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歡的自毀
昨天晚上，《歌手2019》結束了第五期的竟演，被淘汰的是之前踢館成功的藏族說唱組合ANU；大家都捨不得的齊豫則留了下來；而楊坤又一次大起大落地排名第七。
當然，以上的這些我們都不聊，畢竟這期最有話題點的，也是爭議性最強的，莫過於劉歡魔改版本的《好漢歌+滄海一聲笑》了。
當看到這期節目歌單的時候，我想很多人可能都跟我一樣長舒了一口氣，上一場玩得那麼前衛的劉歡老師，總算是要在「舒適領域」里拿個滿堂彩了吧？
畢竟《好漢歌》這種國民度驚人的歌曲，我相信沒有哪個人不會吼兩嗓子「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我也記得自己小時候在家裡沙發上大吼大叫地跟著唱《好漢歌》，然後等著《水滸傳》播出新一集的樣子。
而如果是《好漢歌》和《滄海一聲笑》這倆名字碰在一起，我的腦海里已經開始湧現出「中國風」等等一大堆標籤來。
然而劉歡卻再次讓所有人大吃一驚，而且不同於上一場的《Far Away》——那個略顯陌生的英文歌名或多或少也會讓人有那麼一點點心理準備。但是電子+說唱的《好漢歌》？這魔改未免有點步子太大了點。
當然了，那吾克熱的說唱部分從詞到唱都沒得說，但是……即使一首歌聽完，我相信還是有很多人跟我一樣，一腦子的問號。
原版真的「不夠好」嗎？這個電子+說唱，並且幾無中國元素，與原版天壤之別的《好漢歌》，真的值得人們的掌聲嗎？
這似乎不是曲高和寡的問題，而是一向以來，以學院派、廟堂音樂、甚至於晚會歌手的形象面世的劉歡，多多少少在這首歌里表現出了點兒自我毀滅的傾向。
說起劉歡這個名字，或許人們最能記得起的那些歌名，那些國民度極高的、傳唱度極高的作品，已經奠定了他在全國人民心目中崇高的位置。
這也是為什麼從這一季《歌手》的首發名單公布以後，就有一種劉歡內定冠軍的聲音。而節目組也表示請了劉歡很多次，這次也是答應了在整個節目的價值取向上做出一番調整（這一季令人矚目的打出了「原創」標籤），劉歡才最終同意參加。
但是……做為一個老藝術家和創作型歌手，似乎劉歡在以往並沒有像其他創作型歌手那樣，隔個兩三年就發一張專輯——實際上如果你去找劉歡的錄音室專輯，你會特別奇怪第一是專輯數量很少，第二是當你追溯到80年代，你會發現他甚至唱的主要還是一些格調不甚高雅的流行情歌而已。
就我個人而言，我也是最近才發現，原來那首AutoTune過的《餵雞》（電鰻警告！），其實也是新千年以後才發行的，原本想吹噓一下劉歡可能是國內最早接觸電音的人，結果發現……事實並非如此，90年代大陸就已經有很多在地下玩電子的音樂人了啊。
所以我覺得，大概劉歡是一個在音樂上造詣頗深，但是創新性上確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形象。
年紀當然是一個重要的原因，這也是為什麼在《歌手》的VCR裡面，他打電話給自己的女兒，問她在聽什麼歌，讓人家給推薦該聽什麼。
我有時候其實特別能理解這種老藝術家對於新生事物那種強烈的渴望。
最近兩年這種體會尤其深刻一點，大概就是當一些「時下流行」的音樂響起的時候，我會發自內心地覺得頭疼，覺得接受不能。
例如像《Scorpion》這樣的專輯，我也知道它真的很棒，但是聽起來實在是太累了，完全不會有年輕時候那種暢快接受新鮮事物的感覺。
我想劉歡對於電子和說唱的感覺大概也是如此，尤其是當這些新鮮的曲風在全世界在大行其道，在年輕人群中所向披靡的時候，他會懷疑自己曾經所做的那些「老古董」是否還能跟得上這個時代。
所以我們有了完全「顛覆」了原版的《好漢歌》。
在《歌手》的舞台上，其實很多老藝術家都有這樣的「自毀」傾向，例如之前的騰格爾和韓磊，但他們的表現，都絕對沒有劉歡對《好漢歌》的改編來得那麼……悲壯……
去年我忘了在哪個地方看到一個觀點，說是中國的音樂市場之所以畸形，在於我們所有的音樂都是為年輕人服務的，所以業內人士只能去揣測「現在的年輕人喜歡聽什麼」。
而在歐美國家，一代人有一代人聽的東西，就像搖滾樂的黃金年代對應著嬰兒潮一代的人；而如今的小年輕們則聽著嘻哈和電子——你甚至會在YouTube上看到《現在的年輕人怎麼看到00年代的流行朋克》這樣的視頻。
哇，原來連綠日這樣的樂隊，也已經是「上一代美國人聽的老東西」了啊。
基於此，我其實有點不太贊同劉歡的這一版《好漢歌》，因為它似乎有點兒迷失了原版的審美，它變成了一種迎合年輕人審美的怪胎。
當然，我不能質疑劉歡的音樂造詣，這首改編無論現場的表現力還是藝術價值，並沒有多大的爭議，我只是覺得有點兒心酸而已。
大概就是一個年紀有點兒大了的人，突然想感嘆一句吧：
改編不是亂編，戲說不是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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