也是為什麼他被封旃檀功德佛的最隱秘原因，金蟬子意為唐僧取經為金蟬脫殼計，唐僧出世時羅睺羅便已用密行法藏魂魄於唐僧之體，唐僧在之前經歷了九九八十難，在凌雲渡上經歷了第八十一難！他已被羅睺羅取而代之！佛祖在自己飛黃騰達以後，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從羅漢升為佛位，策劃組織了一場西天取經的修行路，可憐唐三藏辛苦半生，最後在西天之門被人暗害……猴子！你已經是佛了，要學會掩蓋殺意」六我是齊天大聖孫悟空，我的朋友顯聖二郎真君每說一句，我握在金箍棒上的手就更緊一分因為我恨！我為什麼不恨？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天界秘聞，每一句都有理有據，每一句都是事實，是真相，是剜骨刀，刀刀穿透我此刻脆如白紙的鋼筋鐵骨，刀刀刺在我心，這是最催命的緊箍咒，這是最狠毒的魔音，這是最恐怖的箴言，我一向自命武力不凡，天上地下無人能擋，無人可傷，可顯聖二郎真君簡單幾句話，便將我擊倒在地，我起不來，我也不想起來我無能為力，我本天地日月精華孕育而生，無父無母無法無天無拘無束無依無靠，我一生瀟洒自由，想鬧海便取來金箍棒，想鬧地府便畫了生死簿，想鬧天宮便打上了凌霄殿，我願意安分便陪師傅走上了取經路，我想封佛便做了五百年的斗戰勝佛我，孫悟空，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天，攔不住我，地阻不了我，道，我曾經逆之，法，我日日犯之，我要這眾仙臣服，眾仙便唯諾磕首，我要這羅漢求饒，佛祖也無力攔我，我要這蒼生畏我，世人便傳唱齊天大聖之名！我上天入海，我長生不死，我神通廣大，可我可今天我可今天這二郎真君告訴我，揭穿我，驚醒我，我快活半生的歷史不過虛影，我引以為傲的，是別人的棋局，我敬愛守護的，被別人劫殺了，我擁有的，全都是假的，我所珍惜的，全都失去了，我所經歷的，都是騙局，我尊敬的，都是虛妄之輩，我後來以為對的，都是錯的，我曾經以為錯了的，竟然都是對的……唐僧死了，那個傻裡傻氣的和尚，那個好騙的傻和尚，那個永遠更信任人類卻不信任我的傻子，那個不明白我的苦衷我的奉獻的師傅，急起來只會喊救命和念緊箍咒的書生，那個無數次犯蠢自投羅網的妖怪福利，我以前總覺得這孩子可能是佛祖派來阻撓我修功德的間諜，取經路上沒有這貨我們師兄弟四人早就飛到西天了，隨便換個普通人類也不至於那樣曲折艱難，可沒想到他體內真的是有如來老狗派來的東西，這個東西把那個虔誠的，忠厚地信仰著佛的和尚殺了，他的信仰讓他魂飛破滅，十世已經結束，他也不會再入輪迴我能復仇嗎？不太可能可就算不能，我也要試試在那之前，我先要解決一件事，「顯聖二郎真君，你到底是誰？」七煙霧散去，竟是個老朋友我雙手合十跪地參拜「南無燃燈古佛，頑猴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請佛祖寬恕」燃燈佛仍笑「悟空，你看四周」宮殿如煙散去，原來我還在西天之上，那這五百年來？佛祖凌空扯出一張仙畫，指著畫說「悟空，當日你封佛之後我便將你我一同束於這山河社稷圖中，五百年來你日日沐此圖中無邊靈氣，飲圖中留存的太初補天水，日日受我指導，更有上古神族河洛為你重造金箍棒，今日我將如來，唐僧與你三人的長久淵源托盤而出，你天資聰慧，一聽便懂，現在你能否猜出我這番安排意欲如何？」我跪伏在地「靈氣塑我不滅金身，親傳令我武藝精進，重造神針賜我神兵，佛祖是想派我去斬三神二佛一帝，徒弟孫悟空今三跪佛祖，一跪謝師傅傳道，二跪謝佛祖撥雲見日解我惑，三跪謝師傅恩賜報仇機會，此生無以為報，只能竭盡全力圓師傅所願」佛祖捻起手指，彈出三根毫毛，嘆道：「那日無字經一事你我便已心照不宣，如來猖狂，已無視世間法度，我雖不是不如如來，可我畢竟是萬佛之祖，親自出面未免太折我西天名譽，今日我賜你一身寶物，也不過是意欲借你天地共育之靈軀入山河社稷圖，再借你之手除我佛門之徒，與當日如來所為並無實際區別，悟空，你真的願意嗎？」我起身，看著這面目模糊的燃燈佛，突然就明白了當年水簾洞里那老猴所言之理「師傅雖是利用了我，我一樣也利用了師傅，如來賜我傷，賜我辱，賜我恨，師傅賜我權，賜我力，賜我刀劍，我恨如來但敬師傅。我曾說過，我的朋友很少，打壞一個我都心疼，我師傅可比我的朋友還少呢，唐僧他陪了我那麼多年，一路上花開花落，起起跌跌，多好啊，那段日子就像活在夢裡，如來老兒就這麼輕而易舉絞殺了我的美夢，乾脆利索，不留機會，我若殺不了他，我還是齊天大聖嗎？做錯事了就要付出代價，你不教我不幫我我也是要去的，我怎麼能不去呢？我要去把如來的三魂七魄扯出來塞進旃檀的魂內，再把兩個都打進第十九層地獄，要是沒有十九層我就專門為他倆造一個」佛祖最後說：慧極必傷，悟空，希望命運不再負你零雲海之上老朋友筋斗雲，好久不見啊燃燈佛追出：—大聖！ 此去欲何？ —踏南天 斬如來—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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