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辯會現場

  4月13日,2019年孔學堂春季論辯大會舉行,受邀的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教育學院教授、著名詩人嚴壽澂,南方科技大學人文社會部講席教授、原北大中文系主任陳躍紅,中山大學中文系研究員、著名詩人程羽黑,中南民族大學中文系特聘教授、中國詞學會會長王兆鵬4位嘉賓,圍繞“李白很生氣:人工智能能寫詩?”這一辯題,從支持或反對寫詩這一角度展開論辯。

  活動現場,由嚴壽澂、程羽黑組成的正方,與陳躍紅、王兆鵬組成的反方,圍繞該不該捍衛人寫詩的神聖價值和地位,如何看待人工智能對於21世紀的文學、知識系統、價值系統、社會倫理等可能帶來的影響等進行激辯。此次大會,由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圖書館館長、中國古代文學理論學會會長鬍曉明主持。

  【正方】

  嚴壽澂:人工智能沒有獨創的能力

  什麼是人工智能?什麼是文學?好的文學作品的標準是什麼?隨着社會的發展變化,過去認爲好的,現在標準變了,機器是否知道,這是個問題。我認爲,人工智能對文學的影響並不是太大,比如寫詩,人工智能最多是模仿,至少現在還沒有出現優秀的詩歌作品,足以跟杜甫之類的媲美。

  陳躍紅教授說深圳有一千多家人工智能公司,從邏輯上來講,那些工作是人做的,而不是機器自己在做,還得靠人。另外,機器人寫詩說穿了是數據,數據從哪裏來?是千百年過去的作品,而不是自己的創造。關鍵的一點是,人工智能沒有自己獨創的能力。人工智能再怎麼厲害,背後的算法也是人設計的,因此所講的人工智能,起決定作用的是人,而不是機器。

  程羽黑:人工智能寫詩只能是模仿

  人工智能有無與倫比的寫作速度,可以把《李白全集》《杜甫全集》,甚至《莎士比亞全集》給打出來。其實,這樣的過程一千年前就有人在做,就是中國古代的類書,把一些句子集中起來,給一些寫詩的人作參考。可見人工智能就是一個類書的作用,而不是寫書。關鍵的是,人工智能沒有類似於人類感情的審美,即使寫出漂亮的句子,也只能是完成模仿人的句子,而不可能有隱喻,也沒有背後的所思,寫出來的詩句看似很美麗,但是無意義,因爲背後是無意識的行爲,沒有情感主體。情感是沒辦法分割的,每一個人一生的情感,我們全人類的情感怎麼計算?機器是沒法計算的。人工智能寫詩只能是低層次的類型文學,很容易代替郭敬明,但永遠代替不了曹雪芹。

  【反方】

  陳躍紅:機器人寫詩是新的文學類型

  機器人寫詩是機器寫作的一個部分,現在已經是人工智能研究的一個大類。今天大家在智能手機和智能電視上閱讀和看到的大量新聞,基本上都是機器寫的。機器寫詩有兩個因素要考量,一是寫什麼樣的詩?一般的詩、模仿的詩還是好詩、經典的詩? 就經典詩歌的層面而言,現在還看不到突破,因爲人工智能發展的時間很短,但是在一般詩歌的層面上,無論大家知道的小冰還是它出版的詩集,都已達到了一般標準。

  假定機器人寫詩超不過莎士比亞、超不過李白、杜甫,但是它會不會是一個新的文類? 如小冰就已經寫出3萬多首詩,部分詩歌在網絡上的採購已經超過10萬多冊。你能說它不是詩嗎? 因此,我認爲人工智能寫作、機器寫詩是一個趨勢,它爲我們增加了一個新的文類。

  王兆鵬:人工智能寫詩有其特殊優勢

  寫詩有三大要素,第一是要表達人的情感,第二是有了情感需要詞彙來表達,第三是採取什麼樣的方式來表達。而在這三個方面,人工智能有其特殊優勢。雖然目前人工智能不能理解人類情感,但今後隨着互聯網的發展,人工智能可以感知人類情感並加以分析,通過學習上百萬首詩詞的所有表現方法並進行分析和最優化的組合,是可以寫出比較好的詩的。至於是否能超過人,還需時間來觀察。

  機器寫詩背後雖然沒有一個活生生的詩人,但可以作爲一種脫離創作者而獨立存在的文學類型。文學裏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離開作者就沒法理解的,另一種是離開了作者仍然可以理解的,機器寫詩就可以是後一種。我們說機器寫詩,其實不是要代替人寫詩,就像我們用印刷體字的同時,同樣也有手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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