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4 Hyacinthus

風信子的香味像愛一般總是若隱若現，有人說是甜甜的，又有人說像紅酒般濃烈，但無論怎麼也讓人愛不釋手。

     

  

「愛，不哭，哥哥答應你，以後我都會好好照顧你，不會離開你。」彥維一邊緊緊的把薰愛抱在懷裡，一邊偷偷擦掉從眼睛裡湧出來的眼淚。

 

*    *    *    *    *

 

2008/9/21  晴

921。很清楚記得那一天，十年前的今天，我開始寫我人生中第一篇的日記。

那時候，媽媽還在，是她教我的。

因為她也有寫日記的習慣，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一直看到媽媽常拿著筆在寫東西，我也很想要學她。

那天媽媽買了一本很漂亮的日記本給我。

日記本的封面是一隻白色的安哥拉貓，它擁有雪白的長毛，擺出高傲的姿態。最令我深印象的是它的那雙眼睛，大大的，淺藍色。

貓眼睛真的是一種令我非常著迷的東西，我總是覺得它的背後收藏著神秘的事情。

媽媽說日記就是寫下當日發生的事情或是當天的心情，但其實可以很隨心，想到什麼就寫什麼，畫畫也可以。

有趣的是，當時的我並不知道該寫什麼，顯得有點緊張。

媽媽不停的笑我，叫我不用緊張，寫日記是一件很放鬆的事，不需要對任何人交待，不需要給任何人過目，是一個可以隨意抒發情感的地方。

可是，我就是把我的第一篇日記看得十分重要。

最後，我寫下了1998/9/21，今天是我和哥哥的九歲生日。

       

那本日記，到現在我還有一直留著。

仔細翻看，雖然內容無聊，卻發覺原來我的每一天都有你。哥哥，生日快樂！

*    *    *    *    *

 

一個男子赤裸著上身，坐在地上，身靠在牆上。

他擁有俊俏標緻的臉孔，健壯而不誇張的身型，一切也象徵著青春。

男子的手中流著血，血一滴一滴，慢慢的流盡，再看看他半開半合的雙眼，靈魂之窗已經沒有了靈魂。

這個男子叫Hyacinthus。

Hyacinthus的血液慢慢的流向牆角，牆角有幾朵枯萎的風信子。

深藍色的風信子顏色深得令人感到憂鬱，那種暗沉帶出更悲傷的情感。

可是，當男子身上的血慢慢流過風信子，令風信子再次開花。

第二次開花的風信子的確很美，是真的很美。

男子的黑與白，令風信子成為了整幅畫的主角，一切都是藉著死亡去獲得重生。兩者合在一起，就讓人有著惋惜感，又在驚嘆那遺憾帶來的美。

《From the End to Start》

 

*    *    *    *    *

       

「維維，聽妹妹說，你的畫贏了學校的比賽。」若玲在收拾晚餐的碗碟，維維就在旁幫忙。

「是。」

「是畫什麼的？可以給我看看嗎？」若玲走進廚房。

「我畫媽媽。」若玲聽到，靜止了一下，不懂得怎麼回答，彥維再說，「是風信子。」

彥維回到房間去，把畫拿出來，拿到若玲的面前。

「哇！好美的畫。阿姨早就知道你畫畫很好看，可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的作品。不過，風信子跟你媽媽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那時候看著媽媽，就……感覺。」

「我記得風信子大多都是顏色非常鮮艷的，可是為什麼你畫深紫色的？」

「是深藍色。看到媽媽就看到。」

「的確，你媽媽那段時間真的很憂鬱。孩子，你們真的很堅強，平常也還好有你照顧妹妹，你媽媽在天堂看到你們健康快樂，她會很開心的。」若玲說著輕輕拍了拍彥維的肩膀，再對他微笑。

 

「阿姨，這幾年，你有看過爸爸嗎？」

「沒有…他除了每個月寄錢過來，人就一直在海外…怎麼了嗎？」

「嗯。」彥維輕輕的搖頭。

「你…有恨過你爸爸嗎？」若玲問。

「嗯。」彥維再搖搖頭。

 

這個時候，薰愛從房間裡走出來，她剛好聽到他們的對話。

「這個人，媽媽死了他最高興，他只愛他自己。」每一次說起爸爸，薰愛就是這副憎恨的模樣。

 

薰愛自小便比較纏媽媽，很少跟爸爸相處，再加上媽媽的死，令她更不喜歡爸爸。彥維就是覺得感情這回事是沒辦法勉強的，已經發生的事就沒辦法改變，他只知道不要讓人生再一次經歷這種錯誤就好了，恨、生氣都是徒勞無功。

半年前，成彬提出離婚。

若思本身情緒就不好，加上生病，很少說話，一副鬱鬱不歡的樣子，常常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裡面，最後身體過於虛弱，被細菌撃敗了。之後，兄妹兩人由阿姨若玲代為照顧。

成彬和若思離婚後，成彬就離開了香港，一開始一年回來探望一次，慢慢這幾年就沒有再聯絡了。媽媽死了，爸爸又不在，彥維覺得自己的責任變得愈來愈大，無論是對這個家還是對薰愛。

查看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