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變」的衝動正在不同世代藝術家身上發生作用,但誰也不能說自己正在引領「主流」,也沒有一以貫之不可挑戰的法則

2014年的中國當代藝術界蘊含著諸多變數與新興力量。除了發生在實體空間中傳統意義上的展覽,網路與新媒體平台、社會事件也成為藝術家們自我表達的新領域,中國當代藝術正在各個層面醞釀著改變。

創作之變:慣性可能打破嗎?

劉小東在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的影像展「兒時朋友都胖了」 現場

在過去的2014年,徐冰、劉小東、黃永砯、蔡國強、王廣義等上世紀90年代便開始在國際領域名聲斐然的一代藝術家都在國內舉行了個展,其中以回顧展和展示舊作為主。王廣義在泉空間的展覽「偶像的底片」梳理了其近年的新作,其中包含了對達· 芬奇《最後的晚餐》(The Last Supper,1494-1498)和安德烈亞·曼特尼亞(Andrea Mantegna )《哀悼基督》(The Lamentation over the Dead Christ, 1475-1478)等藝術史上重要宗教題材畫作的特殊處理。藝術家通過繪畫技法將原作處理成了類似攝影負片的效果。然而,藝術家對作品形式感的依賴並沒有跳脫出其自身的創作慣性。如何在形成一套成熟的藝術語言後繼續保持創作的活力,同時在市場和公眾預設的期待面前保持個體的獨立,是這一輩藝術家將一直面臨的問題。

王廣義在泉空間的展覽「偶像的底片」,作品《新宗教——最後的晚餐》

嘗試新的藝術媒介或許是一種挑戰自己和激發創新的捷徑。劉小東在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舉行的影像展「兒時朋友都胖了」首次全面回顧了他1984年至2014年間的攝影創作。這位以現實主義油畫為人所熟知的藝術家與攝影的緊密聯繫滲透到了他的創作及生活和與家人、朋友的關係中。張培力於2014年年底開幕的展覽「不但|而且」同樣富於創新的膽量。告別繪畫近20年的中國錄像藝術先鋒張培力在美國進行藝術駐留期間,以石版、銅版、木刻等版畫媒介創作了這一系列平面作品。同時,其近期創作還包括以攝影為媒介的觀念作品等。比如他將時隔一年拍攝的兩張杭州花圃大門的照片進行並置,將其命名為《時隔一年的公園正門》,以攝影手法繼續探討時間與媒介的關係及觀看經驗中的多種可能。

身份之變:以多重身份尋求新空間

張培力集藝術家、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和OCAT上海館執行館長的三重身份於一身

張培力於2014年年底開幕的展覽「不但|而且」

除了在創作中尋求改變,張培力還代表了一類嘗試突破「藝術家」標籤的藝術創作者,他集藝術家、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和OCAT上海館執行館長的三重身份於一身。在2014年12月舉辦的OCAT上海館「皮埃爾·于貝爾獎入圍展」的開幕式上,評委之一、國際知名策展人、2015年伊斯坦布爾雙年展策展人卡洛琳·克里斯托夫-巴卡捷夫(Carolyn Christov-Bakargie )在講話中就張培力的特殊身份評論了藝術家在藝術系統中地位的轉變。她說,「今天在全球範圍內,藝術家作為一個藝術機構的領導人其實並不常見。但我認為這種情況是很重要的。因為當今的藝術界充滿著隔閡,擁有權威的人、擁有話語權的人和沒有這些特權的人之間涇渭分明。將這種分野打破並使一個藝術機構的負責人由藝術家擔當實際上回歸了幾個世紀前藝術系統發展伊始的本源。」

藝術家徐震與收藏家周大為合作創辦的藝術衍生品牌「皮毛」,在2014年11月Art021期間開設了一家臨時店

在藝術行業的專業化和職業化程度逐漸加深時,藝術家所具有的「獨立」和「批判性」身份定義卻在被打破。如何在錯綜複雜的利益鏈條中爭取自主性和表達空間反而造就了擁有多重身份的新的藝術家類型。徐震不僅是當代藝術家,同時還是專事藝術生產的沒頂公司的創辦人和總裁。2014年,徐震策劃的「1199個人——龍美術館收藏展」選取了龍美術館館藏中自改革開放之初至今的近三百件人物畫作品,按照一位女性、一位男性、雙人、多人的規則進行分類,將其在展廳牆面上分別由下至上陳列展示。這究竟是徐震從藝術家邁向策展人的又一「跨界」之舉,還是他以挪用的手法對現成的美術館藏品進行的藝術創作?或許這兩者之間的區分已不具有任何實質性的意義?徐震式的搞亂系統還表現在,他與收藏家周大為合作創辦的藝術品衍生品牌「皮毛」,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藝術品商業化的嘗試。

從「我們這一代」到「我這一代」

2014年6月在美國佛羅里達州坦帕藝術博物館開幕的展覽「我這一代:中國青年藝術家」現場

2014年的最大贏家或許正是在全球當代藝術界嶄露頭角的中國新生代。2014年4月底,由23位70後和80後中國藝術家參展的當代藝術展「八種可能路徑」在德國柏林開幕。6月份在美國佛羅里達州坦帕藝術博物館(Tampa Museum )開幕的展覽「我這一代:中國青年藝術家」(My Generation: Young Chinese Artist )同樣聚集了年輕一代的中國藝術家。策展人芭芭拉·波洛克(Barbara Pollack )認為,中國藝術真正的變化在1976年後出生的藝術家一代身上——他們沒有受到太多「文革」的影響。不同於成長在中國隔絕年代的上一代藝術家,「後毛時代」的藝術家在日益全球化的藝術世界中生存和創作,從而也面臨著更為複雜的文化身份和語境。同樣以在海外推介中國青年一代藝術家為己任的群展「Inside China」中法藝術家聯展於2014年10月在法國巴黎的東京宮(Palais de Tokyo )開幕,由東京宮與中國K11藝術基金會(K11 Art Foundation,KAF )首次共同策劃。參展藝術家包括李鋼、于吉等共5位80後中國藝術家。他們中多數是第一次在歐洲舉辦展覽。

方璐的作品在德國柏林「八種可能路徑」的展覽展出

作為「Inside China」的策展人,王春辰認為,許多中國新一代的青年藝術家今天更注重研究、創作的過程,他們在創作方法和表現語言上有著不同以往的落腳點,更多地從自己的生活出發,從而完成將生存經驗向藝術的轉化。「這些80後藝術家的作品面貌中沒有任何『中國符號』……因為藝術是你要去看、去深入理解,而非表象是一條龍、一個毛澤東、一個『文化大革命』(的符號)那麼簡單。」他說。

中國青年藝術家程然的作品在東京宮「Inside China」展覽上展出

當藝術中的隔閡有所消解,不同藝術語言之間的「轉化」本身也就失去了意義。這也正是為什麼新一代的中國青年藝術家不再執著於尋找和強調一個簡單的文化符號。今天,他們所擁有的是全球化的視野和信息時代的生存體驗。他們對於西方當代藝術的歷史和發展如數家珍,他們對於八大山人的了解或許遠遠低於與其同時代的荷蘭藝術巨匠約翰內斯·維米爾(Johannes Vermeer)。對於中國新一代藝術家來說,不論在創作素材還是身份認同上,「國際語言」取代了「中國」甚至是「東方」的標籤,多重媒介的交融與實驗將為創造力提供新的表達語言。在這個信息爆炸同時又碎片化的巨變時代,曾經帶有旗幟作用和主流價值觀的「我們這一代」或將蛻變,強調個體、多樣、創新的「我這一代」正在成為新的主流。撰文/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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