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參拾》

 

「你沒想過會有今日吧！就乖乖赴死，以你的血來奠祭那枉死生靈。」虹筠強忍著痛楚，厲聲說道。

亂人視線的飛旋沙幕很快地塵埃落定。那漫天吹雪又起，眼前那片斷瓦殘垣覆了層剔透霜花。

『嚓啦～』漆黑的鐐銬緊縛手足，與其相連之鏈繩逶迤綿延不止。漆黑的鎖鏈銘刻著繁密符文，簡捷映帶的文字泛著燦燦金光。

「祭出伏魔金繩，看來是真想將我除之而後快。也罷！趁此斬除糾纏不清的孽緣或許更能跳脫三界。」

「快…將他拿下。」拽著鏈繩的另一頭，虹筠呼喝二人同來助陣。

旭淮揭開纏於腕上的絹綢，咬破指肉餵以鮮血解除封印。銀漢上那黯淡的七曜星，立時間芒光大熾。孤月蒙染一抹孤冷幽藍。

「龍淵。好傢伙，看來是動真格了。」伽蘼掙開雙肩，弓曲著身子，勉強擠出一絲縫隙。

「還妄想能自吾等手中逃離？」役使著伏魔金繩，牢牢箍著伽蘼嬌小的身子。

七曜星芒相連，隱雷游移。倏忽，一道青雷直劈而下。破空，撕裂之聲，欲聾。昂首仰望，攤掌承迎那道襲來的青雷。酥麻之感流竄旭淮通體經脈，肉眼可視之蒼翠雷光於雙掌間凝聚成劍。雙劍，長短有別、樣態各異。

「只要我想…便能…」

『鏗啷～』縛身之金繩掙落，脣齒相依的環脫散徒留漫地殘骸。

『嚇！』暴斥一聲，旭淮執劍阻去伽蘼去路。

「望哪去？」豎眉而視，呈凶惡之相。那張臉隱顯龍神伽羅之貌，惡氣纏盈不去。

「託你之福，今日我才能一窺龍淵之真身。」緩緩解開襟帶，光著膀子。一把扯下裹身的紗巾，肉身埋藏著一雙雙閉合的眼目。

『唰～』舉劍揮落，冷風呼嘯。

「嗡。瓦日拉。達摩。些。」執訣，掐印。雙肩之上，一對眼目陡然開睜，妖冶之光大綻異彩。

『嚇！』虹筠重整態勢，捲土而來。抓著鏈繩一頭，扭甩著。倏地，拋擲而出，望伽蘼疾掃而來。

「我沒空在這此和汝等瞎攪和。」攤掌，手心之目射出一道激光。那索金繩凝上一層石白，揮掃來的波紋滯於空中

『噔！』舉腿橫掃，恰與劍鋒相互對峙。

「小子。將命留下。」年邁老聲轉，聲如洪鐘。

「不過是頭僅能仰靠奪舍而無真身的龍神我該有何畏懼？覓得根源，我就是萬法。」睥睨說道，肩上一眼又啟。那目青碧色珠子靈動的轉著，那曾屬於青丘之國裡雄霸一方的大妖呲鐵。

『鏗～』旭淮揮刀直斬而落。見狀，伽蘼舉臂擋之。臂若堅鋼鐵石。

「真硬。常人理當早讓我一刀劈斷這條胳膊。」看了看無傷毫髮的伽蘼，又望向掌中之劍。

「呲鐵之眼可不是尋常妖異所能比擬。」

「即便你能奪其眼，操其能。但我仍是貴為天龍八部眾裡的龍神。」語落隨即擰劍直刺伽蘼心脈而去，短劍伺機而動。

「八部眾充其量就只是護衛佛天的侍從。或許…你應當聽令於我，伽羅。」開展額上一條淺微的縫隙，金燦睿智的瞳仁傲睨著伽羅。

「菩…菩薩…」雙手微顫，懾服於那道殊勝目光下。

「退下吧！」

「不對，只有這目瞳仁擁有佛天之氣。你…你究竟幹了何事？」歛起心神，緊握所執之劍。

天外雷吟陣陣，雲氣冉冉騰升。那道蜿旋雲煙，猶若登天遊龍。

「這招眼目是佛天親自予我之禮。」

「簡直是一派胡言。」拔步而起，雙劍凌厲刺出。

『鐺！』旋過身，彈指回擋。

「信不信隨你。我不想在此與汝等蹉跎。」轉身欲離。

「在本龍神跟前，汝當真認為得以恣意而去？」

「你本就攔阻不了我，更何況是借助這凡胎之身。」一雙雙睜大的眼瞳直盯著環伺之人。

「不試過，怎知結果為何？」劍柄相連，成了把雙頭刃。俐落地旋扭長刃，凌冽寒風呼嘯。

凌風拂落，飛霜霑身。宛若一片片冰花，開得猖狂；開得肆無忌憚。

『唰～』劍鋒挾著寒氣直逼伽蘼，刀刃扎進掌心之眼。冷霜沁入，奪去對這世間祈仰的光明。

「即便你能恣意役使謀奪而來瞳仁所蘊之力，但…終究只是空有力量卑劣竊徒。」

「失去一眼，但我仍有千千萬萬能夠替代的備位。」一雙雙緊閉的瞳目，陡然開展。

「自詡覓得根源萬法，但在我眼裡你不就是個淪入鬼道百目鬼之屬。」御劍起，猝不及防間削落伽蘼頂上纏髮之繩。

虹筠、瓊曇二人見狀隨即湧上，阻去伽蘼去路。彼此間，維持一步之遙。

「鬼…鬼類？」形神恍怳，腦海赫然閃現過去飄泊虛無境之見聞。

「怎麼？踏訪青丘甚至造訪佛天的你，未曾親見百目鬼族？」

「我…我非鬼族…」神情裡少了方才凌傲之色，反添了抹悵惘。

「好機會。」那手長刃趁隙戳入心窩，染血之刃扭旋一圈又行劈落。伽蘼胸膛上留下一道深痕，血若湧泉噴濺。

踉蹌的退了退，血肉所受之苦疼將伽蘼拉回現實。蹙眉，眼前景色開始模糊。

『碰！』虹筠氣凝掌心，猛發驚天一掌。崩地之力襲於伽蘼後心，稚小的身軀頹然欲墜。

『噔～』猛力踱步足埋泥壤，卸去強勁之力。

「我…我可不能亡於此境。」咬唇，那頭紮起的髮絲散亂。後背五指之印清晰，呈絳紫之色。

「汝應當對成為祭刀之魂而感榮幸才是。」抹了抹劍身，浸染之血融入刀紋。

『唰～』跋步。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一舉擒下虹筠項上之顱。

「讓，是不讓？」提著浴血顱骨，厲色說道。

「好傢伙。」旭淮讚道。高舞長劍，緊迫盯人。

「看來你是不願退讓？」

「汝身如此孱弱還妄想上哪去？」手裡那把以青龍之鱗鍛造，劍身泛著一輪輪漸次有序的青綠之光。

「上哪去？到我窮盡一切追尋而至之地啊！」

鬆手，渾圓顱骨彷若蹴鞠般彈落。提氣畫步，猛然發掌。

『唰～』旭淮御劍相迎，鋒尖消弭浩蕩掌氣。

提腿，掃向旭淮胸腹。倏忽間，又一個擰身，足尖迎其下顎。

旭淮見狀，順勢將刀柄一折左右各執。短刃倒握護於胸前，長劍一把戮進伽蘼肚腹。

『唰～』口湧一蓬鮮血，蹲踞著身子。背上瞳眼失去光彩，疲軟地瞇著條小縫。

「恭敬奉上佛眼，乖乖赴死。」尖刃抵在脖上，命道。

「恕難從命。」

倏忽，一道雷光往旭淮天靈蓋直劈而落，酥麻電流於通體經脈恣意而竄。

「你…」頂上白煙直冒，渾身發燙。

「莫忘。即便具有通天之能，但你可是凡夫之身啊！」獰笑，搖搖欲墜。

「天雷可是由你親自招引而來吶！」瓊曇邁步走來，將淬有毒液匕首插入其心窩。

「妳…這是何故？瓊曇。」疊映龍神之形逐漸散去，龍淵雙劍抖顫。

「感謝你親手代我斬除這猶同夢魘困阨我心的歹人，你這就安心去吧！」拔出沒膚之刃，血水噴濺開來。

『嘣～』兵刀脫手，漫開的血流匯宛若一株盛開的射干。

「輪到你了，伽蘼。」回首，邁步走來。

「既無攪局的龍神，我豈會任由妳宰割？」蹬步而起，凌空而立。佛光遍照，殊勝自恃。

「裝腔作勢。就這破身子還妄想上哪？」

「這破身子也足以令我通達歸宿之地。永別了，伽訶。」脫口稱其真名。耀散殊勝之光藏掩身形，趁勢遁隱無蹤。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