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9.29

“我親愛的姐妹們，對於要做出這樣的決定，用這樣的方式道別，我很抱歉。”

 

 

「太妍，妳回來啦，Jessi呢？」看到金太妍開了門，正在準備晚餐的黃美英出聲問道。「我記得妳說她約了妳去公司？」

 

「大家過來一下，好嗎？」金太妍的聲音中夾雜著疲憊，她慵懶地換上拖鞋，一步一步地踏到了房子。手上除了包包之外還拿著一封信，而應該在身邊的鄭秀妍並沒有出現。「我有件事要宣佈。」

 

為了明天出發前往深圳粉絲見面會而相約到宿舍住一晚、以免明天早上遲到的七位成員三三兩兩停下手邊的事，坐到了客廳沙發上。

 

金太妍拿出信，開始朗讀著信裡內容，腦中閃過了今天稍早的畫面—

 

-可以⋯陪我進一趟公司嗎？

-不是美英跟秀英要陪妳去？

-哈哈，妳在的話我比較能說出口。

-說什麼話啊…

她還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鄭秀妍傳來的訊息。

已經很久了，沒有感覺到鄭秀妍如此輕鬆的跟自己對話。

 

 

“謝謝太妍，願意陪我跑公司一趟，在最後沒有任何責罵的接受了我任性的決定。”

 

 

當下的她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就算有多不好的預感，她都相信著事情能好好地解決。

一進去就看到公司高層一臉嚴肅地坐在會議桌上，還有一個背對自己的鄭秀妍。

 

「妳來啦，太妍。」金英敏坐在會議桌正中央，雖然在跟她講話，但他雙眼卻緊盯著坐在眼前的女人。「Jessica正要告訴我們她的決定。」

 

「是的，我決定在今晚自己宣佈退隊。這是我的聲明稿。」

金太妍看到了鄭秀妍遞出的一疊紙張，分別傳遞給了公司各個高層。她走向前，從鄭秀妍眼前拿走了一張。

 

 

“我沒辦法告訴大家為什麼我今天會做這樣的選擇，但我們都知道一個人得為自己的過錯付出責任。我希望妳們也能，就算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支持我這樣離開。”

 

 

 

「我有非現在走不可的理由，我知道這對大家勢必會造成一定的影響。而這是我想到能對團體傷害降到最低的方法。如果你們看過覺得沒有問題，我希望能就這樣定案了。」

 

 

“但若是因為我的錯誤，搞到最後連妳們在這條路上都走不下去，那就算我的夢想成功了，我想我們彼此都不會開心快樂、也不會對人生感到滿足。”

 

 

過了一陣讓人難以承受的沈默後，公司人員陷入了低聲地討論。

金太妍沒有心情去思考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她最想知道的是鄭秀妍就這樣放棄的理由。

從頭到尾，她的雙眼，只能直盯盯地看著鄭秀妍的一舉一動，像是想把她看透一般。

她想知道現在的鄭秀妍是否跟她一樣感到無助。

 

「妳在做什麼，不是都快談定了嗎？」金太妍趁著大家討論之際，輕輕抓住了鄭秀妍的手臂，低聲地問。她不只不解也感到憤怒，這女人怎麼就這樣一意孤行呢？

 

「我有我的理由。可以相信我這一次嗎？」鄭秀妍轉過頭對上金太妍的眼。

無助、悲傷、還有抱歉，這些情緒全寫在了鄭秀妍臉上。

 

「好吧，如果這是妳的決定，那我們沒有理由攔妳。在妳的聲明稿發出後，我們會在適當的時間做出適當的應對。」

  

「謝謝。」鄭秀妍起身向他們鞠了一個將近九十度的躬。「謝謝你們這些年來對少女時代、對我的照顧還有栽培。我很抱歉，也請你們今後繼續照顧她們了。」然後她轉了身，對金太妍露出了一點微笑，像是鬆了口氣般，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陪大家走過了七個年頭，我如今才學到了忠言逆耳的道理。對於那陣子對我提醒著要注意的、就算如此也一直替我加油、幫我宣傳、甚至到了最後關頭還替我想辦法的大家，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們經歷過了那麼多事，妳們不只是朋友、親人、更是牽絆。因為有妳們的陪伴，就算再苦的日子我也撐了下來。在往後的日子也請一定要這樣扶持著彼此，我也會默默的為大家應援。”

 

「可以跟我過來一下嗎？有東西想請妳轉交給大家。」

 

那是一封航空信封，上面寫著漂亮的“To my family”三個字。鄭秀妍將信從包包裡拿出來，然後塞給了金太妍。

「麻煩妳了。」

 

 

“我曾說過，冷漠是我為了保護少女時代而築起的高牆。若是真能因為這樣減少這件事情對妳們的傷害，那我走得漂不漂亮對我來說並不那麼重要了。明天妳們可得打起精神去開fan meeting，為了我、為了自己，請一定要像以前一樣，盡情享受舞台。”

 

 

「也謝謝妳這些年的照顧。」然後她伸出手擁抱了金太妍，她卻只能愣在原地，手上握著那封信，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她還記得很清楚，今天鄭秀妍離去時瀟灑的背影。

她的體溫還殘留著，香氣也是，金太妍卻莫名的不厭惡那個擁抱，反而有股想哭的衝動。

 

 

“由九個人開創的路，接下來就交給妳們八個來走了。或許會不習慣，但我相信妳們能克服的，這才是少女時代，不是嗎？期許我們還能在未來的某一天相逢。

Love, your J.”

 

 

因為從今以後，她和她們就得拋棄過往，像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各走各的路。

從明天開始，鄭秀妍這三個字就要像從沒出現過一樣，消失在少女時代的歷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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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30

若是當初沒有介紹她給他認識，那現在的她們會是什麼樣子？

—在隔天前往機場的路上，金孝淵腦中不斷反覆地質問自己。

 

今天的局面是否是因自己而生，她已經沒有力氣去一一回想每個關於他和她交流的場合。然而罪惡感總在最近的夜晚侵襲著自己，讓她難以入眠。

若是那晚她沒有強拉著鄭秀妍去夜店、若是前些年自己不那麼喜歡跑那種場所、若是自己能更加注意身旁朋友的言行舉止、若是⋯。

而這些若是如今已經成了一切事情的根基。

 

車子在機場出境大廳大門前停了下來，李順圭拉了拉她的袖子，然後遞上了一副太陽眼鏡。

「戴一下吧，眼睛都腫了。」她卻推開了。

 

「我不能因為這件事難過嗎？」是啊，難道就不能有這麼一次，讓她向世人宣示，她也是個有血有淚的人，並不是只會搞笑嗎？若是報導寫難堪了，那一切也不過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頂著那哭了一整夜的雙眼，她踏出了車門。

她聽到李順圭在自己身後輕輕嘆了口氣，轉身看到她也將眼鏡拿下來後才跟著下車。她也看到了從別的車子下來的隊友，除了林允兒和金太妍，大家都試著利用太陽眼鏡來遮掩因為一整夜的淚又紅又腫的雙眼。

 

今天的她們能不能不要那麼有責任感，當當真真實實的、有感情的普通人？

脫下平常面對大眾媒體還有粉絲的虛假的面具，讓大家知道自己有多難過。

鄭秀妍陪了她們走了快八年，如今她們卻只能用這種方式向她致意。

鄭秀妍是她們認識了大半輩子的朋友、家人、夥伴，如今卻要分道揚鑣，難道她們不能感到悲傷嗎？

 

 

 

「真是一堆屁話。」看著氣憤地把手機甩到待機室桌上的權俞利，金孝淵的頭低到不能再低。

她得忍住淚水，她還得上台表演，因為這是鄭秀妍的期望。

若是不能彌補自己的錯，那至少要努力達成她的期待，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她要分擔掉鄭秀妍留下來的其中一部分。

 

「孝淵姐姐，沒事的，不要難過。」從昨晚到現在，除了金太妍之外，唯一一個沒有表露什麼情緒、沒有對鄭秀妍的選擇感到不解的林允兒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不論之前發生過了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像是知道金孝淵的愧疚一樣，她繼續說著。

 

「粉絲、媒體要怎麼講就讓他們去講吧。事情的真相只有我們知道而已。」黃美英拍了拍權俞利的肩膀，嘆了口氣，說著。「這個圈子的生態就是如此, but what doesn’t kill us will make us stronger. Jessi也說了，我們會再重逢的。」

 

 

而金孝淵也期望著那一天，每個人都是。

那是支撐著她們走下去的、看似微小，卻有著巨大力量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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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紙醉金迷的場所，鄭秀妍很清楚也很了解。

對於這種地方其他成員們總是敬謝不敏，金孝淵是趨之若鶩，而她，半信半疑。

畢竟都已經成年了，卻沒有到過夜店好好玩個一整夜，在她那群美國朋友耳中聽起來都像是在說謊一樣瘋狂。

 

“Please! Even celebrities go clubbing! What’s with Kpop??!”

—這是從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金髮美女朋友口中說出來的。但在這個音樂震耳欲聾、充斥著菸味和厚重胭脂味的場所，她開始懷疑自己今天選擇跟金孝淵出來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選擇了。

 

金孝淵喜歡跑夜店早就不是新聞，甚至會在節目上聊起，而大家並不覺得和朋友喝喝酒、跳跳舞是多麼不妥的事情。

但她呢，真的喜歡來這種場所嗎？

 

嗯，真的不喜歡。

—在從化妝間回來的路上她穿越了必經的舞池，卻在那裡被整整困了十分鐘、被貼上過無數次後，鄭秀妍試著低著頭，避開舞池中男人貼上來的手跟身子，卻常常事與願違。她驚慌的加快腳步，卻在回到包廂時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I’m sorry.」

 

「That’s fine.」啊，是個亞洲面孔，看起來挺體面的、身穿西裝的男性。「Jessica Jung?」

 

發現被認出來後，她更是不好意思的想回到已經玩瘋了的金孝淵身邊。

 

「喔！你來啦！」是個孝淵的朋友，她對男人打了招呼。忘了那個叫誰了，鄭秀妍努力回想著，但是震得她耳朵嗡嗡響的音樂讓她難以思考。

 

「喏，你來得正好。西卡，這是最近認識的朋友，叫權寧一，那個⋯」她得很努力才能在這個環境中聽到金孝淵的聲音，但那男人似乎沒什麼問題，一副神情自若的樣子對著她微笑。

 

「Tyler, hi, nice to meet you.」像是知道她聽不到似的，男人彎下腰靠到了鄭秀妍耳邊，用著適中的音量和熟悉的語言向她介紹自己。

 

「Nice to meet you too.」

 

「欸你們兩個別用英文溝通！欺負我呀？來來來，喝吧喝吧。」

 

 

鄭秀妍接下金孝淵塞向自己的香檳杯，怯怯地沾了一口。將視線從杯中升起後，她發現男人至始至終雙眼都未曾離開過她。她有些害羞地笑了，然後再次向他舉了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