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渾水調研研究員 高甜甜

　　俗話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但對於有些公司來說，即便是遛遛，你也很難分得清騾子和馬。

　　譬如國內知名企業康得新（002450），昨天還是濃眉大眼的白馬股，轉眼間就變成了傻大黑粗的“騾子”，不但績優神話破滅，還被直接帶上“ST”的帽子。

　　康得新是如何混上白馬股的

　　2010年，康得集團子公司康得新登陸A股時，名頭就已不小了——號稱“全球最大的預塗膜生產企業”。

　　此後，光學膜、碳纖維......在諸多板塊取得跨越式進展，康得新成爲了世界高分子材料領域的“中國代表”。建設中的中安信碳纖維生產基地和康得復材碳纖維複合材料生產基地更是號稱將成爲世界級的碳纖維及其複合材料研發及產業平臺，項目基地也受到省部級各領導多次蒞臨指導和現場參觀。

　　縱橫資本市場二十餘年，關於康得新被“傳頌”最多的就是老闆鍾玉的創業事蹟。鍾玉是科研出身，還有過從軍經歷，三十幾歲就被提拔到廠長級別，他卻出乎所有人意料轉投商海。

　　鍾玉的公開形象在一衆民營企業家中一直堪爲表率：他的座右銘出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畢生追求是振興民族經濟。接受媒體訪談時鐘玉會講創業三十年如履薄冰，做演講時永遠要提堅持與創新，就在2018年10月28日，鍾玉還作爲成功實業家代表上了新聞聯播。

　　而康得新的財報也確實優秀得不像話。從2010年上市以來，康得新的營收和淨利潤都是連年增長，其中2017年營收是2010年的22.5倍，淨利潤是2010年的35.3倍。

　　而從公司現金流和資產負債表上也實在看不出公司竟然會缺錢。從2010年上市九年來，康得新有八年現金流淨額爲正，而且2017年和2018年還出現大幅增長。而公司貨幣資金在2017年超過185億，到2018年三季度末也到達150億。公司流動比率連續三年超過200%，這意味着公司償債能力極高。

　　此時的康得新，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濃眉大眼的白馬股，連渾水調研也曾經感嘆，A股這麼優質的公司真是不可多得！

　　能掙錢也要能花錢啊，渾水調研統計，康得新上市8年間股權融資近100億元，近5年年均債權融資超20億元，公司連續四年年末賬面貨幣資金都超過100億元，這是百分之百鈦金高端“白馬股”成色啊！

　　“白馬”變成“騾子”

　　事實上，自2015年起，康得新就已陸續受到多家新聞媒體關注，財報中的應收賬款、關聯交易和賬面貨幣資金等問題被反覆質疑，但是公司方面一直都是拍着胸脯說自己沒事。

　　但是既然是問題，肯定捂不住的。

　　2019年1月15日，康得新公告，公司發行的2018年度第一期超短期融資券應於2019年1月15日兌付，由於公司流動資金緊張，本期債券本息兌付存在不確定性。此後ST康得新再次公告，旗下2018年度第二期超短期融資券應於2019年1月21日兌付，由於公司流動資金緊張，本期債券本息兌付存在不確定性。

　　1月22日，康得新稱，公司經銀行通知存在22個銀行賬戶被凍結的情況，其中5個屬於主要賬號，“目前公司未收到司法機關對應的函件，暫未獲取相關細節。”

　　1月22日，深交所發出問詢函中表示，截至2018年9月30日，ST康得新賬面貨幣資金150.14億元，要求ST康得新以列表方式補充說明公司貨幣資金存放地點、存放類型、是否存在抵押/質押/凍結等權利受限情形。

　　同日晚間，康得新發布公告稱，接江蘇證監局通知，公司於2019年1月22日收到證監會送達的《調查通知書》，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根據有關規定，證監會決定對公司立案調查。

　　1月23日，康得新公告稱，因主要銀行賬號被凍結,公司股票觸發其他風險警示情形。自2019年1月23日開市起,公司股票交易實施其他風險警示。簡稱由“康得新”變更爲“ST康得新”。

　　至此，白馬股康得新一夜之間變回成“騾子”。

　　康得新的錢去哪了？

　　康得新最大的問題，其實歸根結底只有兩點：上市公司手握百億現金卻還不上債，他們的錢到底去哪了？

　　上市公司和大股東開始分頭哭慘，康得新表示賬面資金雖多，但專項募集資金不能另作他用；康得集團則言明質押融資是用於項目建設，而大股東康得集團則表示，面臨流動性危機致使外部融資環境進一步惡化，陷入了惡性循環。

　　在15億元債券違約的風口浪尖，康得新“18康得新SCP001”債券持有人會議1月22日舉行。一位參會的債權機構人士表示，此前傳聞失聯的康得新董事長鍾玉出席了此次會議，並現場表示可以通過應收賬款、銀行支持、引進戰投等方式，在3月31日之前逐步把錢還上。

　　最關鍵的是，鍾玉承認了大股東佔用上市公司資金的情況。

　　針對股東佔用上市公司資金、手握150億貨幣資金卻違約等熱點問題，上述債權機構人士透露，鍾玉迴應稱，之前上市公司和集團的資金確實存在混用情況，大股東對上市公司資金進行了佔用，主要用作投資碳纖維項目和股票質押補倉。

　　現場有機構人士提問，佔用資金有沒有100億元。鍾玉稱沒有到100億元，具體金額等證監局覈查意見爲準。

　　紓困基金還要不要救？

　　康得新(002450)11月7日晚間公告，控股股東康得集團將引入戰略投資者，解決流動性困境。康得集團已與張家港城投、東吳證券簽訂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張家港城投擬以自籌資金及市場化方式，引導社會資本合計不超27億元，以債權承接等方式，爲康得集團紓解高質押率困境。

　　面對康得新的違規，紓困基金此時卻面臨尷尬境地，到底還救不救？

　　如果救得話，肯定會被人罵，畢竟康得新及其大股東存在重大違規的。不救的話，錢都募集來了，之前也表過態了，總不能說話不算數。

　　無數血淚教訓告訴我們，立人設確實有助於企業宣傳，但人設崩塌的後果也十分沉重。正所謂，長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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