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轟隆~轟隆~』天雷震震,遠方駭人電光疾掃而至。

「看來我確實難渡舉霞飛仙九重雷劫,既然如此…」拔步,挺身而起。以慷慨赴義之姿奔向九天怒雷。

「森…森喆,你就想做啥?」

「我這就替妳弭償對世人的歉疚吧!」爽朗而笑,與初逢乍見時一般。

「花魂可有來生?」

「草木無靈。藉由浸濡血淚,餮食綺想,這才得以凝煉成形。」

「所以你此去便是永別?」

「只要妳們心底還惦記著,或…或許我能復生也說不定。」語罷。乘踏北天執明神君降散之治癒氣息,往玄嶽主峰而去。

『噔!』踏上佈滿碎石峰頂,地氣靈脈因逆天之法而有所偏轉,張著眼仔細覓尋著。

「原來在這。」寸草不生的荒地,卻有處長滿茵翠綠草。擰碎內丹,敷於不逾拳頭大小鳴噪不歇龍氣穴脈。

『蹬~』踱步而起,以由草木煉化之身渡引九重天雷。藉上天神祇之氣鎮壓輔弼帝王氣運之靈脈。

「二百年…一介凡夫能有幾個百年?延續二百年國祚究竟是福是禍?」百骸無力,自高空殞墜。泠風拂身,軀體消解成一朵朵細小花蕊,冉冉飄落。漫天純白花瓣,彷彿霑身不濕的翻飛飄雪。

 

窗檯前,蒼翠青葉散落。欹曲枯枝張牙而舞爪,無力地仰天興嘆。

「本以為接受孟婆託付到玄嶽關照姬荊紅應當輕鬆寫意,豈料竟又添了樁禍事。」遙望遠方怒嘯不止的雷吟暗暗說道,開展著藏於貓背上的翅羽。

『颼~颼颼~』呈站立姿,輕輕地振了振羽翅。

「要維護各族之間的秩序可還真是惱人。女媧啊!為何妳當初要種下這禍因,累得我在此修弭差錯。」抱著那盆枯竭而亡的桔樹,鼓著翅羽迅疾飛去。

「耗盡修為也只不過延長這朝代短短百年國祚,百年後不又是另個時代獨領風騷。朝代的更迭最終苦的仍是百姓,上位的王侯勛爵仍是魚肉鄉里。」歛起羽翅踏於峰巒之巔,睨觀崩頹的山勢。

「此地靈土或許能再幫你重塑凝形,雖然你散發的味著實讓人折騰。就當是你代我修補失衡之禮吧!」掘地刨坑,將屆死的樹根埋入。捧著泥壤為其遮覆,枯竭的枝頭竄出一抹綠意。

 

「能在餘生再見上妳一面,我…」氣若游絲,雙目欲闔。

「爹~」向瑀探手欲觸,瞬間纏身砂塵盡數蛻去歸還寄宿之身。

「…我已心滿意足。」闔眼,撒手人寰。

「恩公!」涂紹懷見狀連忙奔至伽蘼身旁。

 

「闖出這麼大的禍,竟了卻心願安然而去。這下可倒便宜了這廝。」悄然踏在紹懷身旁,幽幽說道。

「妳是?」身子不免為之一震,神情戒備。

「駐世棄神,森多瑪。」一道紅光乍現,抽長那身嬌小之軀。

「森多瑪…」望著以真身之姿示人之空行母,不禁驚愕。

顱骨鑲冠為飾,三目圓睜怒視,狀似銅鈴。左掌盛執一口骷髏碗,右掌橫握一柄月形刀,十指銳利猶若虎爪。

「和我走不?橫豎你也無處可去。仇生遺孤。」一語道出其系出之族。

「妳…妳怎知我族系?」

「長年駐世,豈有我不知之事。青丘,或許留有你故族的音息。」

「青丘?我曾聽聞恩公提及此處,但…我族千百年前已被妖皇黜離青丘之地。」

「青丘如此遼闊,豈會無汝族容身之處?九尾靈狐之居並非妖皇治下轄地啊!」

「所…所以…我或許能於此地尋獲親族音訊?」

「可願帶上荊紅隨我走上這一遭?」

「紹懷願隨空行母。」

「乖孩子。」解去佛氣,又以貓形幻身示人。

「還是這身子輕靈。」

「可否容我臨走前將恩公好生安葬,讓恩人曝屍山野有些過意不去。」

「去吧!既然他對你有恩,你必不能薄義寡情。」

「感…感謝空行母體諒。」恭敬揖身,轉身抱起伽蘼屍首。

「竟懂得顧念舊情,讓這紅塵浸染久了就連仇生一族厭世的天性也一併抹了。難怪妖族若要修得真身必得體悟人心。」望著紹懷遠去的身影,不禁感慨。

景風拂落,竹葉颯颯。曙雀啼散漫天雲翳,晨曦猶如羽箭疾掃而來。

 

 

         首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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