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是馮小剛的第十一部電影。

從九七年的《甲方乙方》,馮氏喜劇一直佔據著國產電影賀歲檔的霸主地位,當然,中間馮小剛也曾經用過《夜宴》或是《一聲嘆息》這樣的電影打過幾次不溫不火的醬油。

最後,馮小剛憑著自己多年積累的馮氏喜劇,終於站穩了賀歲檔之王的地位。

於是,當馮小剛逐漸在華誼兄弟那邊握有話語權之後,他開始試圖拍攝自己想拍的電影,這時候他又想起了十幾年前就想拍的那部劉震雲的小說《溫故一九四二》。

劉震雲的《溫故一九四二》是一部非虛構文學的範例之作,小說根據一次鄉間調查改寫而成,只有短短的幾萬字。

卻用一種近乎白描式紀實文學來記載了一場人類史上最殘酷的災難,那部小說給了筆者不小震撼。

劉震雲並不是單純的去調查1942年的河南大饑荒,而透過這場饑荒背後去考察了上至當時的國民黨政府,下到底層民眾之間,對這場饑荒的全面復盤與反思。

應該說,馮小剛的電影對於小說的還原是基本忠實的,但是不及小說中所描述的文字震撼。

小說里曾經寫過,當時由於饑荒,一度發生「易子相食」的慘劇。

人的生命在那樣的年代如草芥一般,政府的統治受到威脅的時候,民眾的生命被忽視則成為了必然。

劉震雲試圖通過這場災難去觀察歷史,因為歷史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拷問歷史背後的原因和真相就成為一代人的責任與理想。


劉震雲《溫故一九四二》其實是一本倖存者口述的回憶錄,裡面並沒有什麼具體的人物,或者具體的事件,因為當年他寫這本小說的時候,很多倖存的採訪對象都說記不清了,大概是不願再回顧那段不幸。

「1942年,河南大旱,千百萬民眾離鄉背井、逃荒的路上,餓殍遍野,易子而食。接近300萬人因為饑荒被奪走了生命。」

我們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讀《溫故一九四二》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也很難想像我們的民族在近代史有這樣一次慘痛的過去。

所以,當你在文字回顧這段過往時,你會很不舒服,這種不舒服會讓你在電影結束後很長的一段時間,情緒總是提不起來,內心總感覺莫名的糟糕和混蛋。

所以探討這本書的文學性或是藝術成就高低,其實不重要,或者說他不需要,劉震雲和馮小剛,他們都是作為這場災難的記述者,關鍵在於他們的作用。

讀過書後,內心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知道了這件事要比我不知道這件事兒要有意義的多,因為「它」照進了我們民族性的部分不堪。

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種慘痛和不幸能比被肌餓奪走生命更讓人震撼, 肌餓會使人暴露出所有的劣根性,肌餓讓人失去了的談論尊嚴的資格,肌餓使我們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同胞。

然後並有了馮小剛的《一九四二》,它承擔了記錄這段當「群體被當成個體所拋棄」的慘痛過去。

所以,你可以理解它為什麼不需要一個具體故事,或是具體的人物和情節,因為拿常規的電影手法,比如三幕式結構來處理,渲染和包裝都是對罹難者的失敬。

更重要的是,拍《一九四二》這件事,應該有人去做,有些過往需要我們去牢記,這些東西不能以金錢和票房來衡量。

我們很慶幸,劉震雲記錄下了這次不幸,馮小剛讓我們看到了這個不幸,是我們的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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