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回憶一段往事,那應該是人生的第一次梭哈。

五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尚且年輕,老搭檔阿苗也正是飛檐走壁,出入學校靠翻牆的漢子。兩個逃學少年,在成都市犀浦鎮租了一間小旅館,過著每天兩份炒河粉,外加半個西瓜的幸福生活,美滋滋地看比賽,賭籃球,蜀中之樂,不足為外人道啊。

伴隨著猜球慘不忍睹的戰績,美好生活難以為繼,我們決定拿出最後的400元人民幣,梭哈一把:押火箭會贏,開拓者會輸。

最後的0.9秒,火箭領先兩分,我們認為穩了。這把到手又可以續上幾天,我彷彿已經看到明天的加蛋炒河粉正在向我招手。

沒見過大風大浪的我們還是太年輕了。

萬萬沒想到,最後0.9秒,狗日的哈登指揮交通,防守失位,讓利拉德手起刀落,三分絕殺了。

梭哈一時爽,爆倉吃不飽。不得不滾回學校的我倆,滿目蕭瑟,身影滄涼,像極了今年的威少和泡椒。從此我吃飯睡覺黑哈登。

那年是利拉德進入聯盟的第二年。

今年的季後賽,到目前為止,最精彩的表演來自於利拉德。

決定整個系列賽走向的最後一攻,利拉德在遠離籃筐十米之外的地方穩穩地運球,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發動最後一擊。對面防守他的是俄城真正的頭牌,保羅喬治,一個以防守起家的男人。

時間進入到最後的十秒,利拉德還在原地運球,絲毫沒有發動進攻的意思,我開始有點看不懂了。我想除了利指導本人外誰也料不到,接下來,他會在這個匪夷所思的距離,對著喬治的防守直接出手超遠三分。

皮球飛過長長的弧線,伴隨著空心入網的美妙音符,終場哨聲響起,沒有給雷霆留下任何時間,利拉德以看起來最不穩妥的方式絕殺了雷霆,可謂殺人誅心。賽前被普遍看好的雷霆肌肉大隊黯然離場,威少的三雙毫無意義。

利拉德轉頭揮手,向雷霆的替補席告別,眼神里透露出太多的味道,有傲慢,有挑釁,有堅定,有殺伐氣息,那就是勝利的味道。君臨天下之勢,大概就是如此,人生有此一刻,了無遺憾。

關於利拉德和威少,兩個零號的對比,天平第一次偏向了利拉德。

再來回想利拉德的這個出手選擇,誠如保羅喬治賽後所言,那是一個糟糕的出手,是一個神魔一線之間的選擇。球進了天神下凡,萬眾歡呼;球不進,可能直接葬送比賽,與魔鬼無異。

利拉德本人當然知道,時間充裕的情況下,做出這樣一個看起來不合理的選擇意味著什麼。但他就是那樣做了,這是怎樣的一種自信,心得硬到怎樣的一種程度,我等凡人,無從體會,唯有膜拜,就當這一夜,上帝穿上了撕裂之城的零號。

季後賽兩場絕殺,都結束了系列賽,送對手回了家,一前一後,囊括了利拉德職業生涯的第一程。五年光景,蛻變已然到來,利指導的下一程,巨星之路,走馬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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