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王丹薇 康路 發自瑞士達沃斯

來源 | 稜鏡(公號ID:lengjing_qqfinance)

一年一度的世界經濟論壇(World Economic Forum,下簡稱WEF)於1月22日至25日在瑞士小鎮達沃斯召開。2019年論壇的參會人數再次增加,已經達到3000人。與高質量嘉賓數量同樣上漲的還有各大公司對WEF的會費、贊助等財務貢獻。

各大公司的貢獻通常佔WEF年收入的70%。2018財年,WEF的年收入較之前的財年上漲15%,達到3.27億美元,在過去五年中,WEF的營收數字接近翻番。

公司之所以願意重金支持WEF的原因之一,是這裡巨大的媒體曝光機會。由於嘉賓質量高,數量多,每年WEF都會引來全球媒體爭相報道,政要商賈的一言一行也經常被總結成金句,被廣泛傳播。

然而,仔細梳理歷屆達沃斯論壇金句,就會發現其中不少都經不住推敲,只能算作商業雞湯。比如義大利石油天然氣集團Eni主席Emma Marcegaglia曾在2016年WEF上表示,在歐洲,我們需要減少監管,增加創新。

這句話被WEF摘錄,列為當年論壇的35個金句之一。前《金融時報》記者、在能源板塊和政府監管領域報道頗有建樹的Lucy Kellaway,就在針對達沃斯金句的批評中指出,如果是性命攸關的能源行業,我認為監管是個極好的事情。

這反映出媒體碎片化傳播的尷尬和嘉賓在一個定位逐漸模糊的國際大舞台上的無所適從。一些小巧精緻的內容適合碎片化傳播,但這不意味著所有的內容都適合被總結為金句。有些嘉賓善於使用生動活潑、高度概括的語言,但有些嘉賓的演講則適合整篇細讀。如果讀者將所有官方推崇的年度金句逐年讀完,大概率並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穫。

另一方面,達沃斯作為全球知名度最高,歷史悠久的國際論壇,其內涵和外延都在不斷增加,在底蘊更加厚重的同時,如何聚焦是它自身面臨的組織進化的挑戰。

不再代表世界的達沃斯?

在反全球化思潮抬頭、不確定因素極多的2019年,在論壇上表示達沃斯是相互了解,求同存異,建立共識的地方,成為很多嘉賓的開場白。

根據距離達沃斯最近的蘇黎世機場和阿爾滕萊茵機場的數據,本屆達沃斯期間,來到這裡的私人飛機航次約為270次。

能夠來到這裡的嘉賓,很多早已是多年摯友,底層的價值觀基本相同。但正是那些無法在這裡被代表的大多數,正在改變現有世界秩序,在本應該一起尋找新的可能性的平台上,他們是缺席的。

來參加達沃斯的嘉賓,已經被一些媒體和在全球化過程中財富沒有增加的那部分大眾貼上「達沃斯人」的標籤。在這些話術中,「達沃斯人」是閉門造車的既得利益者,也是正在消費達沃斯歷史沉澱的精英。

巨大的價值窪地

誕生於1971年的WEF如今年近半百。時勢成就過達沃斯,論壇大事記上增添一筆筆歷史瞬間:1988年土耳其和希臘簽署《達沃斯宣言》開啟兩國關係新篇章的開端;1989年,在WEF框架下,韓國和朝鮮實現第一次部長級對話;1992年,南非總統弗雷德里克·威廉姆·德克勒克第一次在南非之外會見了南非反對種族隔離制度的兩位黑人精神領袖曼德拉和曼戈蘇圖·布特;1994那年年會使參會者記憶猶新的是,佩雷斯和阿拉法特在掌聲雷鳴中自然的握手並一起走上議會大廳的台階。

到九十年代末,市場中正醞釀著互聯網泡沫,技術帶來的高速增長乏力時,人們開始注意到全球化中「被遺忘的一代產業犧牲品」。這個問題在2008年金融危機後愈加嚴重,並在2016年隨著歐美政界的大選而徹底改變了世界經濟政治格局。

今年,達沃斯論壇一改往日的慣例,新增六個青年領袖,與微軟首席執行官Satya Nadella一起成為聯席主席,這是一種值得肯定的自我迭代,但它的確沒有辦法和歷史的榮光相媲美。

引起外界注意的是,和往屆大會的財經政治重點不同,對這些青年領袖和與會嘉賓的調查顯示,本屆大會嘉賓們重點關注的是氣候變化的問題。在不少歐洲媒體的報道中,氣候變化是2019年達沃斯的重中之重。

話題的廣泛既意味著一個論壇產品的容量之大,但也可以代表它逐漸失去了特定領域的至高影響力,進而不再繼續產生影響歷史走勢的精彩瞬間。那麼面對廣泛的話題和觀眾,這些與會的嘉賓們也只能在極其宏觀的問題上,發表宏觀的觀點。如果WEF繼續包裝模糊觀點的金句,那麼這些金句的最大價值就只是說出它們的人了。

有趣的是,當一塊巨大的價值窪地擺在眼前,消費它的不但有繼承者,還有「新貴」。

近幾年,區塊鏈產業的人成規模的來到達沃斯小鎮,在主會場外面,用達沃斯的名義,搞起了自己未被授權的達沃斯區塊鏈論壇。

除了舉辦時間和地點的雷同,這些論壇和WEF毫無瓜葛,但在他們對外界的宣傳資料中,卻全以達沃斯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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