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カラ一同人文
※中學生設定
※水族館paro
※部分腦洞來自玄

1.接吻魚

　　那是片遠不著邊境的藍。

　　他的眼睛是面鏡子，反映出一個沉寂的世界。
水流像梵谷的星空，即使靜止於畫布也給人持續交纏著迴旋的錯覺，然而就連最細微的聲響也不復存在，包括呼吸聲，心跳聲，脈搏鼓動聲。

　　原來藍色，是這麼安靜的顏色嗎……

　　彷彿初次嚐到眼淚鹹澀味的孩子，他愣怔了一會兒，任由光與影在眼珠上進行無聲的流動，像對沒有情緒的玻璃珠。

　　一條不起眼的小魚闖入這片無機質構築的空間，他眨了眨眼，眼球隨著魚尾擺動微幅挪移，手指不由自主貼上玻璃牆，意外的並不冰冷，是人體的溫度。

　　魚兒以微醺的姿態，一搖一擺晃蕩到他面前，隔著玻璃窗，也許抱著同他相當的好奇心，輕輕啄吻著他的手指。

　　手指傳來不存在的麻癢，他卻因此漾開一抹笑靨。

　　魚兒一邊緊貼玻璃牆輕啄手指，一邊奮力擺動身軀，笨拙的朝著某個方向挪移，而他就像個稱職的嘉賓，放心的任引導人引領至某個未知的去處。

 

　　在那片遠不著邊境的藍，魚，和魚兒相遇了。

　　兩隻魚的嘴輕輕碰撞在一起。

　　碰觸在一起的還有另一根也被魚兒領導的手指，與他。

　　反射性想縮手，卻被對方搶先一步握住手指，有別於自己的體溫，那是熾熱猶如晴空萬里下陽光的溫度。

　　抬起眼瞼看到的，是高中制服外套下與自己款式相同的條紋衫，以及服貼在衣領上的墨鏡。
還有藍，一大片的藍。

　　「一松，抱歉，我遲到了。」

　　カラ松背著大型的吉他提袋，印有骷髏樣式的毛帽歪了一邊，胸膛劇烈起伏，斷斷續續的喘息下是個大剌剌的帥氣笑容。

　　一松緩緩閉上眼睛。

　　這，才是他熟悉的藍，溫暖的藍。

2.魟魚

　　由於是非假日，水族館的遊客相對來說較少，三三兩兩行走於昏暗的廊道，任水光隔著玻璃潑灑在每個人身上，紋上大片水藍色的刺青。

　　「抱歉，一松，剛剛社團時間延遲了，不小心delay到和你dating的時間……」

　　一松走在カラ松身前，除了拉了拉遮罩下半臉部的口罩外，並未做任何表示。

　　カラ松緩下腳步，以為對方還在為自己遲到生悶氣，眼神定了定，再度跨大步伐跟上一松。

　　「一松，還在生氣嗎？作為道歉一松想要什麼，讓我作補償吧。」

　　「我沒有生氣。」也許是被カラ松嘮叨得不耐煩了，一松拉下口罩淡淡的說道。

　　「一松，別這麼不坦率啊，遲到的我本來就有錯在先，賠給你歉禮是應該的……」

　　「我沒有特別要什麼東西。」

　　「Come on, 一松。Don't be shy——」

　　「夠了！クソ松你有完沒完？」一松轉過臉對カラ松惡狠狠啐道：「像我這樣的垃圾就別浪費時間去在乎我的心情了好嗎？與其花心思花錢在我身上，還不如去找你那群カラ松girls…是了，我當初為什麼要答應你的告白？我應該先把你狠揍一頓，再把你拖去水龍頭下洗洗眼，叫你認清告白的對象是什麼樣的貨色——」

 

　　一個龐然大物籠罩而下，那是隻巨型魟魚，張開蝶狀雙翼，廊道中折射而成的水光被攔截一大半，魟魚長長的尾巴隨著溫柔的水流上下起伏，彷彿宴會中那位言行舉止最為優雅的紳士，即便漫步會場也像踏著舞姿，不經意奪得眾人目光。

　　一松感覺到遮擋光線的黑影，方抬起頭唇瓣觸及一陣柔軟，灼熱的氣息像一張獵網四面八方網羅，他顯得不知所措。

　　カラ松的手輕輕磨挲著一松微微向內凹的背脊，繫有藍手環的手執起一松的，在指節處落下一吻。

　　「老是讓我這樣佔盡便宜的話可不行喔一松，我可是會得寸進尺的……」

　　一松窣地縮回手，表情不自然的輕撫被吻過的地方。

　　「賠禮什麼的……隨、隨便你就好了！」

　　說不出口啊，只是看到你的身影就很開心什麼的，這種話怎麼說出口啊！

3.鯊魚

　　「我說啊……」

　　一松抬起頭盯著亮晃晃的招牌直看，轉頭瞪向カラ松，彷彿是在懷疑對方究竟有沒有常識似的質問道：「連水族館都還沒開始逛就來紀念品店是什麼意思，就這麼想早點回家嗎？」

　　「NONONO！」カラ松連忙揮手澄清：「剛剛不是說好了嗎？作為遲到的賠禮，一松可以看看有沒有特別想要的娃娃或小飾品之類的。」

　　一松蹙眉，語氣透著些許不滿：「娃娃什麼的，沒有太大興趣，別老是把我當成嬌滴滴的女孩子來哄好嗎？」說完撇過頭逕自往紀念品店內走去。

　　欸？一松這是……生氣了嗎？カラ松不知所措地想著，匆忙地跟上一松的腳步。

 

　　一松站在堆滿玩偶的展示台前方，歪著頭凝視一隻嘴部線條呈へ字型的水母娃娃，戳了戳娃娃圓滾滾的臉蛋，指腹毫不費力的陷下去，觸感很舒服。

　　カラ松在一旁看著，身體微微傾向一松說道：「要不……一松不喜歡女孩子類的東西，店裡面也有賣一些模型或是徽章之類的，只要喜歡我都隨時奉陪！」

　　カラ松後面背著的吉他因為姿勢的關係挨近一松的臉龐，那是カラ松最近用打工攢了好久的工錢買的，連吉他袋都還透著新穎的皮革味，可見カラ松是多麼寶貝這把吉他。

　　一松眼神飄向一旁，突然伸出手，套入一只鯊魚的手偶中，對著カラ松操控手偶的兩片胸鰭，看起來就像是鯊魚在歡快地拍手一樣。

　　「那就陪我玩玩吧，當作是賠禮。」

　　聽到一松的話カラ松起初還未反應過來，不過在理解的同時也來了勁，將手套入另一隻鯊魚中，想像兩人如偶像劇的男女主角操著手偶玩鬧在一起，互相弄亂對方的頭髮，到末用著鯊魚玩偶玩親親，玩著玩著兩人不知不覺的湊近……想到著カラ松整個人都暈陶陶的，臉上掛著幾近癡傻的笑容對一松說道：「好主意一松！我們這就來——」

　　只見一松兩手都套上鯊魚手偶，握拳跳步，呈現拳擊手的備戰狀態，咧嘴笑著露出兩顆虎牙：「最近體育課練的不正是散打嗎？現在就來驗收下成果吧，嘿嘿。」

4.海兔

　　水族館的觸摸池，一個從不缺少小孩歡笑和嬉鬧的區域，對著平時不常見的水中生物好奇地用小手摸摸，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再興奮地轉過身對爸媽分享自己的新體驗。觸摸池不乏看到諸如此類的場景。

　　所以一松彆扭的站在觸摸池十幾公尺遠的地方，盯著圍了不少人的水池直看，似乎寧願就這樣站到水族館閉館也不願意往前跨出一步。

　　「一松，你怎麼了，不一起去看看嗎？」カラ松牽著一松的手發現拉不動，轉過頭臉上寫滿疑惑。

　　「不要。」一松扭過頭，像極了任性的小孩子。

　　「為什麼？」看著一松的模樣，カラ松忍不住失笑。

　　「……丟臉。」

　　カラ松愣住幾秒，回頭瞧了瞧不時傳來小孩嘻嘻哈哈笑聲的水池，再盯著一松難為情的模樣，突然揚起一抹笑，微微施力便拉著一松往前行。

　　「唔、喂！就說我不——」

　　「No no，一松，這是我們的特權喔？」

　　「……啥？」

　　「I know，一松，I know。有些事情的確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做會非常羞恥，像是一個人去看電影、一個人去家庭餐廳吃飯、一個人去遊樂園玩……但現在的我們不一樣了，」カラ松轉身握住一松的雙手，閃閃發光的眼睛迸發出難耐的興奮之情，實在太過耀眼以至於難以直視。「我們可是情侶呀！一松！那些一個人不敢做的事，我們現在可以一起做了，所以來吧！don't be afraid！」

　　「等、等等！你這傢伙，不要擅自——」

 

　　池子邊，一松斜眼窺看四周，盡是一群頭頂只到自己胸口的小蘿蔔頭。真是的，光站一起就彆扭到不行！クソ松這傢伙………

　　後方溫熱的身子突然貼近，カラ松雙手橫過一松身側，撐在水池邊緣，附在一松耳邊小聲說道：「怎樣？有我在一松身後，感覺比較不尷尬了吧？」

　　這個姿勢……簡直像是擁抱一樣……

　　想到這一松的耳根子突然陣陣發熱，趕緊將注意力轉移到水池中。

　　唔，這是……

　　圓滾滾的一球，頭頂還長了兩根像是兔耳朵的東西，從未見過的生物讓一松不禁瞪大雙眼，他拉了拉カラ松的衣袖，指著那隻奇妙的生物。

　　「喔，是海兔啊，一松想摸摸看嗎？」

　　「你先摸吧，看著好像有毒的樣子。」一松拉下口罩，露出邪惡的笑容。

　　「欸？既然放在觸摸池，不會摸個兩下就中毒了吧？」カラ松乾笑：「要不我們一起摸吧？」

　　「嘖，不敢一個人摸就直說啊。」一松從鼻子哼出聲，卻是配合著カラ松的手臂泡入水中，一松屏住呼吸，似乎可以看到頭頂的貓耳朵戰戰兢兢地豎立起來，小心撫摸海兔小小的身子。

　　カラ松一邊摸著海兔，站在後方看著一松的側臉卻不禁開始心猿意馬，左手離開水池邊，悄悄攬在一松的腰上，嗯，很好，一松很專注，沒發現他的小心思。能這樣抱著一松的機會得來不易，定要好好珍惜啊！

　　……

　　「喂，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嗯？為什麼呢？My kitty。」

　　「水裡面。你的手放在我的手上，已經摸半個小時了。」

5.海豚

　　「嗚啊啊！一松！Hurry！快趕不上看海豚表演了！」カラ松拉著一松，不斷在樓梯間狂奔。

　　「呼……閉嘴！還不都是你……在觸摸池那邊逗留那麼久……」一松一邊喘氣，一邊嘴裡罵罵咧咧的，好不容易眼前一片光明，兩人總算及時趕到海豚的表演場地，剛找好位置就坐，主持人已經歡快的宣布表演正式開始。

　　咦？？？

　　音樂一下，水中好幾隻海豚紛紛跳躍至空中來個花式翻滾，看得觀眾驚呼連連，然而讓カラ松和一松驚訝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所有海豚跳躍結束後，緊接著從水裡冒出來的是——

　　十四松！！！

　　兩人目瞪口呆看著海豚和十四松接下來的一連串表演，觀眾無不拍手叫好。到末便是海豚和觀眾的互動時間了，十四松巡視一遍觀眾席，「啊哈」一聲，用手指著カラ松和一松的位置，主持人見狀機靈的馬上對著觀眾席說道：「坐在後排最靠近入口的那兩位可以請上舞台嗎？」

　　欸？？？

　　一松上台後連忙走到十四松身旁低聲詢問：「十四松，你這傢伙每次放學後都一個人跑得不見人影，敢情是都來這邊鬼混了嗎？」

　　「不是十四松喔，一松兄さん，我可是一隻海豚！」十四松態度異常堅定。

　　「是、是，明明都叫我一松兄さん了……」

　　「話說カラ松兄さん和一松兄さん才是，怎麼會兩人單獨跑到水族館呢？」十四松歪著頭一臉好奇。正在約會的兩人心頭一跳，雖然已經開始交往了，但還沒做好對兄弟們坦白兩人戀情的心理準備啊！

　　「啊、欸……那個十四松啊，我們還是趕快開始接下來的活動吧，不然ladies and gentlemen可是會等得不耐煩的喔？」カラ松連忙湊到十四松身邊提醒，順便偷偷遞出一根棒棒糖，而十四松也毫不客氣的一口將棒棒糖含入嘴裡，對著主持人比了個OK的手勢。

　　「那麼，各位觀眾，我們下一階段的表演正式開始——」

　　十四松塞給一松一桶子的魚，一條海豚游過來，頭部露出水面，無辜的大眼睛盯著一松直看。

　　「唔……呃……」

　　見一松不知所措的杵在那，十四松對著一松加油打氣：「一松兄さん不用擔心，就像平時面對貓咪一樣！」

　　貓咪……貓……朋友……海豚……朋友……

　　一松在心裡不斷默念著，好不容易心終於鎮靜下來，吞了口口水，拿著一條魚像是擺弄逗貓棒一樣對著海豚輕晃。

　　海豚游向前，十四松大叫就是現在，一松將手中的魚拋向空中，瞬間海豚飛躍出去，俐落的在半空中接住還在甩動尾巴的魚。

　　嘩——

　　全場觀眾尖叫歡呼，一松開心的雙頰隱隱發紅，手伸向前撫摸海豚的頭部，溫柔的輕聲說道：「很好，很乖唷，真是好孩子。」

　　海豚好像很喜歡一松的碰觸，發出細而尖銳的叫聲，並且刻意湊近想討更多的撫摸。

　　「哈哈哈，看來海豚非常喜歡一松兄さん呢！」

　　「欸……是、是吧，哈哈哈哈哈！」カラ松試圖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似乎只有乾笑的份。明明表演大成功，應該要替一松感到高興才是，心裡卻有些發悶。

　　連續幾個表演都十分順利，一松又餵了海豚幾條魚，拍拍牠的頭，海豚突然伸長了嘴，似乎在示意一松把頭湊向前，已經與海豚相處融洽的一松不疑有他的照做了。

　　嘴唇沾上潮濕的鹹味，一松愣怔幾秒後才發現，他被海豚親吻了。

　　「喂！喂！你這傢伙——」

　　カラ松終於忍不住衝向一松的位置，還沒跟海豚打個照面呢，卻已被海豚甩動的尾巴濺了一身水，只見所有海豚開始繞著池子轉圈，十四松朝カラ松和一松揮了揮手。

　　「啊，忘了告訴你們，這是我們的世界巡迴演出喔，下一站應該會到雪梨吧哈哈！那就先再見囉！一松兄さん！カラ松兄さん！」

　　語畢，十四松跟著跳入水池中，與海豚一起形成一個大型水龍捲衝上天際，轉眼間不見蹤影，徒留陣陣掀起的水花潑灑在群眾的身上。

6.水母

　　「喂，人都走了，我們也該離開了吧？」

　　海豚表演落幕，大多數遊客已經從出口離開，觀眾席也只剩三三兩兩準備離席的民眾。カラ松幾乎全身濕透，兀自坐在池子邊不發一語。

　　一松催促幾聲不見カラ松動作，嘖了一聲，丟了條大毛巾蓋在カラ松頭上。

　　「喏，剛剛就只是場意外，不要再生氣了吧？這個先拿去將就一下，等回去再洗個熱水澡就沒事了。」

　　カラ松茫然的抬起頭看著一松，一松對於カラ松現在的蠢樣滿臉嫌棄，卻還是認命蹲下身子，拿起毛巾往カラ松頭髮上使勁搓揉。

　　「喂，我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再不走就把你踢進水池喔。」

　　「一松……跟別的男人接吻了。」

　　「……啥？」

　　這傢伙現在是在任性個什麼勁啊？一松簡直摸不著頭緒，先不說擅自斷定海豚性別這件事，原來剛剛不發一語不是因為被濺濕，而是因為自己被強吻了嗎！？但是對方可是隻海豚欸，海豚！這樣也能吃醋，果然是笨蛋吧這傢伙！

　　不過一直以來的表現就只是個過度自信的中二笨蛋，現在竟然也有紅著眼眶咬著下唇不甘心的模樣，不得不說……稍微有些可愛……

　　「喂。」

　　カラ松抬起頭，只見一松抓住對方蓋在頭上的毛巾兩側，低頭用力吻下去，彷彿力道太輕這個吻就會被抗議無效一樣，過了好幾秒才離開對方的唇。

　　一松的臉不自然的漲紅，連說話也因為害臊有些含糊：「你……反正就是想要求這種事吧？這樣滿意了沒？」

　　カラ松的表情比剛才更呆了，揉了揉被撞痛的唇，語氣飄忽得似乎還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情是真的：「呃，如果說是要求的話，其實想到的是其他的，但是剛剛那個還是出乎意料，總覺得好厲害啊……不，應該說不敢相信嗎……」

　　「啥？宰了你喔？別得寸進尺了——」

　　一松原本還提著カラ松的衣領想大吼，卻在看到眼前的水母布娃娃時硬生生止住動作。

　　カラ松靦腆的搔了搔臉，不太敢看一松的表情：「雖然隱約感覺到你因為顧慮到我的什麼而拒絕，但我知道一松其實很中意這個娃娃的。我想看到一松因為收到我送的禮物開心的表情！所以拜託你收下這個娃娃吧！」

　　カラ松像是豁出去般說完這段話，一松沉默了好一陣子，放開カラ松，迅速抽走娃娃，頭也不回的往出口走去。

　　「既然這樣，就把剛才的事全部忘了吧。」

　　「欸？可是剛剛實在太突然了，結果我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來不及享受my kitty的主動獻吻，要不我們再一次——」

　　「閉嘴！給我把這件事帶到墳墓去！」

　　「咦——？這麼強硬！？」

※※※

　　廣播正放送閉館前的音樂，走在水底隧道四周無人，只有光線映入水中投射下的粼粼水光，簡直像是全世界只剩他們兩人一樣。

　　水母娃娃的一隻手被一松揣在手裡，另一隻手則是一晃一晃的，カラ松的注意力被吸引，悄悄的，也把手伸過去牽起娃娃的另一隻手。

　　一松只是稍微向側邊瞥一眼，沒有說話，嘴角微微上揚。

　　有些事，一個人做會感到很羞恥，但兩人一起，卻只感到無比的甜蜜。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