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酒吧全部禁煙？很天真

嚴歸嚴，但最終很可能流於形式說是「史上最嚴」，一點不誇張

關於吸煙的危害、中國控煙如何不力、二手煙怎樣毒害人群這些老舊話題，這裡就不談了，相關的信息，網上鋪天蓋地都是。今天想說的是，所謂「史上最嚴控煙條例」到底嚴在哪裡，能不能起到實際的作用。

去年11月，北京市通過了被稱為「史上最嚴」的控煙法規。該法規總結起來只有一句話：凡是「帶頂的、帶蓋的」公共場所、工作場所和公共交通工具，100%禁煙。別小看這句話，它甚至把酒吧、夜總會這樣的地方，都涵蓋進嚴格禁煙區域。

在北京之前，深圳從去年3月1日起，也施行了一個被媒體稱為「史上最嚴」的控煙法規。細看可發現，其嚴厲的成色，不如北京。《深圳經濟特區控制吸煙條例》規定，室內工作場所、室內公共場所和公共交通工具內，禁止吸煙。這一點是和北京一致的，但它留了一個後門：所有酒吧、歌舞廳等歌舞娛樂場所，所有茶藝館、按摩、洗浴（包括桑拿、水療、水會、足浴）等休閑服務場所，可不執行禁煙，但要執行控煙（要有吸煙區和非吸煙區之分）。

但在餐館、夜總會、酒吧這些場所全面禁煙，連民意基礎都沒有

在一個電梯里抽煙都很常見的國家，不僅要求在餐館禁煙，還要求在夜總會、酒吧禁煙，這顯然遠遠脫離了現實中的可操作性。別說商家不願、煙民不聽，就連這樣的禁煙措施是否有民意基礎，都要深表懷疑。

國內的酒吧禁煙，有多大可能不是說說而已？

中國疾病控制預防中心，曾對各類公共場所是否應該禁煙進行了一項民意調查，超過8成的民眾認為應該在醫院、學校和公共交通工具等場所禁煙；可是，一旦禁煙的場所變成了辦公室，支持者就降低到6成；再當禁煙場所變成餐館和酒吧時，支持禁煙的人只佔3成。

這說明，在公共場所要控煙，全國上下都有共識；但具體到「在哪些公共場所要嚴格禁煙」時，大眾的認知是有分歧的。這種分歧必然導致任何法規都會流於形式。比如，2011年衛生部（現衛計委）修訂了《公共場所衛生管理條例實施細則》，明確規定飯店、餐廳取消吸煙區，一律禁煙。

效果如何？不用多說，你一定看得到。在餐館全面禁煙都舉步維艱的情況下，要在夜總會、酒吧禁煙，其執行效果又會如何？

有人說，法律法規的設立應該超前於民眾的認知，這樣才能起到一個引導的作用。但超前的效果如何，不是可以不管不顧的。一個現實的狀況是，國內任何一個城市的控煙，都沒有取得讓人滿意的效果。

以餐館為例，怎樣控煙才最貼合當下現實？中國的圍餐文化，讓各類餐館全面禁煙的難度堪比登天

一個思考：為什麼在肯德基、麥當勞等快餐連鎖店，極少看到中國人抽煙？

以每個人的生活體驗來看，在中餐館內看見人抽煙的概率，要遠遠大於在麥當勞、肯德基這些快餐店。有人分析：這是中國人「賤」，對待洋企業就守規矩，就像看見洋人就裝得有禮貌一樣。但另一個生活體驗可以迅速地反駁這種觀點：在真功夫這樣的中式快餐品牌店內，也極少看見有人抽煙。

圍餐是中國人的社交，散煙是圍餐的社交

其背後的真正原因有兩個。其一，快餐（不論是否為中式）不利於形成交談、圍餐的氛圍，都是速戰速決型的，等煙民想抽煙的時候，已經吃完，出門就抽了。而在傳統中式飯館，一堆人點菜、圍餐，只要桌上有超過1個的煙民，基本就會形成「散煙」的文化，你來我往，抽得不亦樂乎。

其二，和餐館的制度化管理是否失控有關。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在肯德基、真功夫沒人抽煙，而在沙縣小吃有人抽煙的現象。同為快餐，沙縣小吃由於不具備由集團主導的管理模式，其「加盟店」是否允許抽煙，完全由個體老闆的好惡決定。

明確區分可吸煙、不可吸煙餐館，明確隔離可吸煙、不可吸煙區域，更為實際

上文說了，傳統的中式飯館，其氛圍就像天生給吸煙者營造的一樣，毫無違和，人們走進這樣的餐廳，就已經帶著「可以抽煙」的預期。這個時候，即使在飯店內部看見禁煙標誌，煙民也會視而不見。這種情況，該如何對這些飯館控煙呢？

應該把是否完全禁煙的決定權，交給餐館所有者。如果一家餐館宣布「本店全部禁煙」，等於宣告「不歡迎在就餐中會忍不住吸煙的煙民」，等於宣告「歡迎所有非煙民，你們放心地來吧」；如果一家餐館宣布「本店不禁煙」，等於宣告「歡迎所有的煙民，你們放心的來吧」，等於宣告「不歡迎所有反感吸煙的人，你們最好不要來」。由此產生的利好或損失，餐館所有者自己衡量和承受。

另有一些態度曖昧的餐館，在全面禁煙和不全面禁煙之間搖擺不定，那麼就必須嚴格劃分可吸煙、不可吸煙區域。注意，這種劃分，可不是簡單劃一道線、豎一塊牌子就行，而要嚴格地從空間上進行區隔。

日本的餐館，恰是按照上述邏輯進行控煙的。比如日式快餐和洋快餐店，是完全禁煙的（如下圖）。

快餐店禁煙，這是全球共識

而日本的居酒屋，是默認可以吸煙的（如下圖)。

日本電視劇《深夜食堂》中，經營一家居酒屋的主人公正在點煙

更多的日本餐館，是設了「禁煙席」和「吸煙席」的，這一點在很多店鋪的門上都會標識清楚（如下圖）。

這樣的標識，讓消費者清楚，餐館可能有吸煙者出沒日本控煙是全球發達國家最差的，為何還要學習日本？凡事要循序漸進，先和日本人學規矩，再企圖達到美國控煙的高度

上文中，我們以日本為例子，說了他們在餐館裡是如何控煙的。似乎日本是控煙的典範。其實，必須要誠實地告訴大家，根據世衛組織的說法，在全球的發達國家裡，控煙最差的是日本，最好的是美國。為什麼要和最差的學，不和最好的學？

只在可以抽煙的地方抽煙，是日本煙民最大的規矩

這是因為，做任何事，都得循序漸進地來，要講求規律；同樣，「控煙條例」的成敗，不在於誰敢說狠話，而在於能否起到實際效果。日本的控煙差（在發達國家中），主要是指日本煙價低、煙民多、為煙民提供購買便利。具體說，日本最常見的香煙只要440日元（22元人民幣），這相比於日本人的收入實在太低（一包「紅雙喜」在香港都要賣50多港幣）；根據日本煙草產業公司(JT)公布的2014年全國吸煙率調查結果，日本男女合計吸煙率為19.7%，而世界平均水平是18.7%；即使在深夜的日本街頭，買兩樣東西也最方便，一個是飲料，一個就是香煙。因為路上有大量的自動售賣機。2012年的數據顯示，日本街頭有62萬台自動售煙機。

日本街頭隨處可見的自動售煙機，前提：只能賣給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