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5

 

「你知道多久了？」有點紅腫的眼皮被過長的瀏海照顧好，嚼著微波食品的李成鍾口齒不清，提問聽起來軟軟的。

「今天。」

「說謊！呃…」再次被食物塞個滿口的李成鍾改以怒瞪表達不滿，瞪大後的眼白面積使血絲更清晰可見。

「哭這麽久該餓了。別說話，專心咀嚼食物後再吞。」

金明洙邊說邊替李成鍾把盒裝果汁吸管插好，再把果汁塞到他空出來的左手裡，然後離開飲食區到自動門旁邊把自己秒速吞食完畢的泡菜口味薯片包裝袋丟掉。

「唷！明洙，又出來溜達拍照嗎，哦、原來..還有成鍾。」

金明洙沒有錯過面前總是溫婉的哥哥嘴裡說出弟弟名字時黯然的語氣，沒有多餘時間感傷，想到李成鍾還是一塌糊塗的模樣便隨意扯出個話題轉移視線。

「優鉉哥。你怎麼在這」這哥沒理由這麽快完事的

「圭哥說快餓死了，使喚我下樓買點糧食」

“叮嚀噹～”

“快點！爺肚子很餓。”

「這隻倉鼠圭…使喚不償命，買東西也是需要點時間嘛，催促什麼！明洙啊哥不跟你聊了，忙著去找食物好堵住你聖圭哥的嘴……」邊嚷邊根據戀人的喜好彎腰在架子上搜羅他可能會喜歡的小吃。

不知道是不是跟看到那人腰間的紅印有關，金明洙下意識把臉更埋進頸上的黑色圍巾裡，不打算搭理南優鉉的自言自語，直徑走回飲食區「成鍾，吃飽了？」

「嗯，飽了，剩下的可以拜託明洙哥處理嗎？我咽不下了…」

考慮到李成鍾可能因心情不好而影響胃口，金明洙沒有再強迫他進食，自覺地發揮隱藏的食放實力咻咻幾下解決一桌子的剩食。

回頭拉著李成鍾準備步出便利店時發現剛才行色匆匆的南優鉉已經不在，自己也無謂多此一舉告訴李成鍾南優鉉下過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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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洙，這疊照片要放進相片集嗎？」

美麗的手輕輕撫過雲石桌上的照片們，經沖曬後出來的照片質感和在電腦或相機屏幕上看的很不一樣，是全新的感覺，是另一種層次的無可奈何。

「不了」

哭著的李成鍾看起來更受傷了；流淚的優鉉哥感覺心更痛了；內疚懊悔的聖圭哥似乎更累了。

這些照片要是給飯們看到會以為他們工作待遇上受什麼委屈了吧...還是私人好好藏起來，不能流出去的。

「也對，社長現在可受不起再被埋怨，飯要是看到這種照片又不知道會說什麼沒有守護好自家藝人的話了…」

明明自己也是自身難保的人，居然還多管閒事。

優鉉哥，我是多麽希望你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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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圭哥，跟前輩聚餐完了怎麼還不回去洗洗睡，還叫我出來？優鉉哥會怪我打擾你休息的..」

已經是好久沒有這樣明目張膽的單獨二人相處，李成鍾開始質問自己是不是已經不懂得如何像當初那樣，不帶期待，單純的仰望這位哥哥。

沒能得到時會誠心祈求蒼天眷顧 ，哪怕只是與幸福縮減丁點兒距離，也甘願為此發下重誓，作為交換條件會而約定就此會心滿意足。但人類原始本性就是得到過一點後會沒有例外的渴望更多，於是一次又一次的推翻誓言來立更多的誓言，沒有盡頭。

「就這樣，休息一下..」沒打算等李成鍾回應，從自己右耳拔下耳機再往李成鍾的右耳窩裡塞，抿起嘴巴咬住手套讓指腹空出來刷開手機。那一陣子好像過了很久，低著頭的金聖圭之後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旁邊的少年坐久了開始耐不住沉默和接踴而來的壓迫感，瞧過眼色後直起身子，眼神閃縮間瞄到他的臉龐，不經意察覺到一直在背向著自己的哥哥原來是在逛手機媒體櫃，似乎是在找一首歌。李成鍾當時沒有預計到那首最後被點到的歌曲，在往後的日子裡成為打開記憶的鑰匙 ，每當手機隨機播放到這首時仍然沒有例外的引起額角隱隱作痛。

 

刺眼的陽光，和你一起走過的街道，好痛

那傳入耳裡的歌曲也好痛

我也不知道為何，走著走著，眼淚總是流了下來

心好痛，曾經和你一起度過的時光，好痛

沒有了你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

愛你更深越是感到痛苦，無止盡的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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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毛巾給我」金聖圭不知道是在想什麼，雙目放空，赤著腳的身影恍如是個精靈，沐浴在亮晃晃得刺眼的月夜光華中。待南優鉉拿走搭在金聖圭肩上濕濕的毛巾後才回過神來，呆呆地對南優鉉眨著眼睛，乍然露出如夢初醒的表情，洗過澡後的臉才如常的紅潤起來。

「得用乾毛巾擦頭髮才行，用濕毛巾擦會感冒的。」抓住了床頭的扶手撐起身體，南優鉉起身去拿乾毛巾，留下身體熱燙眼神卻異常冰冷的金聖圭獨個兒坐在床角。

一直把雙腿好好藏在被窩裡的金聖圭閉著眼睛，似乎很享受被暖風烘著耳後的感覺，不自覺間眉眼也放鬆下來。

被自己喜歡的人溫柔對待應該很幸福吧。

「咳咳咳」金聖圭因為咳嗽，眼睛瞇著期間氣管不順而眼角擠出淚水，霍地睜開眼睛才掙脫那讓他難受的感覺。

南優鉉停下了手中搖動吹風機的頻率，壓下電源按鈕，不禁吁一口氣，把自己房間的綿被通通搬過來並堆在金聖圭身邊，把他整個人完全圍好蓋個嚴嚴實實才再啟動機器，專心幫他把頭髮快快弄乾。

默契一樣的寧靜，在吹風機完成是晚任務，呼出最後一口熱氣後變得刺耳，剩下一聲低低的嘆息，在房間裡迴盪。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終究還是有點痛吧。

 

 

 

 

 

 

 

 

 

 

那個風暴一樣的漩渦，直到今天，仍未止息。

 

 

「金明洙，你太讓我傷心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心彷彿被吹開了一個洞？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呼呼的乾癟風聲在那空間跌撞。

「優鉉哥、我..」驚慌失措間金明洙找不到適合的字詞來解釋。

「照片是你拍的，你還想解釋什麼」啪一聲，照片無力地攤臥在社長室的玻璃茶几上。

金明洙緊緊捂著臉，隱隱約約的雜聲起來像是抽泣聲，低頭不敢看南優鉉。幾個月前金明洙分明已經跟公司交代過這堆照片不會用在相片集裡的，當初自己跟出版公司會議時看見這幾張照片就已經很意外，沒想到幾個月後甚至出現在已經印刷出版的第三本相片集內。

南優鉉閉上眼，雙手支著頭，輕輕在太陽穴間打圈按摩試圖減少痛楚。

社長進門前南優鉉猛地一個視線投向金明洙，害他緊張得一顆心撲通撲通地亂跳。

「明洙，這次的照片能再拿獎嗎？」比起兩個少年，看起來年長點的男子拉開領口讓脖子輕鬆點，輕率地問了一句。

「社長……」把戰戰兢兢的情緒好好收在深邃的瞳孔裡，李正燁面前是一張僵硬的臉在對自己提問，「我可以任性的要求重印嗎，每一本相片集」

「好吧」撥弄頭上同樣任性的短髮，理順身上的毛線衣時說：「就不要出版了，永遠。」

語氣裡聽不出情緒，卻更令人心寒。

金明洙討厭這樣，這不斷叫人失望的自己。

社長室裡難熬的沉靜和幾個月前的那晚在金聖圭房間裡刺人的寧靜有點相似，不同的是被刺傷的多了金明洙。

南優鉉漸漸放開了手中的拳頭，半垂著頭，躲避著金明洙明明很受傷但仍執拗地裝著強悍的眼神。用手揉揉細巧的鼻子，沒神沒氣地低聲咕噥了一句「沒事我先回去了」

被遺下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那跟他臉色一樣冷灰的鐵門緩緩關上，潤澤粉紅的櫻桃小嘴柔弱得比下去，垂死掙扎般微微張合。

微不足道的我刺傷了你，真對不起。

 

 

 

 

 

 

 

一陣疾風突然從窗戶捲撲進來，牽起慘白的窗簾和軟軟地倚在窗邊的少年頭上的髮絲。

顫動的唇間是隱隱的恐懼，少年垂下手上的書本，疾風撩動了戀人出門前替他披上的灰色毛呢大衣。

好冷，好想你....南優鉉，你在哪裡

 

語音剛落，讓人牽腸掛肚的香氣劃過房間內呼呼吹著的北風碰灑在金聖圭的鼻間。

寒氣肆意流竄，好像眼睛多停留一秒的話自己的身體也會跟著發抖，進門的人忍不住皺眉頭。

南優鉉彎腰屈膝讓人兒坐在自己腿上枕著那雙冰冷的腳，給他套上和他膚色一樣雪白的毛茸茸拖鞋。南優鉉微俯下臉，探視著金聖圭的眼眸說：「感冒還沒好，下床就光著腳吹風。來，穿進去」

把縮在自己懷內，身體蜷成一團的寶貝扶住站好後，雙手穿過對方腰間攏緊他身上不稱身的大衣，再次深深地把人兒摟入仍然滾燙的胸懷裡，南優鉉抓起金聖圭的手拼命磨蹭，想要讓他快點暖過來。

冷白陽光下，兩少年的深髮色被退去武裝，只剩脆弱易碎的淡啡色。臉色尤其蒼白的少年一臉青澀，任性的脫去毛茸拖鞋，自個兒踩上抱著自己的人的腳背，確切感受到那人予自己來說過於熾熱的溫度。垂下手與之十指交扣，少年努力地踮起腳尖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小，在耳邊竊竊私語。

「對不起，這是最後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男人不語，點點頭，鼻子柔情似水的刮過金聖圭鼻樑，離開時輕輕扶著臉頰在唇瓣落下淺吻。

『如果是你，我可以試著最後一次相信愛。』

南優鉉的手很濕，似乎在冒汗。

不過或許在冒汗的，是自己，又或，那些根本不是汗。金聖圭腦子熱暈暈的，恍神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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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又期待

想像中的事情突如其來要實行了 還是很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