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是被一陣吵鬧的敲門聲吵醒的，朴燦烈揉著還沒有完全張開的眼睛就頂著雞窩頭慢慢的走去開門。

 

   “誰啊……”剛起床的人嗓子還沒打開，略顯低沉沙啞的嗓音倒是很性感，朴燦烈雖然覺得這種時間會來他家的人只有那一個，不過為了讓這一切顯得不是那麼習慣性，他還是稍微多餘性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打開門，果然是那個帶著純真笑容的人站在了面前，邊伯賢用他可愛的臉露著單純的笑容，說出的話卻是有些讓人浮想聯翩，“燦烈，人家後面好痛哦……”

 

   “……”想著這小子真是沒救了，朴燦烈卻還是側過身子，讓出一個空間讓邊伯賢進來了。

   “嘻……果然還是燦烈最好了。”一邊慢慢的挪進朴燦烈家裏，邊伯賢很自然的拉下了褲子，趴在了沙發上，然後雙手托著臉看著朴燦烈，“燦烈快點幫我上藥啦，我等下還有約會呢。”

 

   “才做過就要約會？你的新男友還……”已經習慣邊伯賢這種行為的朴燦烈絲毫不害羞的拿出茶几下面放著的消炎藥，手指沾了一點就壓上了邊伯賢私密的那裏，“真奇怪……”

   “嗯……”被冰冷的東西抹上後面，邊伯賢敏感的嚶嚀了一聲，不過他依舊還是毫不在意的回答著朴燦烈的話，“什麼啊……又不是同一個人……”

 

   “靠！你又腳踏兩條船，節操呢！”雖然話說的不是很好聽，不過朴燦烈也只是不想讓邊伯賢聽出自己的關心，“做的這麼猛還不幫你上藥，你男朋友當你出來賣的啊。”

   “你夠了，說的真過分，什麼賣的啊。”不太高興朴燦烈的字眼，邊伯賢皺著眉心想著我的形象都變成這樣了啊，“我只是風流，不是下流。”

 

   “是是是……你是風流行了吧，”邊伯賢不肯吃虧的樣子朴燦烈在清楚不過，隨口順應了他一句，然後還不忘記損一句，“這麼厲害的話就別三天兩頭來敲我家門啊。”

   “切，想甩開我，沒門！”轉過頭來對著朴燦烈做了一個鬼臉，吐著舌的邊伯賢，又有誰能想到他自由的本性，“朴燦烈，你可是我的初戀，不能對我這麼狠啊。”

   初戀……

 

   心想著又是這個諷刺的身份，朴燦烈冷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初戀，聽著是多麼美好。但是都說了，只是‘初’而已……朴燦烈，聽見了嗎？你已經是過去式了。

 

 

 

   *

 

 

 

     邊伯賢是個怎麼樣的人？這個問題朴燦烈就是再清楚不過了。

     邊伯賢就像個小孩子，調皮，貪玩，性子裏都是些小奸小惡，天性散漫又喜歡自由，就像只綁不住的鳥，誰也綁不住他的心。

     包括朴燦烈……

 

    把收拾的人模人樣的邊伯賢給好心的‘趕’了出去赴約會之後，朴燦烈才有點時間收拾收拾自己。

   換衣服，洗漱，剃鬍鬚，每天都是這些事情讓朴燦烈實在是太過習慣了，就好像是個幫邊伯賢收拾爛攤子一樣的習慣。

 

     站在房間裏整著自己的領帶，卻被一陣光亮閃到了眼睛，朴燦烈皺著眉頭轉過頭去，發現原來是曬進來的陽光打上了桌子上的鏡框。

     走過去把那張相片拿了起來，朴燦烈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把它扣倒了。

     相片上勾肩搭背的兩個人，乾淨的校服襯得臉上的笑容更為耀眼，讓朴燦烈看得眼睛發疼。

 

   從什麼時候，我們不再穿著校服了，我們不再無憂無慮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的身邊不再只有我了，你純真的笑容也看不出真心了。

   邊伯賢，我真的不懂你了。

 

 

 

*

 

 

 

   陽光灑在天臺上，留下的是斑斑光點，淺色的光斑在少年白色的校服襯衫上留下了好看的痕跡。邊伯賢用帽子蓋著臉，一張臉上唯一露出的嘴角正微微上翹著，看來即使是睡著了，邊伯賢也一樣是心情饒好。

 

   朴燦烈找到天臺來的時候，劉海已經滲透了汗水，狼狽的貼在好看的額頭上。看著隨意的睡在地上的邊伯賢，朴燦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但是嘴角帶起的更多的是寵溺的弧度，手拉松了自己的領帶，順便解開了校服襯衫最上面的扣子，好讓自己滿是汗水的背脊可以透透氣。

   走到邊伯賢身邊蹲下，朴燦烈拿開了邊伯賢扣在臉上的帽子。如朴燦烈所料，印入眼簾的果然是邊伯賢笑彎了的眼睛而不是安靜的睡顏。

 

   “燦烈，”雙臂挽上了朴燦烈的脖子，邊伯賢支起上半身，毫不害羞的在朴燦烈唇上印下一吻，然後頭枕上了朴燦烈的腿，”就知道你會找到我的。”

   “真是的，每次都蹺課，你這個壞小子。”話雖然是這麼說，不過朴燦烈實在沒辦法真的對這個人生起氣來，只是擰了一下邊伯賢的鼻子。

“什麼壞小子啊，我可是哥誒，朴燦烈。”嘟著嘴巴說著抱怨的話，邊伯賢抓著朴燦烈的手，惡狠狠的咬了一下。

 

     “才早生幾個月而已，充其量也只是親故。”聽著邊伯賢的話，朴燦烈只是適當的說出了反駁的話，然後在小獅子不高興的伸出爪子之前，把自己的手指從對方嘴裏拿了出來，用留下淺淺的齒印的地方按著邊伯賢的唇，輕輕的蹭了蹭。

 

   “切，濕濕的還弄我……”自知剛剛自己咬重了，邊伯賢卻實在拉不下這個臉來表現出自己心疼了，只好小聲的嫌棄了一句，想要轉移話題。

   “還不是你弄的，我都沒說什麼，你倒抱怨起來了。”寵溺的把邊伯賢拉進懷裏，然後拉著他一起站起來，朴燦烈伸手拍了拍邊伯賢校服上蹭上的灰，又替他整了整衣領，然後才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我的王子殿下，我們可以回教室了嗎？”

 

   “什麼王子殿下啊……”紅著臉撇過頭去，邊伯賢扁著嘴巴小聲說著，生怕被朴燦烈聽出來自己語氣裏的不同。

   “那不做王子，就做小貓吧。”偷親了一下邊伯賢的側臉，朴燦烈笑得時候露出兩排牙齦，“白白乖，燦烈給你買魚吃。”

 

   “呀！朴燦烈！”邊伯賢惱羞成怒的一爪子拍過去，朴燦烈卻早已料到的躲了開去。對著邊伯賢招了招手，然後朴燦烈就轉身向著樓梯安全門走去。

 “朴燦烈，你去哪里啊！”發現了朴燦烈走的方向，邊伯賢站在原地沖著他扯著嗓子大喊。

 

   “當然是回教室啊，不然還要就在這裏吹風嗎？”對邊伯賢的問話摸不著頭腦，朴燦烈只好理所應當地回答，“你會感冒的。”

   “衣服都沒穿好就要回教室，又想給那些喜歡你的女生看嗎？”大步朝著朴燦烈走去，邊伯賢絲毫不溫柔的拉住了朴燦烈的衣領，然後不顧會把朴燦烈勒死的可能性硬是收緊了他松垮的領帶，“朴燦烈真過分。”

 

   “邊伯賢才過分，總是對著別人笑得那麼好看，對我就總是凶巴巴的。”發現了邊伯賢的小彆扭，朴燦烈面對生命的威脅也只是笑了笑，接著便端詳起了邊伯賢的紅臉蛋。

     “明明對你笑得最好看……”小聲的回了一句嘴，邊伯賢就扔下了還在傻笑的朴燦烈，獨自跑下了天臺。

 

 

 

   *

 

 

 

   “燦烈哥，燦烈哥……”迷迷糊糊中朴燦烈聽到有人似乎在叫他，連帶著肩膀也被推動著，下意識的動了動腦袋，朴燦烈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朴燦烈對上的是同辦公室的實習生，那個叫鄭秀晶的女大學生略帶擔心的目光。

 

   “啊……秀晶啊……”還沒有完全清醒的腦袋有些混沌，朴燦烈說話的速度也自然放慢，手扶上自己的額頭，揉了揉壓扁的劉海。

   “燦烈哥怎麼睡著了？最近很辛苦嗎？”鄭秀晶倒了一杯熱水遞上，雖然這個女孩長得有些冷的，不過心腸但是挺熱。

   “還行吧，稍微有一點。”朴燦烈其實也沒說謊，每次邊伯賢的事情都會弄得他心力交瘁，比工作的事情累人多了。

 

   “那哥哥你睡一會兒吧，主管來了我叫你。”小美女聽了這話眉頭都皺住了，一副什麼大事解決不了，苦大仇深的樣子。

   “不了，我們拿工資的就得認真工作啊。”拍了拍自己的臉，朴燦烈強打精神地坐直身子，順手撫平了被自己壓皺的報表，“再說了凡哥對我們不錯，不能讓他難辦啊。”

 

   聞言，鄭秀晶歪過頭考慮了一下，然後輕笑著說，“那我給你去泡杯咖啡。”

     “謝謝你啊，秀晶。”看著女孩跑開的的身影，朴燦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秀晶是個多麼純粹的女孩，那麼美好，那麼單純。可是曾經如此的邊伯賢呢？除了在夢裏以外，應該再也見不到了吧。

 

 

 

*

 

 

 

   和邊伯賢是怎麼認識的？和邊伯賢認識多久了？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邊伯賢的？又是為了什麼失去邊伯賢了？

 

     這些答案訴說的明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都也都是在朴燦烈心裏留下了深深刻痕的事情，每次回想起來都像是要把傷疤上的痂重新揭開，忍著疼痛直面那血淋淋的現實。

   關掉已經半個小時沒有進度的工作報告，把閃著充電提示的小筆電合上，朴燦烈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心想著都這麼久了自己幹嘛總是想東想西的，又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卻總還是想著那些不再屬於自己的人。

 

   起身倒了一杯水打算收拾一下精神之後再繼續工作，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手機忽的因為震動發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音，朴燦烈念想著這個點還能打電話過來的也只有找他幫忙收拾爛攤子的邊伯賢，看也沒看一眼螢幕就直接劃開了鎖屏，手機貼到了臉邊，朴燦烈很自然的對著那邊用有些不悅的語氣說著，“你又怎麼了？”

 

   看吧，明明不是小孩子了卻還是那麼幼稚，故意用著不善的態度來掩飾我對你的在乎，邊伯賢你知道了之後肯定會狠狠嘲笑我吧。

 

   嘴角扯著苦澀的笑容，朴燦烈十分自然的等待著那邊的邊伯賢用著半撒嬌半命令的口氣告訴他去哪里找他，沒有想到那邊安靜了兩秒鐘之後，傳過來的居然是甜美的女聲——

   “燦烈哥，我是秀晶啊，我吵到你休息了嗎？”

 

   “啊！秀晶……是你啊，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誰打過來的惡作劇電話呢。”聽見了鄭秀晶的聲音，朴燦烈在一絲驚訝之後迅速的做出了反應，在他的印象裏他並沒有給過鄭秀晶他的電話號碼，於是說出來如此的謊話——也許也不能算全是謊話。

 

   “沒事沒事，是我這麼晚打來吵到燦烈哥了，”並沒有聽出朴燦烈話語中有什麼不妥，女生的語氣裏反而還透著一絲絲的羞澀，“燦烈哥不認識我的號碼會這麼以為很正常，是我不好。”

 

   “秀晶你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攔啊，”鄭秀晶的話讓朴燦烈難得的不好意思了起來，心想著這女孩怎麼這麼善良以及為什麼現在的氣氛這麼怪的同時，朴燦烈也不忘了轉移話題，“找我有什麼事嗎？”

 

   “啊……嗯……其實沒什麼事，只是看燦烈哥早上的時候精神不太好，所以才找了同事問了你的號碼想打來問問你有沒有不舒服。”鄭秀晶說的有些吞吞吐吐，繞是朴燦烈那麼遲鈍的人也能感到有一些不對勁。

 

   “我沒事啊，秀晶你就別擔心了。”心裏疙瘩了一下，朴燦烈卻也還是皺了皺眉沒有想更多，“還是早點休息吧，現在也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嗯……是啊，那燦烈哥好好休息吧。”似乎對於朴燦烈這麼快就要結束對話有些失望，不過鄭秀晶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乖順的掛了電話，朴燦烈這才松了口氣。

   鄭秀晶喜歡自己，這個認知讓朴燦烈有些煩躁。不是覺得這個女孩不好，也不是因為不喜歡她，只是在朴燦烈心裏這個像妹妹一樣的女孩實在是太過美好，這樣純粹的人雖然也是他喜歡的，但是已經不再純粹自己又怎麼配得起那樣的女孩。

 

     更何況——心裏還有一個趕不走的人，又怎麼接納的了別人。

 

 

 

     *

 

 

 

   “喂，朴燦烈。”百般聊賴的撥弄著餐盤裏的菜，邊伯賢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卻又是一副說不出口的樣子，一把不銹鋼勺子戳著一顆花菜在飯裏滾來滾去，弄得朴燦烈看得很難受。

 

   “怎麼了？”朴燦烈吸了一口自己的營養奶，刻意別看頭去不想看邊伯賢那個奇怪的強迫症患者虐待一顆無辜的花菜。

   “就……也沒什麼啦，”戳戳弄弄的終於把那朵菜弄了個散架，邊伯賢這才放下勺子，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托臉做花朵狀，“燦烈啊，你喜歡我嗎？”

   “這算什麼問題啊，”朴燦烈有些奇怪的瞟了邊伯賢一眼，順便再喝了一口牛奶，“當然喜歡你啊，我們可是在交往的關係誒。”

 

     “可是怎麼樣才算是喜歡啊？”不同于朴燦烈的不走心，邊伯賢卻是一臉正經的表情，眉頭皺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就像是做數學題會有一個正確答案一樣，到底要怎麼樣才算是喜歡？”

 

   “……不知道，”朴燦烈這才覺得邊伯賢有些不正常，神情嚴肅了起來，不知為什麼朴燦烈心裏有一絲不安，“你怎麼了？”

   “沒什麼……”悶悶的回答了一句就繼續低著頭撥弄自己的飯菜，一看樣子就知道邊伯賢不想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氣氛變得有些奇怪，明明吃著和平時一樣的東西，坐在和平時一樣的位置，看著和平時一樣的人，可是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有的時候朴燦烈會想，邊伯賢會選擇離開自己是因為他們之間說不清理由的愛情讓邊伯賢感到不安，還是那種不安只是剛好讓不安分的邊伯賢找到了離開自己的理由。

     因為——邊伯賢你是那樣的自私，一味的渴望別人給你的愛，讓別人對你越陷越深自己卻能輕易的抽離。

   你知道嗎。那樣可是犯規的啊……

 

 

 

*

 

 

 

最近好像在哪里都能看見鄭秀晶，這是朴燦烈研究了三天之後才得出的結論。朴燦烈也不是十幾歲的純情學生了，自然不會不明白人家小女孩在打著什麼心思。也說不上是不想和人家扯上關係，只是朴燦烈暫時還不知道他應該把和鄭秀晶的關係定位成什麼。

一邊喝著水一邊整理著電腦上的文檔，看似在精練的工作著但實際上朴燦烈的腦子裏已經亂成一團麻了。

 

“燦烈哥，等下要吃什麼，我來叫外賣。”不過引起朴燦烈腦內活動的主人公倒是沒什麼自知，忽然出現在辦公間隔板上方的鄭秀晶著實讓朴燦烈狠狠地嚇了一跳。

“噗……咳咳……”剛含進嘴巴裏的那口水隨著朴燦烈一個無意識的深呼吸倒灌進了食道邊上的氣管，立馬讓朴燦烈咳得夠嗆。

 

“啊……燦烈哥，對不起啊，是我嚇到你了吧。”朴燦烈的大反應也讓女孩嚇了一大跳，鄭秀晶有些慌張的抽著朴燦烈桌上的紙巾，想要替朴燦烈擦拭一下衣領上的水漬卻又覺得有些不妥，只好手拿著紙巾站在一旁，表情看起來既抱歉又尷尬，臉上更是燦爛的整個紅了一大片，“沒事吧沒事吧。”

 

“咳……沒……咳……沒事的……”氣還沒有完全順過來，朴燦烈一邊擺著手一邊扭過頭去拼命的咳嗽著，從側面看起來那張帥氣的臉難得的顯得狼狽。

“燦烈哥……怎麼辦，都怪我，真的很對不起。”朴燦烈一副肺都要咳出來的架勢惹得鄭秀晶都快要哭出來了。

抬頭看了一樣鄭秀晶，朴燦烈的原意本是想讓鄭秀晶安一下心的，卻沒想到面前的鄭秀晶意外的和朴燦烈記憶中的人就這樣重疊了起來。

 

 

 

*

 

 

 

“啊……同學，你沒事吧……”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朴燦烈覺得他歡騰了十幾年的人生真是遭遇了最背的時刻了，明明自己是乖乖的坐在學生餐廳裏吃午餐的，為什麼偏偏會遇到這個神經大條的小可愛呢。

在嗆得根本說不出話來的同時，朴燦烈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在胸前開了一片花的白襯衫。

真麻煩……制服都弄髒了，明天要穿什麼來上學啊……會被念的。朴燦烈在嗆得生無可戀的同時順便也在心裏哭到了生無可戀。

 

另一個視角的邊白賢其實也是處在一個欲哭無淚的狀態，只是因為在電話裏和小夥伴有兩句話不對口吵了起來，才會手舞足蹈的各種大動作，以至於打到了這個乖乖坐著吃飯的大個子，把人家的飯打翻到了身上不說，還害得人家現在一副快要嗆死的樣子。

 

事實上，朴燦烈腆著一張大紅臉大聲咳嗽的樣子也實在是有夠唬人的。

抬頭看看那個眼睛下垂的小可愛咬著嘴唇的樣子似乎很是委屈，朴燦烈天生善良的本性趨勢他朝著邊伯賢死命的搖手，然後再努力的順著氣，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結結巴巴的說著，“我……咳咳咳……同學，我……咳……沒事的。”

雖說，這看著也不是個沒事的樣子。

 

“艾西……”朴燦烈一副趁能的樣子看的邊白賢那股子火爆脾氣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開始往上躥，“你逞什麼能啊！有事你說啊，我又不是妹子，你別怕嚇著我啊。”

嗯……

 

朴燦烈反應過來了，合著這個小可愛只是長得委屈了一點罷了，明明現在實在咆哮著，可是那雙漂亮的眼睛還是垂垂的看起來好不可憐。

 

“你現在能說話嗎？”朴燦烈咳了半天還不見個結束，邊白賢那一點點的煩躁也總是轉為了歉意，拉過朴燦烈的手邊白賢拽著他就往廁所跑。

很霸氣的一把把朴燦烈推進了一間隔間，然後自己也跟了進入，邊白賢站在朴燦烈身後摸著他的背給他順氣，想讓朴燦烈舒服一點，不過不同於粗魯的動作邊白賢的語氣倒是溫柔的可以，“要不還是吐出來吧，吐出來才會舒服一點的。”

 

忽略可以破壞朴燦烈光輝形象的複雜過程不說，總之最後以就是面色慘白一副乏力姿態的朴燦烈靠在廁所的隔板上大口喘氣，以及一身薄汗被朴燦烈折騰的夠嗆的邊伯賢為結尾。

也許是攸關性命的部分終於結束了，邊伯賢這才有這個空暇得以審視一下他現在的處境，只著一眼就足以讓邊伯賢那張白皙的小臉立馬紅了起來，廁所的隔間本來就很小了，外加朴燦烈還是個大身板，以至於現在兩個人幾乎就是貼在一起。

 

“恩……那個……”因為實在是太尷尬，邊伯賢試圖找點什麼話說來排解一下現在的氣氛，正對著邊伯賢的視線的就是朴燦烈已經花了一片的白襯衫，下意識的手指著那片狼籍，“啊……你這里弄得好髒了……”

 

“因為……剛剛大醬湯撒在上面了。”從被嗆死的危機中逃脫出來的朴燦烈還在晃神中，一開口就直接說出了最原本的真相。說完了之後看著邊伯賢一下子又變得愧疚的表情才想起自己應該稍加點修飾的，“不過沒關係啦，我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這個……都是我的錯，還是我拿去洗吧。”白襯衫上一大塊褐色實在是難看的可以，邊伯賢皺了皺眉頭，因為怕朴燦烈出口拒絕又多加了一句，“不要和我客氣，這個就應該我來做的。”說著還以為怕朴燦烈跑掉，十分迅速的伸手去解朴燦烈的扣子。

 

“等等……”胸前不安分的小手讓朴燦烈差點又被自己的口水二次嗆到，趁他還沒有過多動作的時候趕緊一把抓住，“你……你這樣的話我現在穿什麼啊。”

被抓住了手才發現自己在做多麼荒唐的事情，邊伯賢睜大了眼睛看著朴燦烈。朴燦烈微低下的頭在頂燈光的襯托之下似乎有一圈光環，看的邊伯賢禁不住發了楞。

原來……長得這麼好看啊。

 

“同學……同學……”邊伯賢忽然愣住的樣子實在是很呆，朴燦烈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

“邊伯賢……”悶悶的開了口，邊伯賢也不知道自己一個闖了禍的人為什麼要自報家門，“我的名字叫邊伯賢，自然科的邊伯賢。”

 

“哦……”本能性的回答了一句，然後才覺得不妥，趕緊跟上了自己的自我介紹，“我是社會科的朴燦烈。”

得到了朴燦烈回答的邊伯賢更是羞澀的低下頭，漂亮的臉頰上留下的明顯的紅暈都快襯到那雙下垂眼的下方去了，微微咬唇的樣子也實在是過於可愛，惹得朴燦烈不禁多看了兩眼。

 

原來……長的這麼可愛啊。

 

 

 

*

 

 

 

朴燦烈正在談戀愛，物件是辦公室裏那個實習的女大學生，這種辦公室戀情的主人公卻是對這樣簡單的認知絲毫沒有實感。

說實話，朴燦烈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和鄭秀晶談戀愛。

 

說是喜歡，其實除了對妹妹的那種感覺以外朴燦烈真的對鄭秀晶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至於為什麼會在一起也是在那個幾乎快要嗆死的下午，鄭秀晶一臉不好意思的表了白之後，自己那一聲輕描淡寫的“好啊。”

 

估計是那天肺沒有咳出來把腦子咳出來了吧。

至於真正讓朴燦烈糾結的是，連他自己都還搞不清楚的戀愛關係，為什麼邊伯賢會知道。

從來不干涉自己私事的邊伯賢居然會在來自己家裏蹭飯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問到了鄭秀晶的事情，朴燦烈表示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燦烈啊，”邊伯賢看起來似乎糾結了很久，牙齒咬著不銹鋼湯勺的邊緣，讓朴燦烈看著都難受，“聽說你交女朋友了？”

“女朋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女朋友這個詞語，朴燦烈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邊伯賢說的是鄭秀晶，“啊，你說秀晶啊。”

 

“……所以是女朋友？”去掉了姓的叫法讓邊伯賢聽著有些不舒服，心裏下意識的想著，她漂亮嗎？善良嗎？朴燦烈喜歡她什麼呢？

“恩，在交往了。”老老實實的回答了，雖然覺得這樣的答案有些怪怪的，但是畢竟是事實啊。

 

“……哦。”悶悶的回答了一聲，邊伯賢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控制不住的問了出口，“所以漂亮嗎？”

“挺漂亮的。”鄭秀晶確實長得好，朴燦烈也只能算是說出了實話。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邊伯賢就結束了這樣一問一答的默契，只是低頭吃著東西，沉默間響起的只有勺子和盤子碰到時的敲擊聲，顯得不是一般的尷尬。

不知道自己那裏逆了邊伯賢的意，惹得他不開心，朴燦烈也只好專心吃著自己的東西。

 

不時的抬眼看看邊伯賢，從這樣的角度來看邊伯賢下垂的眼梢顯得越發有味道，朴燦烈看著他不禁回想到了以前，以往明快的眼神裏多了一絲憂愁。

邊伯賢，能不能不要再這樣對我任性了。

這樣的話，我會誤以為我還很重要。

我會以為你還在乎我的。

 

 

 

*

 

 

 

朴燦烈一開始覺得像他這樣隨意答應下來的交往是不會持續多久的，但是事實證明鄭秀晶這個女孩實在很有心，每天的按例關心，晚安短信還有變著花樣製作的愛心午餐居然都讓朴燦烈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起來——我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

 

直到某一天的年終會議，朴燦烈才發現原來他已經和鄭秀晶交往了這麼久了。

三個月了吧？還是再多一些。朴燦烈有些模糊不清的想著，因為實在是太過於超出預期讓朴燦烈有些措手不及。

 

一邊收拾著桌子上的資料，一邊想著，就連分心也是分的格外認真，以至於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的時候，讓朴燦烈嚇了一跳，伸手拿起手機的時候一手還下意識的扶著自己的胸口。

 

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邊伯賢’沒有過多的修飾詞語，沒有賣萌的顏表情，甚至連可愛的昵稱代替都沒有，只是三個乾乾淨淨的字‘邊伯賢’，三個字說清了朴燦烈的所有情緒。

不是不想和你拉近關係，不是故意和你保持安全距離，只是我們曾經是相愛著的啊，即使現在還是好朋友，但是……已經回不去當初了啊。

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來接邊伯賢的電話，邊伯賢不喜歡別人在他說話的時候不專注，就算他們現在只是打個電話，朴燦烈還是把邊伯賢的感情照顧到了最佳。

 

【喂，燦烈啊。】

電話那邊的小豹子小心的語氣讓朴燦烈微微皺了皺眉，像邊伯賢這種脾氣火爆的傢伙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總會讓他有不好的預感。潛意識讓朴燦烈不忍回憶邊伯賢上一次用這樣語氣講話是發生的事情，因為即使過了這麼久，朴燦烈回想起這件事情還是抑制不住的心痛。

 

【怎麼了？】儘量去忽略那帶進呼吸裏的難受，朴燦烈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畢竟他們現在只是好朋友——

他現在連難受的資格都沒有。

【我……燦烈啊……】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有些哽咽，一切的反應都是朴燦烈陌生的邊伯賢。

朴燦烈沒有辦法反應，雖然他不知道邊伯賢要說什麼，但是這一切都和以前太像了，太像那個封存在記憶裏的陰霾。

 

【燦烈啊，我們……還是分手吧。】邊伯賢就是用這樣帶著哽咽的小心翼翼的語氣結束了他們長達四年的戀愛。

【燦烈啊，我們還做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好不好？】然後又用這樣的語氣，把自己綁在他身邊，沒有辦法離開。

明明是這樣自私的要求，卻沒有辦法拒絕你，因為我是這麼的愛你。

我是屬於你的，但你是屬於你自己的。

然後現在，這樣卑鄙的邊伯賢，這樣自私的邊伯賢又用這樣的語氣，說著又一次的要求。

 

【那個鄭秀晶……和她分手好不好……】

這樣的你，我沒有辦法不答應的你，我又怎麼能拒絕。

 

 

 

*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邊伯賢了。

朴燦烈邊和鄭秀晶手挽手的逛著街，看著櫥窗裏鮮豔的衣服邊這樣想著。自從那次自己在電話裏拒絕他要自己和鄭秀晶分手的要求，對方沉默許久才掛了電話之後好像就再也沒有收到過這人的消息了。

 

雖然說自從和鄭秀晶交往以後，和邊伯賢見面的次數就已經減少了很多，不過兩個人還是會發發短信打打電話什麼的，可是最近卻真的是連一點消息都不再有了。

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樣。

 

“燦烈哥，這件好看嗎？”

“恩。”

“燦烈哥，這頂帽子很適合你誒。”

“恩。”

“燦烈哥，我們買情侶裝吧。”

“恩。”

“燦烈哥……”

“恩。”

 

是該說是朴燦烈敷衍的回答用了過於誠懇的語氣，還是鄭秀晶的世界觀簡單到連人的態度都聽不出來，明明在旁人聽起來根本沒有意義的回答居然得以一直繼續下去。說到底，就是更愛的人會給更多的包容。

 

就在鄭秀晶以為朴燦烈會一直這樣保持僵屍狀態的時候，那人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朴燦烈拿出手機看了看，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不少，驚訝、欣喜卻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變成了遲疑。

 

手機螢幕上顯示的“邊伯賢”讓朴燦烈有些不知所措，感性讓他高興不已恨不得立馬接起這通許久不來的電話，理性卻讓他考慮在上次那樣不歡樂的結尾之後他要怎麼再次開口跟邊伯賢說話。

 

“燦烈啊，你一個人嗎？”電話那邊的邊伯賢似乎心情不錯，好像上次通話的陰霾一點也沒對他造成影響。

“……”因為害怕破壞邊伯賢的心情，朴燦烈有些心虛地不知道怎麼回答，但是看了一眼一旁的鄭秀晶，他還是如實說了出來，“不是，和秀晶在逛街。”

 

“啊——和女朋友在一起啊。”邊伯賢似乎沒有生氣，這讓朴燦烈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心裏一緊，不過下一句話就讓朴燦烈知道自己應該選擇後者，“沒關係，我啊，也不是一個人哦，我和好多好多人在一起呢，可是我還是贏了，我厲害吧。”

邊伯賢喝醉了！而且還鬧事了！

 

“你怎麼了？你喝酒了！在哪里發生什麼了！邊伯賢你快說啊！”朴燦烈嗓門一下子就響了起來，好像不久前還在裝死屍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好痛啊，燦烈我好痛……都好痛……”電話那頭的人被他一凶之後似乎就開始抽泣了起來，斷斷續續的說著文不對題的話，然後居然就把電話給掛了。

人也好痛，心也好痛。

 

“該死！”忽然切斷的電話只讓朴燦烈覺得事情越來越麻煩了，沒顧著和鄭秀晶說一聲，朴燦烈邊撥著邊伯賢的號碼邊跑出了服裝店。

邊伯賢，你最好給我沒事！

 

 

 

*

 

 

 

把邊伯賢從酒吧髒濕的後巷背出來的時候，朴燦烈覺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倖自己是那樣的瞭解邊伯賢。

還好，還好……我是這樣的瞭解你，以至於沒有失去你。

 

沒有猶豫就帶著邊伯賢往自己家裏跑，要知道如果把傷患帶回邊伯賢那個不知道多久才會去住一次的狗窩裏，估計邊伯賢還能不能健康的出來就是個未知數了。

朴燦烈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害怕在那裏碰到邊伯賢的那些所謂男朋友之中的任何一個，因為那是邊伯賢說過不會隨便帶人回去的地方。

 

如果碰到的話就說明自己和他們已經沒有差別了吧……這樣的事情光想想就讓朴燦烈覺得沒有辦法呼吸了。

把邊伯賢放在自己鋪好的床上，潔白的床單好像和他很配似的，卻也同時讓他臉上的淤青顯得更加刺眼。伸手碰了碰那片青色，手下的人立馬就疼的皺緊臉。

看來沒有睡熟啊……

朴燦烈邊看著邊伯賢睜開眼睛邊這樣想著。

 

“真是的，邊伯賢，都多大了還學人家打架，你當你還是在念書的小屁孩啊。”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不是掛上了令人尷尬的紅暈，朴燦烈企圖多說一些話來轉移邊伯賢的注意隨便轉移自己的，隨便拿出藥棉在邊伯賢臉上抹抹畫畫，“說練了什麼合氣道，還不是掛彩了。”

 

“燦烈……”那人卻好像聽不見朴燦烈的話，一隻手無力的抬起然後抓住了朴燦烈的手腕，“不要丟下我一個……別不要我……”

“你喝多了。”試圖抽離邊伯賢手中的手，那人現在明明是無法和他抗衡的，但那副脆弱的樣子實在是讓朴燦烈不忍心。

 

“不是的。燦烈……”邊伯賢拉著朴燦烈只顧著說自己想說的話，可能是因為著急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不是這樣的……”

“你知道嗎，你不理我的時候我真的好怕，你從來沒有拒絕過我卻因為她變了。”

“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她？所以連我都不理了。”

“我好怕會失去你，真的好怕……”

“朴燦烈，你知道嗎。”邊伯賢坐了起來，認真的看著朴燦烈，一雙下垂眼像一隻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我以為我愛上過很多人，但是最後才發現原來對我好的只有你。”

似乎是沒有料到邊伯賢會說這樣的話，朴燦烈一瞬間愣住了，許久才收起了所有的表情，認真的推開了靠的過近的邊伯賢，“你愛不是我，你愛的只有你自己啊，”

“你愛的只是你自己的一場初戀。”

 

已經不敢再相信你說的話了，失去那麼愛的人，一次就夠難過了。

所以不敢再看你，怕忍不住回到你身邊，怕再次被你拋棄。

邊伯賢，因為你我已經不敢愛了。

 

 

 

*

 

 

 

朴燦烈站在鏡前整了整自己的領帶，就像以前無數次上班前一樣。

但是，也是不一樣的。

教堂的鐘聲回蕩在窗外，朴燦烈轉過頭去看向窗外，可以看到對面那層樓的落地窗裏一個穿著婚紗的女孩被一群人簇擁著。

那是，他的新娘。

即將進入他生命的另一個人。

 

到了最後，和他走到這裏的人也不是鄭秀晶，當然更不是邊伯賢。那個女孩只是一個平凡、善良的人，僅此而已。

是愛的嗎？也許吧。只是想到要和她一起過完下半輩子，似乎也沒有覺得討厭。

 

看了看手錶，差不多已經要到下樓的時間了，朴燦烈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口袋裏抽出了手機，手機早已經不是以前的款，但是卡還沒有換，朴燦烈刻意不去想自己這麼做的原因。裏面有個熟悉的號碼，卻也是最陌生的數位，朴燦烈不敢確定邊伯賢是否會和自己一樣還留著當初一起買的號碼，不知道這個號碼是不是已經變成了空號。但是他還是對它發了短信，

【今天我結婚。】

這三年來的第一次聯繫，不知道結果的聯繫。

手機上顯示了“發送成功”的字樣，朴燦烈笑了一下，然後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則向門外走去。

手剛搭到門把上，身後便傳來了一陣震動，似乎是有人打來了電話，一瞬間朴燦烈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他不知道自己該用怎麼樣的表情來應對，只好就這樣停在原地。

一秒，兩秒……

打破沉默的另外一陣截然不同的鈴聲，朴燦烈從褲袋裏拿出手機，聽著裏面傳出的女生害羞的聲音，然後溫柔的應允，“恩，我下來了。”

 

那個號碼已經不用了，再也不用了，我現在……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

 

這次沒有更多的猶豫，朴燦烈走出了房間，無視了身後不停斷的震動聲，朴燦烈微微的笑了一下，卻是卻是帶著一條淚痕。

就當你是要和我說【祝你幸福】……

手機可以換新的，我的生命應該也可以的。

對吧，邊伯賢。

 

祝你幸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