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學思潮課程演講稿    從圓禮帽說開去   ——試從符號學「無限衍義」原理,解析《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的題旨      老師們,同學們,大家好。今天我想和大家討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這本書。想必在座的大多數同學都看過這本書,所以,我不打算再介紹這本書了,就算真的有同學不了解,上網查找,也能獲得很詳細的信息的。   解析這本書的角度已經有很多了,不過,今天,我打算選取符號學的角度,從「無限衍義」這個原理出發,為解析這本書的題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提供一種方法。在此,我不敢妄下結論,我更希望這個報告,可以起到一個拋磚引玉的作用。   我先解釋一下什麼叫做「無限衍義」。   皮爾士(Charles Peirce)認為:任何事物決定其他事物(它的解釋物)去指稱一個雙重性,這個事物本身也以同樣的方式指稱這個對象(它的對象),其解釋者依次成為符號(皮爾士稱其為指號),一直到無窮。   這段話讀來雲里霧裡,畫成圖大概是這樣的:   符號(圓禮帽) 客體(這頂圓禮帽曾屬於祖父與父親)       符解(這是一頂曾經屬於長輩們的帽子)       第二符號……(以下依次類推)   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毫無疑問,一個符號引發的「無限衍義」會跑到離最初意義十萬八千里以外的地方去,但是,艾柯(Eco)認為:無限衍義是循環式的。比如,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樹」這個詞語,讓我們想到了樹的形象,然後樹的形象,又讓我們想到了「樹」這個詞語。下邊我要分析的這頂圓禮帽,應該是對艾柯的見解的一個不錯的證明。   在閱讀這本小說的時候,在其中反覆出現的一個符號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就是薩比娜的那頂圓禮帽。它出現了三次。第一次與特蕾莎有關,第二次與托馬斯有關,第三次與弗蘭茨有關。可以說,它是溝通小說的幾位主要人物的一個線索。以這個符號為切點,深入下去,我發現它引發了三次無限衍義過程。每一次的起點都是相同的,為了表示方便,節省紙張,畫成表示圖如下:   圓禮帽 ——它曾經屬於祖父與父親 ——這是一頂曾經屬於長輩的帽子 ——長輩們把帽子傳給了薩比娜 ——這是一頂作為遺產的帽子 ——薩比娜隨身帶著這頂帽子,無論在布拉格,還是在蘇黎世,在任何的時候,她都是帶著這頂帽子—— 這是一頂對薩比娜來說,有重要意義的帽子      三次過程的結束,也是同樣的,但是過程,卻迥然不同,如下:      ——於是它出現在薩比娜的畫室,特蕾莎覺得它像卓別林的帽子,很古老,很有趣,於是提出讓薩比娜戴上帽子拍照——這是一頂拍照的帽子——薩比娜拍完照對特蕾莎解釋帽子的來歷——這是一頂曾經屬於長輩的帽子——它曾經屬於祖父與父親,過去的那個時代。       ——於是薩比娜戴著帽子,光著身子站在托馬斯面前,勾引他,於是他們做愛 ——這是一頂作為屬於托馬斯與薩比娜的性愛道具的帽子 ——托馬斯看到帽子,也感動了——這一頂溝通了薩比娜與托馬斯的帽子——這個帽子讓他們想起了故鄉——這是一頂屬於故鄉的帽子——這是一頂曾經屬於長輩的帽子——它曾經屬於祖父與父親,過去的那個時代。      ——於是薩比娜光著身子,戴著帽子在情人弗蘭茨面前故伎重演 ——這是一頂作為屬於弗蘭茨與薩比娜的性愛道具的帽子 ——這頂帽子讓弗蘭茨和薩比娜聆聽對方講述自己的人生—— 這是一頂見證他們交流的帽子 ——但是帽子就像一個河床,他們雖然「完全明白彼此所說的話語在邏輯上的意思,卻聽不到話語間流淌的那條語義之河的低聲密語」 ——這是一頂見證了交流失敗的帽子 ——弗蘭茨不明白那頂帽子的意義 這是一頂對薩比娜有別人無法理解的重要意義的帽子 ——薩比娜此時的「生命樂章差不多已經完成」,與弗蘭茨相比,在「每個人的樂曲中,每個詞,每件物所指的意思便各不相同」 ——這是一頂攜帶了太多的關於薩比娜的過去的帽子 ——它不僅是她和弗蘭茨「性愛遊戲的紀念,還是薩比娜父親和祖父的遺物」這是一頂曾經屬於長輩的帽子——它曾經屬於祖父與父親,過去的那個年代。      我們可以看到,這三次無限衍義,最終都回到了原點,成為一個循環的過程。雖然起點與終點一致,但是,如果沒有中間的衍義過程,是不可能實現的。就好象,成都的繞一環路公交線,如果不途經紅瓦寺、磨子橋,也就無法從火車北站出發,再回到火車北站。   這個衍義循環的過程,也就好象我們的人生。意義可以無限的循環,但是生活與生命本身不能。即使意義可以回到原點,也必須以衍義為代價,也就是說,就算圓禮帽的意義回到了最開始的意義:「它曾經屬於祖父與父親,過去的那個年代」,但是這背後,已經累加了太多的意義,它們與主人公的生活經歷息息相關。所以,人生是無法懊悔的。世上沒有後悔葯賣。   這樣我們就能回到我們的主題上來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小說的第一部「輕與重」就直截了當地提出了:「永恆輪迴」之重與「生命一旦消逝,便不再回復,影子一般,了無分量」之輕,選擇哪一個?   這個衍義循環的過程是能夠作為一種解答的。意義循環,與「永恆輪迴」存在的相似之處生活與生命不能抹殺後來的記憶,重頭再來的失落感形成鮮明對照。這就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為什麼這種狀態叫做「輕」?叫做「lightness」,有著「gently, with very little force or effort」的意味在裡邊呢?   感覺輕飄飄,是因為沒有可以附著的根基。薩比娜的圓禮帽象徵著故鄉,象徵著過去屬於祖父與父親的「沒有飛機,也沒有汽車」的年代。但是書里的每一個主要人物,都處在無根的狀態,他們與祖國,與過去,與最初的夢想,都失去了聯繫,就好象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飛來飛去。   托馬斯:一覺醒來,發現共處七年的特蕾莎失蹤,他發現他已經無法再回到沒有她的那種狀態,「未來成了一個謎」了。他已經回不到過去的那種「單身漢的生活了」,他感到「溫馨的生命之輕從未來的深處向他飄來」。   特蕾莎:他與托馬斯的相遇,是「人在美感的引導下,把偶然的事件,變成一個主題,然後記錄在生命的樂章中」。生活不能重來,就像特蕾莎的母親,永遠不可能變回青春,在十個求婚者中挑挑揀揀了。   薩比娜:「對於一個永不知停歇的女人來說,一想到要被永遠禁錮,不能再行走,那是無法忍受的」,她不斷地背叛,然後背叛曾經的背叛,越走越遠。   佛蘭茨:他與薩比娜相遇的時候,他們各自的「生命樂章差不多已經完成」,在「每個人的樂曲中,每個詞,每件物所指的意思便各不相同。他們雖然相遇了,但永遠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因為他們不但沒有共同的根,而且各自的根也都失去了,只是一個願意承認,一個不願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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