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數碼氾濫的時代,開一家純膠片的影像工作室是一件挺瘋狂的事兒。

  2007年那會兒,我們開始拍攝西安,幾個人拿着膠捲相機走街串巷,避開遊人如織的風景名勝,鑽入冒着市井氣息的背街小巷,用一張張膠片記錄西安人最真實的生活。沒什麼目的和規劃,只希望爲我們自己留住關於這座城市的片段。

  三橋老街拆遷之前我們去拍過,還被當地居民當成了記者,拉着我們回家跟我們說家裏的房子要被強拆,拆遷賠款又不到位。絮叨了一下午,也愛莫能助,只得將滿腹牢騷定格進膠片,畢竟這條街和這羣人的故事將在這快門聲中迅速落幕。

  還有紡織城自由區,整整一天,我們都在幫那兒的老居民和他們的老房子拍合影。後來我們把沖洗好的照片送給他們,看到他們端端正正地裝裱起來,掛在新居最顯眼的地方,邊覺得膠片攝影所給予人們的儀式感和回憶,是任何它物都無法代替的。

  對了,還有一次,我們和一個再西安做公益額英國人Tony給流浪漢發包子,順手記錄了這些流浪漢的生活。他們並不苦大仇深,大家都擁有着最純粹的快樂,哪個聖誕節的傍晚,大家圍在一起歡樂地唱歌聊天,溫暖從這座城市的最暗角落散發出來。再這間小小的廚房中,我們發現了西安的另一個世界。

  拍攝了太多照片,卻發現對這座城市瞭解的太少。

  再後來,數碼時代兇猛而來,膠片產業迅速萎縮。那段時間,幾乎隔一陣就會聽到膠片廠家倒閉的消息,沖洗行業也開始敗落,那些家門巷口的照相館紛紛下架了沖洗業務,掛上了數碼快照的招牌。

  很多拍攝膠片的老朋友也紛紛轉成了數碼相機。直到去年,西安很難找到一家像樣的沖洗膠片的店了,更不要說暗房和傳統大畫幅膠片拍攝,人物肖像等。

  以前,拍攝照片是一件很昂貴的事情,一張照片可以被珍藏很多年,在家中最顯眼的牆上,在寫字檯的玻璃板下,在錢包的透明夾層中......

  拍一張全家福要全家人都在一起,坐在一個人造背景前,看着攝影師擺弄一個木頭盒子,把頭還要塞進一塊佈下面。每個人都覺得按下快門的那一刻,莊重的不得了。薄薄的膠片通過感光變化,產生千千萬萬中晶體的聚合可能,滿載着不可逆的記憶,將時光留住。

  現在拍攝照片這件事太隨意了,以至於我們根本無意識我們都拍了什麼。更不要說每一張照片拍攝時的情景和感受。也因爲拍攝的邊界,可能太多人都不曾再着急一家人去認真的拍一張全家福,即便去拍,也不會覺得那一刻有多麼的莊重,拍的不好就再拍一張,數碼相機麼,無非是0到1的變化,很廉價。

  所以,我們近乎執拗地堅持膠片拍攝,其實是堅持的是一種儀式感,一個思想提純的過程,一段攝影本身的迴歸。

  所以2018年4月,我們幾個索性開了一家工作室,採用了衝掃膠片+共享暗房+膠片攝影+體驗課堂的模式。希望讓喜愛膠皮拍攝的朋友不要因爲膠片沖洗的麻煩而放棄膠片拍攝;傳統手工暗房的光學放大也不應該被遺忘;大畫幅的肖像拍攝的儀式感,留下影像的珍貴瞬間。

  近一年來,我們認識了很多朋友,大家一起互相種草,彼此安利,甚至有外地的朋友來旅遊時特意來坐坐,聊聊天,因爲找到同類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用膠片拍攝,按下快門的時候就像是封存了一張照片的記憶,從那一刻開始期待着與這段記憶的重逢。我們在一個黑房子裏與每一個瞬間相遇。

  感謝你的等待,給了照片更多的生命和靈魂。而對於我們,此刻手中我這的,不僅是一條膠片,跟是你最珍貴的情感與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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