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挺好》雖然已經完結,但熱度絲毫沒減。

比如大結局全體洗白。

有人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有人還在糾結明玉辭職,去照顧患有阿茲海默症的蘇大強。

目前,單相關話題閱讀量就達1.3億

評論區從圍繞該不該辭職,到怎樣才能早期干預病情,討論熱度不減。

有人說,“錢花不了一輩子,我個人接受不了辭職”;

也有人說“錢只能買來照顧,買不來親人間的關懷”。

其實從評論就能看出,阿茲海默症對於大多數人來講,就像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陌生,是因爲它總來的太突然,打的人措手不及;

熟悉,是因爲它不像塵肺病那樣離我們很遠,它是每個家庭都可能面臨的不幸。

基於此,影哥從硬盤裏翻出了這部良心作。

9.4超高分,本以爲會賠的血本無歸,卻闖入臺灣年度票房前十!

它就是——

《被遺忘的時光》

老實講,本片能成爲黑馬,完全出乎意料。

因爲拍之前導演楊力州就被提醒:“老年人”是票房毒藥,更別說還是個紀錄片。

誰知,上映後票房居然超過了明星主演的愛情片。

實現口碑票房雙豐收!

據說,有位忠實觀衆自掏腰包買了5000多張票,請路人看。

它究竟靠什麼殺出重圍呢?

全片100多分鐘,沒有炫技的大場面,也沒有強大的卡司,唯一的明星SHE成員陳嘉樺出鏡幾分鐘,在影片結尾講述了她外婆患病的歷程。

四個人的製作團隊,攝影師用搖晃的鏡頭對準一家臺北的療養院。

前期,工作人員花一個月時間去說服整層樓的30位病人及家屬,拒絕拍攝的老人必須不能出現在鏡頭裏,這一拍就是兩年多。

一切只爲了更真實。

不煽情,也沒誇大苦難,它把6位失智老人的日常生活娓娓道來,有笑,也有淚。

豆瓣上一位網友評價道:忽然很怕裏面的主角變成自己的爸媽

許景珍

81歲,患有阿茲海默症,近期記憶障礙。

她年輕時跟隨丈夫來到臺灣,在這兒生活了大半輩子,說話依然透着股東北味兒。

丈夫去世十年,親人只剩下女兒張淑潔。

景珍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家庭。

然而,隨着病情愈發嚴重。

從說話不順溜,到邏輯混亂,她開始多次半夜跑出去,被帶到警察局,直到她不認識自己的女兒。

但是,女兒“張淑潔”的名字卻始終印在她的心裏。

比如,見不到女兒她會大喊,衝着廁所喊,衝着洗手池喊,找護工打電話。

等見了面呢。

兩人前腳聊得正歡,女兒一走,她後腳就不“認賬”,唸叨女兒都不來看自己。

旁人告訴她淑潔剛走,景珍堅定否認:沒有啊,我哪有跟她聊天,你搞錯了。

她時常對着外孫女喊女兒,對着女兒問你是誰。

如今,她已認不出照片上的自己,看着自己的東西說是別人,說同齡的大爺是自己爺爺。

但你別看她腦子“糊塗”,骨子裏的調皮勁兒一點少。

景珍會跟隨拍工作人員開玩笑,“指責”男生鬍子颳得不乾淨,指着旁邊的老婆婆說:你看人家颳得多好啊!

影哥印象最深的一幕,是清明節,淑潔帶媽媽給父親掃墓。

女兒在一旁忙活,景珍不明狀況坐在一旁,她不知道墓地的主人是誰。

淑潔爲此解釋了老半天:這墓地是張國棟的,張國棟是你先生,我爸爸,他已經死了十年

而這時景珍竟突然有了記憶,開始哭泣,說:啊?張國棟死了?我怎麼不知道呢?他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

只是,哭着哭着,張國棟就“變”成了她媽......

良文

74歲,他年輕時脾氣暴躁,由於打罵妻子和孩子,和家人之間沒什麼來往。

直到他哭着打電話給女兒:醫生說我得了阿茲海默症。

住院之後的良文習慣依然沒變,他容易急躁,在飲食和睡眠方面相當敏感。

他常喊着要吃兩碗飯,但由於吃的很快,吃完就忘,看着旁人還在吃,便吵工作人員不給自己飯吃。

所以護工不得不安排他最後一個吃飯。

除了愛好吃,良文還很喜歡跟人講他的過往史——

40歲開始打拳,之後在臺北開了一家國際酒店,他曾一度有700名員工,只是經營不善,一年賠了1000萬,作爲股東他賠了200萬。

說的頭頭是道,可良文家人說他自30歲之後,就沒再工作。

不過,因爲良文的病,曾經冷到極點的親情回溫。

起初,良文女兒根本不想去看他,她不知該和他如何相處,甚至連握手、攙扶都很猶豫。

經過內心掙扎後,她看着不能自理的良文,感嘆道:就像打了一場糊塗仗,兩邊明明都是好人,但看彼此卻都是壞人。

現在,她已習慣了陪伴父親;

而良文雖然患病,但卻學會關心女兒,給她做一條圍巾,說出了那句“愛你”。

尹周順

85歲,他曾是參戰的士兵,全家都死於那場戰爭。

後輾轉逃竄幾個地方,定居在臺灣。

由於那段經歷,直到患病失憶後,尹周順的戒備心都極高,總是覺得有人要暗殺自己,他看到鏡頭會呵斥不準拍攝。

拋開這些,他談吐幽默,是個十足的紳士。

和女工作人員上街買東西,他會主動幫忙,說自己雖然老了,但還是男人;幫忙組織團體活動,他認真不服,絲毫不含糊。

剎那間,你似乎忘了尹周順是位病人。

直到他鬧着要搭出租車回老家河南,你這才回過神來......

阿蟳

74歲,丈夫照顧她四年。

但病情日益嚴重,她開始找不到回家的路,大便弄得到處都是;在超市裏她說要小便,誰知,剛把她帶出去,人就不見了,足足失蹤五天。

最後是她蹲在路邊,被救護車載到醫院,可沒多久,她又失蹤兩天。

丈夫心有餘而力不足,才把老伴送到療養院。

看着這個喊自己叔公的妻子,他笑了,可在笑過之後,他說自己要崩潰了。

因爲除了精神壓力,這個病砸錢就像無底洞,他負擔不起,甚至想過自殺。

但他自殺了,妻子怎麼辦呢?

可以說,本片扒開了一個人人都不願面對的事情。

患者和家屬就像身處兩個世界的人,沒有辦法溝通,殘酷的是他們竟然是父子或母女。

親人活生生在你面前,你卻必須接受他忘掉了你。

更殘酷的是,在中國,每年約有50萬老人走失,平均到每天這個數字就是1370名左右,在走失的老人中,有相當大一部分是阿爾茲海默症患者;

而在全球,每3秒鐘就有1位新確診的阿茲海默症患者。

他們認知和記憶功能會惡化,找不到回家的路,記不清家人的名字,他們迷失在曾經熟悉的街道人流中,甚至永遠消失......

可惜,這病是世界醫學性難題,至今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

有人用很詩意的方式來形容患病過程:“他們的大腦裏,好像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最後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說把患者當作照顧一個老小孩。

實際上,那樣想就錯了,那遠比照顧小孩更痛苦。

借用網友@胡一釵說的——

成年病人打起人來是成年人的力氣,而阿茲海默症患者的監護人,通常是子女;

你被養大自己的至親打,明明樣子還是那個樣子,說的話卻聽不懂,打完你還是一臉天真,明明還是那個人,靈魂卻像是被換掉了,這種割裂的痛苦不是照顧小孩的那種辛苦可以相提並論的。

記得《鎮魂》裏有一個故事,女孩曾願意拿生命換奶奶,卻因爲她患上老年癡呆而漸漸對她失去信心;

因爲對她而言,眼前這個大小便失禁,胡言亂語的人,就是一個陌生人。

所以最後,她帶奶奶走向了死亡。

但人沒了,痛苦就真的沒了嗎?一切難道都結束了嗎?

似乎並不是這樣。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回到本片,導演在接受採訪時,被問及爲何拍《被遺忘的時光》。

他說:我做這個紀錄片就是爲更多不瞭解失智症是什麼的人開一扇窗戶,我們沒有辦法決定這個病會不會找上我們,如果很不幸找上我了的話,我至少知道應該用什麼方式去面對它

看完你會發現,他做到了。

不管是尹周順的被害妄想,還是景珍不變的東北腔,或是94歲的王老師始終惦記着的父親,或是阿婆忘記一切只記得家鄉“西林村”。

忘記,只是想不起來,並非是沒有存在過,也並非是失去。

就像陳嘉樺在鏡頭前說的,“她一定會忘了我,但我記得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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