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智旻重新住回了3428，他的主治醫師閔玧其還是和之前一樣，每天晚上八點半準時來陪他，給他熱一杯牛奶，看著他喝完。他也會帶書給小孩，有時候還會從金泰亨那裡帶拿一些糖果帶給他，有時候帶著平板電腦跟他一起看電影。等到朴智旻睡著了，給他掖好被子，給他道晚安，給他洗乾淨牛奶杯子，然後悄然離去。
•
“薄荷糖，我看上去不正常嗎？”
“很正常啊，怎麼？”
“為什麼那些護士老是對我指指點點的，我怎麼了嗎？”
閔玧其跟在朴智旻身後，朴智旻穿了一件無袖背心，走在醫院的花園裡曬太陽。他看了一眼朴智旻傷痕累累的手臂，有幾條顯然還沒有完全癒合，傷口猙獰地暴露在陽光下。閔玧其把手裡的衣服給他穿上。
“穿著吧，入春容易感冒。”
“玧其，你最好了。”
小孩轉身認真地盯著閔玧其，然後摟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懷裡，頭頂柔軟的髮絲輕輕搔著閔玧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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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一驚，想要推開他，卻又停下了動作。抬起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最終輕輕放在了他背上，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
“智旻，明天開始你就去金醫生那裡接受治療吧。”
他感覺到懷裡的人怔住了，他感覺到朴智旻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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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治不好你，對不起。”
閔玧其的眸子里黑沉沉的，聲音也沙啞得嚇人。
朴智旻始終沒說話，他從閔玧其的懷裡抬起頭，安靜地盯著閔玧其。

“金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你去他那邊一定會痊癒的。”
朴智旻向後退了幾步，與閔玧其保持了一定距離。他的目光裡帶著冷漠與些許恨意，閔玧其感覺朴智旻看向自的目光就像一陣暴雨，將自己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心涼。
“閔玧其，你真的沒辦法治好我嗎？”
“對不起，智旻。”閔玧其直視他的眼睛，毫不猶豫地回答他。
朴智旻的眼睛里大霧瀰漫，他又退後了幾步。
“你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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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嘆了口氣：“智旻，你聽我說。你的病情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疇了，我沒辦法治好你。可是金醫生有辦法幫助你，你聽話，好不好？”
朴智旻的眼角泛紅，他拼命地搖著頭。
“我不要。”他哭著，聲音嘶啞，“閔玧其，你不可以推開我。”

•
閔玧其往前走了幾步，把他的拉鍊給他拉好。
“智旻，聽話。金醫生比我厲害太多了，你乖。”
朴智旻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拉到自己眼前，與他對視：“你真的希望我去金醫生那邊治療嗎？閔玧其？”
“嗯。我希望你快點好起來。”我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你要理解我。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因為治不好我，不是因為喜歡我，是嗎？”
“是。”
“你不喜歡我，是嗎？”
“……是。”
•
朴智旻鬆開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他用手臂擋住眼睛，然後笑了起來。
“閔玧其，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我會栽在你手裡。”
“既然這是你的意思，那麼，如你所願。”

閔玧其始終沒有表情，眼底毫無波瀾。
“我今晚不過去了，金醫生會去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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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朴智旻安靜地靠在床上，看著窗外，任憑身邊的金泰亨變換各種花樣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始終沉默著，不予理會。

“智旻，你喜歡什麼電影呢？我們明天一起看好嗎？”
“……”
“智旻有沒有喜歡的歌可以跟我分享呢？”
“……”
“智旻你喜歡什麼書呢？我都可以找給你看的噢。”
“……”

金泰亨對著門外的閔玧其搖了搖頭，然後用唇語告訴他。
“搞不定。根本不理我。”
閔玧其抿了抿唇，示意金泰亨出來。
•
•
“今晚也沒吃東西，我剛才嘗試跟他溝通，你也看見了，根本不理我。”金泰亨皺起眉頭，看著房裡的朴智旻。
閔玧其的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側倚在門框上，看著朴智旻。
“沒吃東西？”
“護士說送進去的東西沒動。”
“藥吃了沒？”
“那個倒是吃了。挺乖的，就是不太搭理人。”
閔玧其微微閉起眼睛，後背靠在牆上。
“玧其，我會盡力的。”金泰亨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
•

•
•
接受金泰亨治療的第五天。
朴智旻雙目無神地躺在床上，望著雪白的天花板。
護士拿著兩瓶葡萄糖走進來，給他換藥瓶。
五天來，朴智旻除了熱牛奶什麼都沒進食。護士端來的正餐被原封不動地退回去，金泰亨嘗試強制餵食，卻被朴智旻吐了一身牛奶。他只好讓護士每天給他注射葡萄糖，以供給他身體所需的營養。
五天了，朴智旻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醒的時候也是放空地望著窗外，雙目無神。
•
“你看，這才是抑鬱症病人該有的樣子。”金泰亨神情嚴肅，“不與人溝通，逃避現實，嗜睡，厭食。”
“確定吃藥了？”閔玧其懷疑地看著金泰亨，“我反倒覺得他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拜託，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時都有空幫你照顧他。護士說親眼看著他吃下去的啊。”金泰亨翻了個白眼。
閔玧其從椅子上翻身起來：“他今天的藥我來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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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輕輕打開房門，走到床邊。
朴智旻側身背對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僅僅五天，閔玧其就感覺他瘦了不少，背影都消瘦了起來，自己一隻手就能圈住他。
“朴智旻，吃藥。”他淡淡地開口，等待著小孩的反應。
小孩乖乖地坐了起來，接過閔玧其手裡的藥片，看也不看直接吞進嘴裡，然後又背對著閔玧其躺了下去。
•
閔玧其承認，他是期待小孩會一把抱住他然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可他沒有。
“好好休息，晚安。”他把被子給他蓋好，轉身離開了房間。

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朴智旻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奔向廁所。
他用手指抵住自己的喉嚨，把剛才的藥片全都吐了出來。

“果然如此。”閔玧其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抱著手臂看著他。
朴智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到洗手台漱了漱口，走到閔玧其面前。
“麻煩借過。”
禮貌的語氣，刻意的生疏。
閔玧其下意識用力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扯了回來。
朴智旻的眉頭蹙起，臉上變得煞白，咬著牙。
“朴智旻，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閔玧其看他臉色難看，慌忙問他。
朴智旻咬著牙搖搖頭。
閔玧其突然感覺手裡一陣溫熱，然後看見朴智旻藍色的病號服的袖子已經被血浸透了，妖冶的紅色在藍色病號服上盛開。
他深吸一口氣，揭開朴智旻的袖子。
他白皙纖細的手臂上，又多了兩道深深的划痕，被自己一拽，傷口已經裂開，往外滲著血。
“朴智旻你這個瘋子！”閔玧其失控地吼他，拉著他走出衛生間。
•
朴智旻看著眼前給他上藥包紮的閔玧其，他薄荷綠的頭髮，白淨的臉頰，細長的雙眼，美好的不像話。
你看啊，閔玧其，說著不喜歡我，卻老給我這樣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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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情況我會反饋給金醫生。你先休息。”他把紗布纏好，打了個漂漂亮亮的結。
朴智旻收回手，回到床上睡覺。
“晚安。”閔玧其輕聲細語，帶上了房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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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內的第四次自殺未遂。”金泰亨頭疼地揉著太陽穴，“朴智旻這樣下去不行。”
“泰亨，你在治療抑鬱症方面比較有經驗，你幫幫他。”閔玧其一向嚴肅的臉此刻也滿是疲憊，他揉了揉眉心。他不想看到他的小孩變得像個人偶。
金泰亨沉思了一會兒，慢慢地說：“辦法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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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說的是對於有嚴重消極念頭或者自殺傾向的患者所採用的極端手段——MECT(電抽搐治療)。
閔玧其沉吟片刻，抬頭看著金泰亨：“試試吧。”
“他可能會很痛苦。”金泰亨點點頭，“到時候你就別來了。免得你也痛苦。”
“不。我陪著他。”閔玧其的眼裡閃爍著什麼，目光如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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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氣不太好，天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都要下雨。
朴智旻被金泰亨帶到一個小房間，金泰亨讓朴智旻躺在那邊的床上，然後有很多醫護人員圍上來給朴智旻穿上儀器，朴智旻一言不發，眼神迷茫，任由他們擺佈。

閔玧其站在觀察室，隔著玻璃看著朴智旻。他喜歡微笑著說我是朴智旻的小孩，喜歡撒著嬌往自己懷裡撲的小孩，喜歡揪著自己頭髮喊自己薄荷糖的小孩，也喜歡看書看得睡著的小孩，可他不喜歡此時此刻任人擺佈如人偶般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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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敲了敲玻璃，示意他治療開始。
他嫻熟地操作著機器，打開開關。

朴智旻感覺有一股力像是要撕開他的大腦，全身都針扎般地刺痛起來。他死死咬著嘴唇，發出嗚咽聲。他被醫護人員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他好疼，他真的好疼。
•
閔玧其不敢想像朴智旻有多痛，看著那人死死咬住嘴唇，心臟也突突地抽痛著。

電流越來越大，朴智旻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他的眼淚一顆一顆滾落到冰冷的床上。
他聲嘶力竭地哭著，身上的痛感卻越來越劇烈。
“救救我……好疼……”

閔玧其握緊了拳，他在忍，忍住想要衝進去把朴智旻帶走的衝動。

“嗚嗚……好痛……”
“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醫生……”
“薄荷糖……你救救我……”
“玧其…我好疼…玧其……”
朴智旻哭的抽抽搭搭，眼睛迅速紅腫起來。
•
閔玧其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垃圾桶。
他的小孩說疼，他的小孩在喊他，他的小孩說，玧其，救救我。
他打開門衝到金泰亨身邊按下按鈕，然後扒開圍在朴智旻身邊的醫護人員，粗暴地扯下他身上連著的儀器，把他打橫抱起。

“閔玧其！你瘋了是不是？”金泰亨把手裡的資料朝他砸過去。
閔玧其迅速轉身用背擋住朴智旻：“這個方法不准用了。”
他愛憐地吻了吻朴智旻汗濕的劉海。
“朴智旻的病我來，只有我治得好。”
•
朴智旻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前，恍惚間看見了那人薄荷綠的頭髮。
他緊緊地攥住那人的衣角，虛弱地呢喃著。
“玧其…我疼…”

閔玧其的眼眶脹得發痛，他看著朴智旻。小孩的臉色蒼白，額頭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上還沾著血跡。他鼻子一酸，掉下兩顆滾燙的眼淚。
“我在。”
 

【暮色消散之前，明無法被觸摸，也無法被擁抱。在我可怕的記憶彼端，遇到了你。連我遺失的感情也一併包容，讓潰散的我振作。能夠治愈我的，並不是強效的藥，僅僅是愛情兩字而已。 】
•
朴智旻睡了很久，閔玧其就坐在旁邊，伸手理順他的劉海，或者輕輕撫摸他的臉，用沾濕的棉棒輕輕擦去他嘴唇上的血跡。
他的目光像是溫和的樹脂，把朴智旻包裹成一塊晶瑩的琥珀。

“我會救你的。”閔玧其握著他的手，“智旻，我會救你。”

他覺得自己非常自私，特別是在小孩哭著喊他名字的那一刻。自始至終都是小孩不停地靠近他，如果要推開，至少在第一次靠近的時候就該把他推開，而自己分明是對小孩動了心，給了小孩希望，在最後又把他狠狠推開。
小孩朝他走了九十九步，他卻遲遲不肯邁出最後一步。
這樣對小孩不公平。

“現在換我了。”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下巴，“我會朝著你在的方向走一百步，智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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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智旻醒的時候，覺得腦子快要炸開了。他看著閔玧其，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情緒在內心翻滾著，好多話哽在喉嚨裡。
閔玧其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伸出手揉著朴智旻的頭髮。他的劉海有點長了，快要遮住眼睛了。
得帶他去剪頭髮才是。
閔玧其心想。

朴智旻的臉色還是蒼白，他一動不動，只是靜靜地註視著閔玧其。
閔玧其，你這樣比直接拒絕我還讓我傷心啊。
他看著他，那人的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朴智旻以前聽別人說過，嘴唇薄的人薄情。他之前還嗤笑朋友盡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可現在他覺得朋友說的很對。
•
“還不舒服？”閔玧其看他一直沒說話，愣愣地盯著他。
朴智旻搖了搖頭。
閔玧其從桌上拿了個蘋果，朝朴智旻晃了晃：“我削個蘋果給你吃。”
朴智旻還是搖了搖頭，閔玧其卻翻出水果刀，不管不顧地削起了蘋果。
他細長均勻的手指抵著蘋果，嫻熟地把皮與果肉分開。他用刀劃下一小塊果肉，用手拿著送到朴智旻嘴邊。
朴智旻揮開他的手，那塊蘋果掉在床上。
閔玧其也不氣惱，重新拿了一塊送過去。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朴智旻累了，他不想再跟閔玧其推拉。他知道閔玧其不會跟自己在一起，他只想知道為什麼閔玧其又突然轉了性。
閔玧其把蘋果塞進他嘴裡：“你吃完我就告訴你。”
“閔玧其我求求你，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很累，也很痛苦。我求你了。”朴智旻無力地閉上眼睛，虛弱地說。

•
下一秒便感覺那人溫熱的唇覆了上來，朴智旻一驚，對上閔玧其的雙眸。他的瞳仁帶著淺棕色，閃爍著光芒。
閔玧其一隻手撐著床頭，一隻手穿過朴智旻的腦後，把他的腦袋往自己這邊按。他淺淺地描繪著他嘴唇的形狀，輕輕舔過他嘴唇上的傷口，口腔裡就瀰漫著一股鐵鏽味

朴智旻睜大了眼睛，雙手抵住他的肩，把他推開了。
“你在幹什麼？”
閔玧其把外套脫下，然後側身擠在朴智旻旁邊。他把手臂墊在他腦後，另一隻手攬住他的肩把他帶入自己懷中。
“讓我抱一會兒，乖。”閔玧其的下巴抵在朴智旻的額頭。
朴智旻手腳並用地掙紮起來，他真的快要被閔玧其逼瘋了。
“智旻，我錯了。”閔玧其更加用力地把他揉進懷裡，“是我錯了。”
朴智旻的動作一愣，然後抬起頭看著他。
“我喜歡你。”
然後朴智旻就被閔玧其吻住了，那人幾乎狂熱地啃咬著自己的唇，甚至伸手捏著自己的下巴，朴智旻吃痛地皺起眉，閔玧其就撬開他的貝齒侵入他的口腔。不停地纏上他溫熱的小舌，感受著他美好的氣息，品嚐著他嘴裡的果味。一直到他快要呼吸不過來，閔玧其才退了出來，又沿著他的唇線，用舌尖勾勒
•
“唔……閔…閔玧其……”他臉上泛起粉紅，想要呼吸，“我…喘不過氣了……”
閔玧其這才勾起嘴角，在他唇上重重地輾轉了一下才放過他：“沒接過吻嗎？連換氣都不會？”
朴智旻急促地呼吸著，抬頭狠狠地瞥了閔玧其一眼。
“有沒有聽到我剛才說的話？”
“什麼話？”
“還裝？”閔玧其抬起朴智旻的下巴，讓他與自己對視，“我說我喜歡你。”
“你說什麼？”
“……”
“唔……餵閔…閔玧其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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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你有考慮過後果嗎？”金泰亨把手裡的文件重重摔在桌上，“那是在治療！你以為在打遊戲嗎！你按下按鈕就play，再按就暫停？要是被強行中止之後對他的大腦造成損害，有後遺症你能負責嗎？”
“我能。”閔玧其從容地點點頭。
金泰亨直接一巴掌抽到他腦袋上：“你能個屁！你是朴智旻誰？你憑什麼中止他的治療？你連他的主治醫師都不是！”
“我是他愛人，夠嗎？”閔玧其撥了撥自己的頭髮。
“閔玧其我告訴你，你真的運氣好，這次朴智旻沒什麼事，我已經替你求情了，院長讓你先停職一周，你先回家。”
“好的。朴智旻我打包帶走了。”
“你敢？！”
“我已經把他打包好了。”
金泰亨氣絕，頭痛地看著閔玧其：“閔玧其，如果殺人不犯法我現在就槍殺你。”
“泰亨，我們倆可是老朋友。”
“嗯，看在這個的份上，我不爆頭。”金泰亨朝他揮了揮手，“趕緊帶著你的3248走，我就當他度假去了。一個禮拜必須給我回來。”
“以後朴智旻住我家行嗎，他的主治醫師還是我。”
“快滾。”
“我一會兒跟院長報備一下，就說你覺得朴智旻的心病很嚴重，你沒辦法接觸他，還是我來接手。”
“你滾不滾？！王八蛋！”
“謝謝啦，泰亨。”
“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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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用大衣把小孩裹好，然後帶他回到了自己的家。
閔玧其家很大，裝修的卻意外簡單。黑白色調，家具也都很普通。
閔玧其從浴室出來，看著朴智旻左顧右盼​​的樣子，像只剛出洞的小老鼠。
“去洗澡。洗完睡覺。”閔玧其把睡衣遞給他。
朴智旻就乖乖地進了浴室，洗了一會兒就出來了。頭髮濕漉漉的耷拉著，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看著閔玧其。閔玧其先洗了澡，坐在床上，只穿著一件黑色的浴袍，腰間鬆鬆垮垮地系上帶子。
他咽了嚥口水。
閔玧其嘆了口氣，把他拉到床上。
“坐好，我給你吹乾頭髮。”
•
朴智旻面對閔玧其，他坐在床沿，閔玧其站在地上給他吹著頭髮。
他細長的手指輕輕地在他發間穿梭著，吹風機在頭頂嗡嗡作響。
朴智旻伸手環住他的腰，腦袋輕輕地蹭著他。
“玧其～閔玧其～”
他的聲音被吹風機的聲音蓋了過去，他看閔玧其沒有反應，繼續自顧自說了起來。
“你好像比所有藥都有效。”
“在你身邊我就很高興。”
“玧其，你是我的救贖。”

•
頭髮吹乾了，朴智旻也困的睜不開眼睛，掀開被子就往裡鑽。
閔玧其無奈地看著他，關了燈，摸索著爬到床上。
剛躺下，小孩溫熱的身體就貼了過來。
“玧其～你的床好軟～”小孩滿足地說著，“醫院的床太硬了，不舒服。”
“嗯。那你明天睡晚一點起來。好好睡。”閔玧其摸摸他的小腦袋。
小孩的腿纏著他一隻大腿，手也扒在他腰上，活生生一隻樹懶。有時候他真的很懷疑，這孩子真的有抑鬱症嗎……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正常得不得了，怎麼看也不像抑鬱症……
“玧其～”
“你怎麼不喊我薄荷糖了？”
“你頭髮掉色了啊。像……融化了的薄荷糖？”也不知道小孩腦補到了什麼畫面，傻乎乎地笑起來。
閔玧其想起來明天要帶他去剪頭髮，催著他睡覺。
“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晚上，怎麼能睡覺呢！”小孩振振有詞。
閔玧其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什麼紀念意義？”
“我睡在你懷里耶！”小孩興奮得聲音都高了幾個度，“薄荷糖懷裡！”
閔玧其失笑，把那人的小腦袋往自己懷裡摁，催他睡覺。
“玧其～你還沒有跟我說晚安。”
“晚安，智旻。”
“玧其～薄荷糖～”
閔玧其無可奈何地掰過那人的小腦袋，在他撅起的小嘴上啾了一下。
“晚安玧其～”小孩心滿意足地躺下，乖乖睡覺。
聽著小孩逐漸平穩的呼吸聲，閔玧其側著身子，用手撐著腦袋，在黑暗中沉默地註視著小孩。
“笨蛋，你才是我的救贖啊。”
•
•
第二天早上閔玧其很早就醒了，為了不驚醒朴智旻，他也一直閉著眼睛沒動。
過了一會兒，朴智旻揉著眼睛醒了過來，一轉臉就看見了睡夢中的閔玧其。
他看著閔玧其，慢慢俯下身去，輕輕地碰了碰他的嘴唇。然後像是吃了蜜糖的熊，滿足得不得了。
“你又占我便宜了？”閔玧其幽幽地睜開眼睛，看著笑得燦爛的朴智旻。
朴智旻立馬搖頭：“我沒有，我就是輕輕碰了一下。”
“那就是有。”閔玧其懶得廢話，把他扯到懷裡一通亂親。
朴智旻表示偷香這種事情要三思而後行。
•
下午閔玧其帶著朴智旻去剪了頭髮，自己也補了一下頭髮的顏色。小孩的頭簾又被修的整整齊齊，襯著他白白嫩嫩的小臉，看上去像個糯米糰子。
此刻，糯米糰子正捧著臉看著自己：“薄荷糖，你真好看。”
“你也不賴。”寵溺地笑了笑，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

晚上他帶著朴智旻去逛超市，買了很多朴智旻喜歡吃的東西。
這孩子喜歡吃零食，而且是最不健康的那種。可樂巧克力薯片成堆往車裡丟，閔玧其就跟在後面把這些東西默默擺回去。小孩發現了，氣鼓鼓地再拿回來，這次不再走前面，屁顛屁顛地跟在閔玧其後面。

第二天帶著小孩去了遊樂園，小孩不敢坐那些刺激的東西，自己就陪著他去坐旋轉木馬。兩個170+的大男人坐在旋轉木馬上是挺奇異的，不過小孩開心就好。閔玧其看著對面一臉享受的朴智旻，也跟著他笑了起來。
奇怪，笑點也變得和他家糯米糰子一樣低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兩個人依然開開心心地去了很多地方，有的是朴智旻想去的，比如動物園水族館，有的是閔玧其想去的，比如海邊和遊樂園。
朴智旻每天都玩的開開心心，但回家洗完澡就累的昏睡過去。
閔玧其就走過去給他蓋好被子，自己走到書房整理資料。
朴智旻半夜醒了，伸手往旁邊探，沒感覺到閔玧其，迷迷糊糊地跳下床，光著腳噠噠噠跑到走廊上，看見書房裡亮著燈，又噠噠噠跑過去，委屈巴巴地縮進閔玧其懷裡。
“你怎麼醒了？”閔玧其放下手裡的文件，抱著他。
“你不在我睡不著。你別看了，看這個還不如看我。我們一起睡覺吧～”你不要工作到這麼晚，對身體傷害很大。
閔玧其寵溺地笑了笑，抱著他往臥室走。
“好。那我們一起睡。”
•
第六天閔玧其帶著朴智旻去了好朋友的咖啡廳，把他介紹給自己的朋友。
“南俊，這是朴智旻，我愛人。”閔玧其一邊介紹著，一邊把自己的糖全都加到朴智旻的咖啡裡，“智旻，這是我兄弟金南俊。”
“你好，智旻。”
“你好……”朴智旻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低頭啜了一口咖啡，然後愁眉苦臉地看著閔玧其。
“還會苦嗎？”小孩不愛吃苦的，前幾天在遊樂園買的星巴克拿鐵那種甜度他都嫌苦。閔玧其又加了幾包糖進去。
金南俊微笑著看著閔玧其跟朴智旻你一下我一下地調情：閔玧其我操您媽，就不能稍微關愛一下小動物嗎？
“我的泰亨呢，他怎麼沒來？”他來了我就不是一個人了。我們可以湊成一對單身狗。
“南俊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找個伴吧。”閔玧其喝著咖啡，語重心長地對他說。
單身狗金南俊繼續微笑：好生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不要吊死在金碩珍這一棵樹上，你看，那邊那個小店員，叫什麼……鄭號錫？長的白白淨淨的，多好。”閔玧其看著對面笑著給客人遞過去馬卡龍的小店員，沖金南俊揚起了下巴。
“去死。”金南俊冷漠臉。
身邊的糯米糰子揪住他的耳朵，把他的臉轉向自己這邊。
“你看誰呢，你看我，你只准看我。​​”
“好，看你。”閔玧其安撫地摸摸他的腦袋。
金南俊：你們兩個簡直當我是死的啊:)
•
閔玧其跟朴智旻鬧著，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泰亨。
“你的泰亨。”他沖金南俊晃了晃手機，然後按下通話鍵。

“……好。”
“明天就回去。”
“嗯……在我身邊。”
“我明白了。”
朴智旻注意到他接電話以後臉色越來越差。
“怎麼了？出事了？”
閔玧其掛了電話，沒說話，直勾勾地盯著朴智旻，足足一分鐘。
金南俊沒說話，朴智旻也不說話。

“小事。”不知道過了多久，閔玧其終於開口打破這份尷尬。
我一個人去面對就好，你躲在我背後就可以，我會保護你。

閔玧其沉默地開著車疾駛在馬路上。
朴智旻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看著閔玧其。
那人的側臉也好看得過分，鼻樑和下巴的線條鋒利，皮膚乾淨而白皙，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穿著灰色的針織衫，外面是薑黃色的外套。把他整個人襯得溫暖而柔和。

朴智旻伸手抓住他另一隻手，與他十指相扣。那人的手很冰，朴智旻用力地扣住他的手。
閔玧其感受到他的用力，微微側過臉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

“你沒事吧？”朴智旻注視著他，有些擔心地問。
閔玧其笑了笑：“你別瞎擔心了。”
“剛才金……金醫生說什麼了？跟我有關係嗎？”朴智旻有種直覺，剛才的電話一定跟自己有關。
閔玧其抿了抿唇，許久才微微頷首。他把車停在了路邊。
“智旻，我問你。”
“嗯。”
“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會放棄自己的，是不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
“告訴我，朴智旻。”
“閔玧其你在說什麼？”
“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能好好生活的，對嗎？”
朴智旻一下子甩開閔玧其的手，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閔玧其。
“閔玧其你現在又想丟下我了是吧？你說過不會再丟下我的，閔玧其！”
•
閔玧其看著有些失控的朴智旻，眼裡更加深沉。
“我沒有。我不會放開你的。朴智旻，到死為止。”
他攥住朴智旻的下巴，湊過去吻住他。他一邊撫摸著他的臉，一邊汲取著他的氣息。
朴智旻也熱切地回應起他，閉上眼與他糾纏。那人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鑽進他的鼻腔，他環住他的腰，沉浸在與他的吻裡。

閔玧其俯身解開他的安全帶，把他拉到自己大腿上。朴智旻的腿纏在閔玧其腰間，手也環在閔玧其頸後。 •

車裡迅速升溫，兩個人沉重而火熱的呼吸使窗戶都蒙上了一層水汽。閔玧其褪掉朴智旻的外套，然後解開他的皮帶。感覺到那人的大手包裹住自己的慾望，朴智旻忍不住戰栗。

“呃…玧其……”他不由自主地呻吟，眼睛裡也霧濛濛的，沒法對焦。閔玧其一邊吻著他，一邊撫慰著他已經抬頭的慾望。 “我在。” 愛人的腰靠在方向盤上，額前的劉海已經被汗濕了。閔玧其解開自己的褲子，有些粗暴地扯下他的內褲，將自己的熾熱抵在他股間。 “朴智旻，記住我。”

然後粗暴地進入了他，沒有潤滑，也沒做足前戲。進入的時候被那人緊緻的甬道絞得喘不過氣，閔玧其用力地揉搓著他的臀，伸手摸他漂亮的腰窩，他的脊骨，他的蝴蝶骨。他看著小孩白嫩的皮膚慢慢染成粉色，失焦的雙眼，長長的睫毛無辜地垂著，微微咬著嘴唇。下意識扣住他的腰肢，用力地抽插起來。

“嗯啊……閔…閔玧其……”小孩仰著頭，頸部的曲線好看的不得了。閔玧其低下頭吻著他的鎖骨，輾轉到脖子，再含住他小巧的耳垂，舌尖輕輕舔舐他耳後的嫩肉。 “嗚……閔玧其……太…太快了……”他嗚咽著，眸子濕漉漉的，看著閔玧其。

閔玧其看著他梨花帶雨的樣子卻更想把他壓在身下，想听他哭著求饒，想射在他體內，想一直這樣抱著他，吻著他。 “我愛你。” 兩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車內瀰漫著曖昧的氣息。

•
天才濛濛亮的時候閔玧其就醒了，準確地來說是根本沒睡著。
小孩睡的香甜，抱著自己的腰，腦袋往自己懷裡蹭了蹭。
閔玧其把被子給他蓋好，伸手輕輕摸著他好看的眉眼。然後滑到他的鼻樑，再到嘴唇。
小孩的脖子上留著深深淺淺的痕跡，是自己昨天留下的。
閔玧其想，自己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小孩咬著下唇，眼睛裡濕漉漉，像一隻小鹿，貼在自己耳邊說閔玧其我愛你的樣子。
“我愛你啊，我愛你。”他閉上眼睛，輕輕吻上那人微微開啟的嘴唇，熾熱的眼淚砸到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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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智旻醒的時候閔玧其已經起床了，那人穿著黑色的西裝站在窗前。
“薄荷糖……”他揉著眼睛，“你今天是不是要回醫院了？”
閔玧其聞聲，回頭看著他，點了點頭。
“你得跟我一起回去。”
朴智旻愣了愣：“我為什麼……要回去？”
“你得去治病。”閔玧其坐到床邊，給他套上毛衣。
朴智旻一邊伸手穿著衣服一邊問：“是你負責我嗎？”
“……”閔玧其把他的領子翻好，然後把他從床上拉起來，“快點，來不及了。”
“趕什麼啊……”朴智旻嘟囔著，被閔玧其塞進衛生間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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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已經在醫院門口等了很久了，他焦急地走來走去，不停打電話催促閔玧其，都被那人掛斷了。
閔玧其把車停好，掰過朴智旻的腦袋又親了上去。
“我愛你。”
朴智旻瞇起眼睛笑：“我知道。”
他盯著朴智旻，看著他單純的笑臉，一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
沉默著打開車門，閔玧其的眼睛被風吹得生疼，差點掉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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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你給我過來！”金泰亨看見那人牽著朴智旻，忍不住吼了出來。
“已經來了嗎？”閔玧其避諱地看了朴智旻一眼，壓低了聲音問金泰亨。
金泰亨點點頭：“在院長室等呢，快去。”
閔玧其沉默著，拉著朴智旻離開。
金泰亨像是想起什麼，追過去擋在閔玧其面前。
“不要硬來，閔玧其。”
看著老友眼裡的波瀾，閔玧其點點頭，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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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追究醫院的責任，我現在把我兒子帶走，你們把人給我交出來。”男人帶著怒意的聲音透過門傳了出來，閔玧其頓了頓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朴智旻。
朴智旻緊緊拉著他的手：“你不會丟下我的，對不對？”
閔玧其鼻子一酸，反手把他擁入懷中。
“不管發生什麼，你要記得我愛你。”

閔玧其伸手敲了敲門，然後擰開把手走了進去，正面迎上朴智旻父親和院長的目光。
“院長，朴先生。”他微微頷首。
朴智旻躲在他身後，沉默著。
“智旻你過來，醫院不住了，我們去國外。”男人走到閔玧其身前，一把抓住朴智旻。
朴智旻惶恐地掙扎著，一隻手攬住閔玧其的腰。
“我不要，我不去！”
閔玧其把朴智旻往自己身後拉：“朴先生，希望您也能尊重智旻本人的意願。”
“你有資格跟我談尊重？我把我兒子送到這裡是為了治病，你身為他的主治醫師你做了什麼？你跟你的患者糾纏在一起，口口聲聲跟我說有多愛他，你看看你把他變成什麼樣子了！”男人紅著眼睛對著閔玧其嘶吼。
閔玧其低著頭任由他罵，朴智旻把臉埋在他背上，嗚咽起來。
“你沒經過我的同意擅自中斷了朴智旻的治療，把他帶出醫院，我都沒追究你責任。”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朴智旻在你們這肯定是治不好的。我聯繫了國外知名的專家，朴智旻今天就出院。”
“我不要！我不要去！”朴智旻害怕地搖著頭。
院長鐵青著臉，壓低聲音附在閔玧其耳邊說:“讓朴智旻回去，剩下的帳我慢慢跟你算。”
“不行。”閔玧其決然地抬起頭，“朴智旻不能走。”
“閔醫生！”院長提高了音量。
“他的病只有我能治好。他不能走。”閔玧其直視著朴智旻的父親。
男人再一次被激怒:“你算個屁！朴智旻在你這裡出了問題我要你們整個醫院一起負責！”
“您沖我一個人來，別連累醫院。”閔玧其坦然地看著他，“朴智旻沒有我活不了。”
“你放屁！”男人用力把朴智旻扯到了自己身邊，“你會害死朴智旻！”
“不好意思，我跟他溝通一下。
”金泰亨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彎腰鞠了幾個躬，把閔玧其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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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你聽我說，朴智旻他爸爸聯繫的是美國知名教授，在專業程度上遠超我和你，朴智旻去國外好好接受治療，他肯定可以康復的。你現在把他留下，你根本治不好他，是，他在你面前很正常，因為他只對你一個人敞開心門，同時他也把自己的世界向除你之外的人完全封閉，他只靠近你。你認為這樣是在幫他嗎？閔玧其，你真的會害死他。抑鬱症是一種慢性疾病，時間久了他自殺的慾望會越來越強烈，你真的想看著他死在你身邊嗎？”
金泰亨語重心長地開導著閔玧其，他不想看到閔玧其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閔玧其沉默著。
“玧其，成熟一點。有些事情不是你們兩個願意就可以的，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順心的事情。你現在除了放他走，沒有更好的選擇。”
“他離開我會死的。”​​閔玧其輕輕地回答。
金泰亨抓住他的手臂：“閔玧其你清醒一點！有誰離開誰是活不下去的啊？那小子病好了，他回來找你了，你們再繼續秀恩愛啊！你等不起嗎？ ”
閔玧其輕輕掙開金泰亨，轉身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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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著，看著雙眼通紅的朴智旻。
〖聽你爸爸的話，去國外安心接受治療。我會一直等你的。 〗
說不出口，他說不出口。這樣對朴智旻太殘忍了。

朴智旻的聲音很沙啞，他看著閔玧其，笑了一下。
“玧其，你不要我了，是吧？”

不是。不是這樣的。
閔玧其差點就要喊出聲，被身後的金泰亨狠狠捏了一下大腿。
“智旻，你爸爸的意思是去國外治療，等你好了再回來。我一直都在這裡等你，我會等你回來……”
“我不會再回來了。”朴智旻用手背擦乾淨眼淚，笑得燦爛，“閔玧其，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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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朴智旻就消失得乾乾淨淨，連一件衣服都沒留下，任何跟他有關的東西都被收走了。
唯一留下的只有空空蕩蕩的3428。
閔玧其時常躺在那張病床上，彷彿那樣就能嗅到朴智旻的氣息。
他知道自己會非常思念朴智旻，可他沒料到自己的心里居然會空的這麼厲害。
他幾乎發了瘋一般地想念著小孩。想念他柔軟的黑髮，想念他燦爛的微笑，想念他柔和的眉眼，想念他軟糯的聲音。

為了填補內心的空虛，讓自己不那麼想念朴智旻，閔玧其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每天從早忙到晚，本來要處置他的院長也滿意他的表現。金泰亨本以為閔玧其已經走出了朴智旻這個陰影，衷心為他感到開心。
直到有一天凌晨接到閔玧其的電話。
“朴智旻……智旻……我真的好想你……”
那人應該是喝醉了，哭的撕心裂肺。
金泰亨問清楚了他在哪，找到那家酒吧，把醉醺醺的他送回家，他總是念著那個名字，喝醉了也是。
“智旻……朴智旻……”
金泰亨嘆了口氣，搖搖頭。
“閔玧其，你真沒出息。”
閔玧其把頭埋進金泰亨懷裡，全身都在顫抖。
“我不該放他走的，我才會死，我沒有他會死的。”
閔玧其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金泰亨反應過來，閔玧其一直沒有走出來，他可能一輩子也走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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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的時候，閔玧其正在給一個病人做催眠。他平靜地聽完那人的話，然後對躺椅上的患者道了個歉，脫下白大褂，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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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是在參加完朴智旻葬禮的第二天得到閔玧其的死訊的。
他啞口無言，拿著手機。
閔玧其你這個……王八蛋。
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裡冒出來，金泰亨看著手機屏幕上閔玧其一如既往冷漠的臉，蹲下身子嗚咽起來。
〖我沒有他會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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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拖著一箱烈酒來到房間裡，把那些酒砸向牆上。濃烈的酒味立刻瀰漫了整個房間。
閔玧其隨手拿了一瓶酒往自己嘴裡灌，他跌坐在床邊。
“朴智旻，我說過我會等你的。”
“哈，再也不會回來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閔玧其嗎？我是朴智旻的朋友田柾國。智旻他說一定要你來參加他的葬禮。嗯……他昨天服安眠藥自殺了。 〗
“朴智旻你這個壞傢伙，你在懲罰我是不是？”
“我是錯了，我不應該放你走。”
“你怎麼能這樣呢……朴智旻……”
“不管怎麼樣…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你啊……壞透了……”
他一邊哭一邊笑，酒沿著臉頰流下來，打濕了他的衣服。
他踉踉蹌蹌地爬到床邊，拿出他跟朴智旻唯一的合照，緊緊地貼在自己胸口。
“我不會離開你的，死也不會。”
他點著打火機，朝著窗簾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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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我想過死亡，但是那個人出現了，他帶給我光芒。因為你的存在，我感覺這個世界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看見你的時候，我所有的陰鬱和黑暗都會消失不見，靠近你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變得好溫暖。謝謝你，薄荷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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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我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晴時滿樹開花，雨天一路漣漪，陽光席捲城市，微風穿越指間，入夜每個電台播放的情歌，沿途每條山路鋪開的影子，只是少了你，這世間所有的美好於我都沒有任何意義。這世界是你的遺囑，而我是你唯一的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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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你並肩走在一起，我以為我們走在同一條路上，當我走到終點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路的盡頭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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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