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2

田柾國知道了。

金泰亨雙眼一閃而逝的泛黑，心裡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有了巨大的恐懼。

——就像是被人用雙手掐住脖子

”......啊你在說什麼啊？”

”哥是喜歡我嗎？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試試？”田柾國笑的很開心，像是又得到了新玩具。

退開了一步，又退開了第二步，金泰亨的頭微仰，”呀你在耍我嗎？你哥我可不是一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

”欸你該不會是gay吧？”

看著田柾國錯愕的臉，他的心裡退卻了恐懼，升起了憤怒和快意。

看吧，田柾國一點也不了解，不了解他的喜歡、他的膽怯、他的小心。

田柾國什麼也不懂。

”哈哈哈你這什麼臉啊，該不會以為我當真了吧？”金泰亨低下頭開始大笑，”啊啊抱歉，看你剛剛在開玩笑我也跟著開了，不要當..... .”

’碰’，他被一拳打倒在地，儘管聲音不大，但在夜晚中特別清晰。

”你他媽的才是gay”田柾國甩甩手，”你當誰稀罕喜歡你啊”

臉上的刺痛讓金泰亨忽視了心底的空洞，”是啊你他媽的誰稀罕！”

迅速的揮拳把田柾國壓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對方肚子上，”也只有白痴才稀罕！”

兩個人扭打在廁所，不要命的把拳頭往對方身上砸。

”呀西到底在搞什麼！給我分開！”金南俊出來看見狀況不妙，趕緊拉開田柾國，”不要再給我揮拳！”

隨後出來的成員們看到這狀況也顧不得被人吵醒的起床氣，趕緊分開兩個孩子。

金碩珍帶著金泰亨回到他跟閔玧其的房間，”抬頭我看看。”

額頭一處擦傷，臉頰兩側甚至嘴角都腫了個大包，一張臉被打的連金碩珍都有些看不出這是金泰亨。

金碩珍小心翼翼的消毒、上藥，”大半夜沒事打什麼架？以為自己在演無間道嗎？你傷口大...”

”哥”金泰亨聽著對方的嘮叨，心裡擁上了很久都沒出現的委屈，”我疼。”說完眼淚便像被打開水龍頭一樣，不停的落下，”我真的覺得很疼”

”哪裡疼？手還是腳？”金碩珍慌張的檢查著金泰亨的身體，本來要念叨的話都忘的一干二淨，”你倒是說在哪啊？”

心啊，心好疼。

金泰亨親手把他自己的喜歡給丟掉了，天知道他有多想跟田柾國說他有多喜歡他。

田柾國的眼、田柾國的耳、田柾國的聲音都是在金泰亨夢裡反復出現的存在。

可是他什麼都不能說。

防彈還有夢想要飛、金泰亨還有歌手要做、田柾國還有大半輩子的人生要過。

我們還有太多事情未完成，金泰亨不能因為自己而毀了所有人。

何況田柾國還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金碩珍看著金泰亨哭泣的臉，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泰亨啊、我們泰亨啊......是不是覺得累了？”伸手抱住了金泰亨，”等等哥幫你擦完藥，你好好睡一覺，你醒來後，所有事情都會解決的，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可以讓金泰亨一直不開心的事。”

”睡一覺吧，泰亨，所有事情都會解決的。”

 

所以，晚安啊，泰亨。

 

—

就如金碩珍所說的，金泰亨隔天早上即使腫著一張臉，還是嘻皮笑臉的跟每個人打招呼。

就連面對昨晚打的難分難捨的田柾國都是一附’你說什麼我都不記得’的鬼樣。

兩個孩子免不了被經紀人教訓一頓，還罰了他們把公司的廁所掃一遍。

雖然在金泰亨的慫恿下，田柾國也是做做樣子走過場。

兩個人就這樣相安無事的處日子，儘管旁人看了都覺得挺彆扭，但是卻說不出彆扭的地方在哪。

一年又一年，他們走的路越長，防彈的名聲也越大。

田柾國學會收斂脾氣，學會對別人耐心和體貼，學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而他像以前一樣，他會把零食第一個給田柾國；田柾國也開始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金泰亨。

各自裝著心事的對彼此好，連一次坦白的時間都不願擠出來。

然後，防彈的金碩珍第一個結婚了，當初抱著金泰亨哄著的大哥結婚了。

他恍然了解，原來朋友也變成了不會一直在一起的存在。

之後，金泰亨參加了其他成員們的婚禮，而在朴智旻的婚禮上，他還被人打趣著，”呦我們泰亨是打算跟柾國一起當摳腳漢到老嗎？”

金泰亨笑哈哈的打發過去，只拋出一句，”我還在找未來的老伴呢。”忽視了朴智旻挽著新娘對他露出的擔憂。

直到回家後，才終於了解到他離場時，朴智旻對他說的話。

”即使不喜歡，也找個伴陪著你，你們不可能一直在一起。”

”......被發現了啊。”他的雙眼不自覺的，濕的發燙。

是啊，他們不可能一直在一起，更沒有誰能一直陪著誰。

那晚之後，他斷斷續續的去了幾個地方，先回了大邱聽父母嘮叨；再去京畿道的日山和果川分別感受拉蒙哥Hiphop的起源和大哥最鍾愛的美食；又繞了圈去光州感受著無處不在的希望；最後才到了親故和那孩子的家鄉，釜山。

等回到首爾，便恢復了以前的生活，有通告就上通告，沒通告就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一直到田柾國再一次把他約出來，金泰亨才發現又過了一年。

兩個人走在漢江的小道上，因為深夜的關係，一路上都沒什麼碰到路人。

”臭小子還不結婚啊？”他主動提起話題，手裡則拿著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揮著，”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當...”

”我月底就要結婚了。”田柾國在後頭看著對方的背影，不管是現實還是記憶，金泰亨才是那個一直都沒變的人。

”她不漂亮，但是她很善良，每次遇到好玩的事情第一個就會想到我”喉嚨有些沙啞，但田柾國還是堅持一個字一個字說下去，”不管吃什麼都會先拿給我吃，甚至會避開我討厭吃的東西，即使那東西她喜歡吃，而且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她也會為了我打起精神跟我聊天，你看，她很好對吧？”

 

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像你，第二個你。

 

”哇哦那很好欸”金泰亨轉過身，”這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嗎？這麼好的女生怎麼就被你遇到了？”

”哥，其實我、我等過你”

田柾國的眼淚在說完這一句後，終於墜落了下來，”以前不了解的事我也都懂了。”

”那時候你會打我其實也是因為怕我什麼都不懂就跟你在一起”

”你害怕我被你毀了，你害怕防彈會被你毀了，你幾乎什麼都害怕，更是怕我有一天會因為你而恨你”

”哥，如果、如果我那時候，很認真的跟你說我們在一起，我就可以把我的勇敢分你一點了，可是現在我什麼也辦不到”

”現在回頭想起曾經還在默默等你什麼的，其實都是一些屁話...因為我也在害怕啊”

”我長大了，不再像那時候一樣肆無忌憚的說出在一起試試看，反而期待你勇敢一點，跟我說出我們在一起”

田柾國哽咽的把藏在心裡的話都說給金泰亨聽，”可是我卻忘了你也是一個不勇敢的人”

”我每次在晚上醒來，都會想起當初我和你的模樣，特別羨慕那時候的我，可以那樣對哥說出你想听的話”

”我真的、真的很謝謝哥出現在我過去的生活當中，可是我的未來卻不會有你了”

”我已經不夠勇敢、不夠堅強了，再也沒辦法只看著你就覺得幸福無比”

”哥，所以最後一次我幫你下決定，我會把我自己脫離你的生活、你的世界，你再也不會因為看到我而痛苦了”

”......我很喜歡你啊，金泰亨。”

說完最後一句，田柾國哭的像是被人拋棄的孩子。

他們都已經錯過了勇敢的年紀，不得不面對起這世界的現實。

即使生活在規則的框架下，也得努力讓自己活的像擁有自由。

金泰亨的淚水跟鼻涕都不停的往外流，即使心裡有一大堆話想說，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句話。

”就這樣吧。”

這樣對我們誰都好。

上前緊緊抱住田柾國，”最後耍帥的機會你都要搶，你是看不爽我嗎？”

”不只看不爽，我還討厭你。”田柾國一邊哭著一邊打嗝，把已經長的不行的鼻涕擤在金泰亨身上。

”惡不噁心啊你這臭小子！”金泰亨嫌棄的鬆開環抱田柾國的雙手，”這件大衣可花了我一個月的通告費欸！”

”吵死了，還走不走？”

”什麼啊，還不就是要去我家打遊戲？”

”快點，不然我手上的炸醬麵就要糊了。”

金泰亨看著田柾國已經走遠的身影，吸了吸鼻子，”柾國。”

”幹嘛？”田柾國沒好氣的轉過身，”還不快點跟上！”

”祝你幸福。”

本來以為很難說出口的話，像是說我喜歡你一樣，一下子就講了出來，金泰亨對著田柾國咧開他的方形嘴，”記得讓我當小孩的干爹。”

”恩。”田柾國緩緩的勾起嘴角，雙眼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那一瞬間，金泰亨以為他回到了從前，那個時候、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