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有著豐富生活經歷的男人,包括我在內,判斷這些理論是否有價值的重要標準,就是看它們有沒有提到男人要呵護女人、疼愛女人。所以,我們應該學會觀察,女人眼中的愛情是什麼模樣。

「 難吶!」綠子說。然後眼望著煙思考了一會,說:「也許等得過久了。我追求的是十二分完美無缺的東西,所以才這麼難。」

「完美無缺的愛?」

「不不。就算我再怎麼樣也不敢那麼追求。我所求的只是容許我任性,百分之百的任性。比方說,我現在對你說想吃酥餅,你就什麼也不顧地跑去買,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遞給我:喏,綠子,這就是酥餅。可我卻說:我又懶得吃這玩藝兒了!說著呼一聲從窗口扔出。這就是我所 追求的。」

「這和愛似乎不大相干啊!」我不無愕然地說。

「相干!你不知道罷了,」綠子說,「對女孩兒來說,這東西有時非常非常珍貴。」

「就是把酥餅扔出窗口?」

「是啊。我希望對方這樣說:明白了,綠子。怪我不好,我本該估計到你又不想吃酥餅才是。我簡直像驢糞蛋兒一樣愚蠢透頂、麻木不仁。為了表示歉意,讓我再去一次給你買點別的什麼。什麼好?巧克力餅,還是乳酪餅?」

「然後怎麼樣呢?」

「那我就好好地愛他,來報答他。」

「我是覺得相當不近情理。」

「可對於我,那就是愛呀!倒是沒有人能理解……」說著,綠子在我肩頭微微搖了搖頭,「對某種人來說,愛是從根本不值一提的,或者說非常無聊的小事萌芽的。要不然就萌芽不了。

大一的時候,我就在學校外面租房住。離我住的地方不到一百米遠,有一個小小的紅燈區,包括兩家按摩院和三家髮廊。我和幾位兄弟在吃燒烤的過程中,和這些同齡的性工作者們結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誼。蘇荃就是她們其中一個。

蘇荃那時候十七歲,來自東北林區的一個小鎮。她從小學起就特別壞,初中就開始聚眾打架。現在網路上常常流傳出一些視頻,幾個女生打一個,還逼人脫衣服拍裸照,這種事情蘇荃干多了。初中沒畢業蘇荃就被學校開除了,待在鎮上又沒事做,家裡也比較窮,於是南下深圳打工,沒想到一年後又在工廠打架被開除,就到這裡來了。

剛到此地,蘇荃找了個「東北水餃」,在裡面當服務員。因為長得還不錯,三個月後被老闆開苞了。

蘇荃講到這裡的時候,我還笑話她,根本不相信這麼一個小太妹,還能把處女留到十六歲,不過她一再強調這真的是她的第一次,我也就沒說什麼了。

後來的事情就有點狗血了。老闆娘發現了這個不起眼的小服務員居然敢睡自己老公,衝到店裡來,當著眾多食客的面,揪住蘇荃的頭髮狠狠的抽了一頓,還叫囂著要把她趕出去。

當時食客中有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大叔,走到老闆娘跟前,抽了她一巴掌,把蘇荃接回了家。第二天又給她租了間房子。

過了一個月後,這個姓洪的大叔就把她帶到了髮廊。

以上的故事全部是聽蘇荃說的,請各位自辨真假。下面要說的事情,則是我親眼看到,親身經歷的。

據跟我們一起吃燒烤的小姑娘們介紹,這條街的三家髮廊和兩間按摩院,實際上屬於同一個老鴇。她們也搞不清楚老鴇怎麼想的,一個人在同一條街開這麼多店,是想讓競爭對手根本沒地方做生意嗎?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我有點敬佩這樣一位牛逼的人物了!

這個小小的紅燈區不是黑社會罩著的,只不過老鴇在公安局有點小背景而已。老鴇平時對姑娘們不錯,只是像做生意一樣抽成就好,並不控制姑娘們的來去自由,姑娘們都喊她阿姨。假如有客人點了小姑娘出去包夜,阿姨還會派上自己的侄子跟到目的地才放心,生怕姑娘們出什麼意外。當時有個小姑娘跟老鴇吵架,跑去別的地方做了一段時間,後來還是覺得阿姨這兒舒服,又跑了回來。老鴇也沒有怪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她好。

在這樣一個寬鬆自由的條件下,蘇荃每個月只能落到八百塊錢零用。其它所有錢,全部乖乖上交給了那個洪姓大叔。只要她的收入達不到要求,大叔就會直接到店裡對她拳打腳踢。基本上每個月的月底,我都會看到蘇荃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剛開始我很氣憤,但是蘇荃毫無怨言,她告訴我她愛著這個大叔。

這個姓洪的中年大叔告訴蘇荃,他是個離異男人。蘇荃一心想著嫁給他,為他生個兒子,給他做飯。我和一幫兄弟,還有蘇荃的小姐妹們不是沒有勸過她,但蘇荃矢志不渝。很多時候姐妹們只好盡量不和蘇荃搶生意,有了客人就讓她先接。

二十歲的我,第一次和這樣一群髮廊妹成為了真正的朋友。從那時起直到今天,我經歷過無數女人。但是我再也沒有遇到過哪一類女人,比小姐們更相信真愛,再也沒有遇到過哪一類女人,像小姐們這樣看盡男人的醜惡之後,卻依然把最美好的童話深藏於心。

認識到這一點,我在無論何時何地,遇見任何一個靠著辛辛勤勤勞動、堂堂正正掙飯吃的性工作者,都能在不花一分錢的情況下,和她建立真正的友誼。真正懂得她們的男人實在太少,不僅僅是小姐,所謂空姐、模特,也都是如此。要贏得她們的身心,必先懂得她們。

回到蘇荃身上。這個17歲的漂亮髮廊妹,睡遍了各種各樣的奇葩男人。我一點都沒誇張。我們的學校在所謂的城鄉結合處,光顧她的有大學老師和學生,也有街上的商家小販;有道貌岸然的學者之流,也有凶神惡煞的地痞流氓。對此蘇荃總結道,無論什麼身份、知識面如何,只要是男人,都需要物美價廉的性生活。

我在閑聊的時候問過蘇荃,有沒有遇見過特別裝逼的男人。比如說,做愛的時候,特真誠特惋惜的說她這麼年輕,做這一行真是可惜了,應該去學校讀書之類的。

蘇荃告訴我這樣的男人天天都有,把她噁心得要死。她一般都在心裡說,你要真想對老娘好,就多來照顧老娘的生意,來之前別打飛機,這樣做的時間就短一些。當然了,這些話可不能說出來,表情上還得裝得可憐兮兮的,有時候還會自怨自艾的說:「家裡窮,上不起學,也沒人幫我,唉,這就是命啊!」碰到個別傻的男人,真還就多給她兩百塊錢。

我問蘇荃她是怎麼看待男人的,她回答我說,男人都他媽是用JB說話的動物。地痞流氓就不提了。有的男人膽子特小,不敢做,只敢點鐘按摩吃豆腐,還把手伸進內褲里摸個不停,她想起來都要嘔吐。

她還跟我說,不少生活中特有禮貌、看著特傳統的男人,到了她這兒都是一個鳥樣。有個大學教授在她吹簫的時候,很溫柔的打電話問他老婆今晚想吃什麼,他買了菜回家給她做,然後又打電話問女兒功課做得怎麼樣了。反正她算是看穿了,男人都一個操行,沒一個信得過的。有的男人特傻逼,做事不上道不說,居然把小姐在床上說的話當真了,自以為成了朋友,在外面大街上碰到了還湊上來打招呼,她恨不得上去給他兩耳光。

我大笑之後問蘇荃:那你相信愛情不?

她很堅定的說:相信。

每個小姐都相信愛情,包括蘇荃最好的姐妹珠珠。珠珠是正宗城市戶口,家境也相當不錯。在這個城市有一大票真正的寫字樓白領朋友,都是網上認識的老鄉,大家都以為她也是個名校畢業的小白領。珠珠是真正的好吃懶做,啥都不想干,就喜歡玩好的用好的,花錢如流水。

聽蘇荃說珠珠以前不是這樣的,高中時她被校外的不良少年糾纏。一個男孩子挺身而出,被十多個人打得滿臉是血,之後珠珠就和他在一起了。畢業以後,兩人在市區開了一家酒吧。好景不長,珠珠男朋友深夜跟人賽摩托,撞車後搶救無效,就這樣死了。

珠珠關閉了和男友合開的酒吧,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叉開雙腿躺著掙錢。她和每一個人都有說有笑,看上去無憂無慮,幾乎每個月都要坐飛機回家看望父母,給中國民航貢獻了不少銀子。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珠珠才會看著錢包里那個帶著頭盔的帥氣青年,抱著蘇荃痛哭。

一天,我接到珠珠的電話:「蘇荃懷了那個傻逼的孩子,幫個忙,勸她打掉吧。我勸了半天,一點用都沒有。」

我:「操,她真是個傻逼!你勸都沒用,我勸能有用嗎?」

珠珠:「我操,那怎麼辦啊。那個傻逼根本沒離婚啊!他是騙蘇荃的,拿她賺錢而已。他女兒比蘇荃還大。」

我:「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的?」

珠珠:「老闆娘聊天的時候說的,她跟那傻逼是朋友。」

我:「那你跟蘇荃說了嗎?」

珠珠:「我他媽說了能有用嗎?蘇荃被那傻逼騙得團團轉,她要是去質問那傻逼,還不是被騙回去。傻逼再跟老闆娘一說,我可就慘了啊!」

我:「操,那你跟蘇荃說,我晚上找她有事。」

當天晚上,我帶蘇荃去了附近的東北菜館。

蘇荃笑嘻嘻的問:「帥哥晚上操.逼不?我給你優惠點。」

我:「不了,我找你有別的事情。我約了幾個朋友後天去唱歌,你跟我一起去,弄漂亮點,但是妝要化淺一點,露個溝就行,別太妖了。」

蘇荃:「又找老子給你當托,你說說這都第幾次了。」

我:「那還不是因為你漂亮嘛。幫個忙,改天再請你吃一頓。唱完歌你跟我一起送個妹妹回家,路上多跟她聊聊我的牛逼事迹。」

蘇荃:「小菜一碟。不過我就覺得你這逼也操得太累了。你要覺得太熟,不好意思對我們幾個下手,我給你介紹幾個別的地方的妞也行啊,讓她們給你打個折,交錢就有的做,多輕鬆啊。」

我:「老子沒那麼多錢。還有個事,珠珠說你懷上了?你他媽的傻逼啊!」

蘇荃頓了一下:「她告訴你了?隨你們怎麼說吧,反正這個孩子我要定了。」

我:「我操!你這是犯賤你知不知道?那傻逼除了打你操你找你要錢,還會幹嘛?」

蘇荃:「我喜歡他有什麼辦法!有孩子他會對我好

我都快無語了:「放你媽的屁,你睡過那麼多男人,還不知道他這種男人是什麼樣子的?」

蘇荃帶著乞求的眼神:「不說這個了吧。珠珠已經罵了我半天了,現在你又來罵。」

我:「老子找你出來就是說這件事的。你怎麼就這麼傻逼呢!」

「你懂個屁!你媽逼的!」蘇荃氣急敗壞的說道,「老子離開東北就沒想過再回去,我爸媽根本就當做沒我這個女兒。老頭子打我再狠,也沒我爸打得狠。他們要是對我好一點,多管我一點,我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我給老頭子錢我願意,除了他,其他人對我好過嗎?我到這個城市來,在飯店裡做得累死累活的還不是被操了,那個婊子趕我出來的時候,老頭子給我吃給我住,還煲湯給我喝。我不管他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他對我好,我要跟他!」

我:「你說得跟這世上沒好人一樣。不是有傻逼要出錢供你讀書嗎?再說了,老子對你不好啊?珠珠對你不好啊?那個傻逼管你吃住,還不是讓你給他賺錢的。」

蘇荃:「男人操逼時說的話,誰信誰他媽傻逼。虧你好意思說,你對我好嗎?你除了利用老子給你當托,你真看得起我?我說這個不是怪你,你們讀書的,跟我們畢竟不是一路人,這我知道。老頭子也不是什麼好人,他不想結婚,至少肯編理由來騙我。他以前對我好的時候,真的沒有想過從我這裡拿什麼。他什麼都沒提,是我自己說要給他賺錢的。我出來睡覺,給他錢,真的是我自願的,不是被他逼的。他打我我認了,不打我又怎麼樣?這社會誰看得起我啊?現在我懷了他的孩子,他肯定會對我好一點的。」

對話到這個份上,我實在沒辦法繼續下去了。即使我告訴她其實那個老男人沒有離婚,她也會心甘情願的跟著這個男人。更大的可能性是她已經知道這個事實了,但是這個世界上,只有這一個男人曾經真正平等的疼愛過她,真正無所求的保護過她。

當年的我很不了解,那個對蘇荃拳打腳踢、行為暴力的中年男人,那個被十多個人打得滿臉是血、深夜賽摩托的翩翩少年,究竟是些怎樣的人。現在我回過頭去看到,在我以往所看不到的另一面,他們一定是懂女人、疼女人的。這樣,才會讓女人心甘情願的被他侮辱。在那一刻,他是她的英雄。在那一刻,全世界都拋棄了她,只有他願意保護她。蘇荃所追尋的,珠珠所懷念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我不知道她們現狀如何,只希望她們一切安好。

看到最後,不知道大家看懂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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