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paro
*鬼槍 x 人類士郎

 

空洞

 

那一天的火焰把我的心臟帶走了。

 

好熱好熱，好像永遠不會停止燃燒的火包圍著我，這些火炎似乎不把活著的生物燒光，就不會罷休，我在火舌圍繞的迷宮中逃生，煙和焦物擋住了出口，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出路，最後，我燻哭了雙眼不知倒地。

 

森林在燃燒，我也在燃燒。

火焰在叫囂，而我卻喊不出聲音了。

 

喉嚨就像炭一樣乾枯，別說想要求救了，連呼吸都困難重重，大火把意識帶往天上，爸爸，媽媽的臉在搖曳橙光的世界招手，模模糊糊地往上飛。

 

不要丟下我。

 

這麼想著，用最後的一點力氣伸出手抓住天空，可是父母的模樣也被燒個精光，舉起手的理由都受到火炎吞噬，在不明不白之中就要結束了，痛苦很快就會隨死亡一同逝去，將要閉上眼睛時，眼前出現了一個和熾紅格格不入的顏色，彷彿是反射天空顏色的湖水隔開火焰，留著藍色頭髮的男人站著火之中，煙雲覆蓋而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他將手撫上自己的胸口，胸口的心臟跳動緩慢如同靜止不動，男人就那樣把心臟扯出來。

 

想要嗎？那就給你吧，反正也已經要沒用了。

 

心臟連同動脈暴露在空氣中，可是這跟皮膚燒灼的痛比起來不算什麼，而且喉嚨早就哭嚎不出任何東西了。

心和血管的連繫終於斷開，自己的心臟已經是男人的了，意識也到此為止步入了安息，以為再次張開眼睛會看到天堂時，卻發現消防員的叔叔在哭，抱著自己一邊說著太好了一邊流下眼淚，在燒成焦炭的荒野中流著喜悅的淚水，這個有點笨拙的人成了我的老爸，成了我的家人，他身為消防員的背影是我的憧憬，希望將來哪一天也能跟他一樣。

 

這麼講的時候，老爹總是會露出難為情的樣子說：「這不是什麼簡單又有趣的事，我有很多同僚……葬生在工作現場，以一個父親的角度，不希望你去做那種工作，你能平安長大對我來說就是最棒的了。」
然後他會摸摸我的頭露出淡淡的微笑。
這樣的說法實在太卑鄙了，明明我也很擔心他的安全，而且正是有像他們這樣為了救人連命都豁出去的人，我才能離開那片紅色的地獄。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面是空無一物。

沒有心，卻還呼吸著空氣。
沒有心，身體卻還逐漸成長。

旁人說這是奇蹟，但我覺得一定是取走心臟的那個男人的原故，在火場中我沒被燒死，能等到救援也是多虧了他吧。
希望能再見到一次面，讓我胸口空空如也的元兇，如果真的是他幫助了我，我想要好好道謝，謝謝讓我活到至今，和現在的家人相見。

 

―――――――――――

 

趁著高中放假，我踏上當初燃燒著火炎的那個森林，不過那些樹早就不在，原本的森林山谷間只有茫茫的草原，好像看不見世界盡頭的火海，在哪裡一個人都沒有。
捏緊了胸口的衣服，從什麼也沒有的心臟位子傳來了熱度，為了平撫那樣的躁動試著深吸一口氣。

 

噗通、噗通、不應該存在的跳動卻跳著。

 

是多久呢？沒有這樣的感覺，自從胸口缺了一塊之後，就少了那鼓躁。
跳動像是在指引自己往特定的方向去，偏離步道，撥開草叢，向著深處草越來越高的地方走去，總覺得這前方有能解開鼓動原因的答案。

在草堆中走了一段路，出現了一條由壓扁植物組成的小徑，看不出究竟是野獸所造成的還是人走出來的，順著這條路慢慢地走，轉眼間天空變了顏色，照理說應該是正午的天空橙紅一片，明明還不到黃昏的時刻，開始思考自己走了多久時，眼前出現了有別於剛才的獸道，而是由石子鋪成的大路，寬敞到能讓一輛車在上面行走都沒有問題，這由草包圍起來的山谷竟然會有這種道路，還真是不可思議，胸部彷彿是感受到這驚訝跳動更加劇烈，催促自己前行。

 

啊啊，就是在那裏，我要尋找的答案就在前方，加快腳步既緊張又興奮，被拋在後頭的天空像是燃燒著那天的景色般緊追不捨，草也宛如燒灼了一樣染上那種色彩，但在這樣的世界裡卻出現了異色。

青藍，束起藍色頭髮的男人站在前方，用要趕走入侵者的眼神瞪過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心臟彷彿被揪住了，明明那裡什麼也沒有，這是為什麼？

 

「回去的路在那。」男人用下巴點了一個方向，仔細看額頭上還有兩根角，與人類相似卻又相異的模樣。

啊、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雖然散發著驅逐的氣息，卻無法從男人的血瞳移開視線，就像取走心臟的那個時候，直到失去意識前，一直映在眼裡的就是那抹藍色。
對於這樣的視線男子先是不耐煩，但又突然一笑：「什麼？不是迷路啊。」他的語氣轉為輕挑，並漸漸靠過來。「醜話先說在前頭，心臟可不會還你喔。」

 

心臟在蹦蹦跳，是的就是他，那天朝自己胸口深出手的人。

 

「你、是誰？」

「哈――從這裡開始問嗎？也是，連名字都不知道很麻煩啊，就叫我Lancer吧。」

「我是衛宮士郎。」既然對方都報上名字，那麼基於禮貌自己也應該給出名字。

「是嗎是嗎、所以小子，你是來幹什麼的？」
他露出像是要把人吃下的眼神，不知為何，有種他真的會把自己吞下肚的感覺，但既然走到此處，就沒有退縮的後路了。

「我是來見你的。」

「哦？」Lancer覺得有趣地翹起眉角。「來見我？」

「嗯。」我不加思索地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跟我來吧。」他轉過身，也不等人逕自向前跨步，長長的馬尾在後頭甩呀甩，向左又向右，讓人聯想到鄰居家小狗的尾巴。

「等等、要去哪裡？」

「你等下就知道了。」

 

跨開大步好不容易才能緊跟在他旁邊，身高的差距造成每走一步都比自己多上好多，如果不加快腳步一不小心就會被拋在後面，看著他的馬尾，又想到了伊莉雅說想要養狗的事，不過真的養了的話，就會變成我來照顧了吧。

 

「你在想什麼？」

「欸、沒……沒什麼啊。」

彷彿看穿自己的心思這麼問，總不能說看到他的背影想到可愛的小動物吧，所以只能結結巴巴地說出明顯是謊言的話。

 

「是嗎？」Lancer勾起嘴角笑著。「那麼那個熱情的視線又是什麼？」

「嗚、因為你走在前面，也只能看你，不然是要看哪裡啊……」

講到後來越來越不好意思，聲音也越來越含糊，不懷好意的男子看準了這點，趁勢補了一句：「原來你是在看我啊。」

 

被擺了一道，對方根本是在耍自己玩，轉過來的奸笑嘴臉讓人忍不住喊出：「才不是呢！」

「嘖、原本看你一臉嚴肅想要緩和氣氛，啊啊，調戲男人果然不好玩，還是可愛的女孩子好。」

「欸、蛤？」
調戲？我？太令人害臊的詞囊卻被他不知羞恥地說出來，腦袋瞬間都要發燙斷線，對當事人來說這一點也不有趣。

「既然覺得不好玩就不要這樣說啊。」我無奈地說著，但Lancer卻反而更靠了過來。

「很無聊啊，就陪我一下吧。」他像要防止逃跑般抓住了自己的肩膀。「看，就要到了。」

「這……」

原本該是石子路的地方出現了老舊的日式建築，剛才前方還只有石頭和草，正當在思考這動建築是何時出現的時，被人從後面拍了一把：「別呆在那裡，快走吧。」

 

「唔……呃。」

踏上長廊前先脫下鞋子，然後仔細地把鞋子排好，不知為何，這種時候就會特別想把東西擺放整齊， 不這樣就沒辦法安心下來 。

唰地紙門被打開，裡頭是個很大的廣間。一踏進門Lancer就立刻到櫃子旁翻找，接著拿出一個盒子。
「找到了。」

盒子裡拿出的是一個肉塊，還鮮紅在蹦跳著的臟器，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明白了，那個東西是為何物，因為寂靜的胸口立刻鼓噪起來喧鬧不已，是多少年了呢？都沒感覺過胸中的震動，而現在卻伴隨著血液賣力地動著，是的，那個臟器正是自己的心臟。

剎那間，感到如電流般的絞痛，有什麼人正掐著心臟喘不過氣，摀住胸口，抬起頭，那個人正不懷好意地彎著嘴笑，而手則像是在玩，或輕或重地施加力道。

 

「嗚嗚……」

「就和我來玩個遊戲吧。」他說。

「你贏的話就把心臟還給你，輸了的話，我就要把你吃掉。」Lancer的舌頭滑過心肌，做出像是要吃掉的動作。
 

為什麼事到如今才想要吃掉呢？
 

「為什麼 、 你要救我呢？」
既然要吃，為何不在那時就吃了，就算被吃了，我也是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嗯〜就那樣被燒掉實在太可惜了，但也只剩下你這種小孩子，我對小孩子又沒什麼興趣，所以想說等著養大再來吃掉。」

 

真是偏離人類的話。

雖然早就猜測他和自己並非同一種生物，但對於相差甚遠的價值觀還是震驚不已，也更加確信這樣的東西不是人類，也絕對不能被稱之為人類。
就算胸在絞痛著，也強忍著開口：「你……究竟是什麼啊？」

「看不就知道了嗎？鬼啊，鬼。」他一副你連這個也不知道的樣子說著。
雖然沒有像傳說中的青面獠牙，和長得巨大的身軀，不過頭上的角，以及異色的頭髮和血瞳確實能聯想到故事中的鬼。

「我可不能就這樣讓你殺死。」
因為還有非完成不可的事，怎麼能隨便死掉，我還必須去救很多很多的人，所以不能認輸。

 

「就是得拿出這樣的氣魄才有趣呢，那要來聽聽遊戲的內容嗎？」

「嗯，儘管來吧。」
秉住氣，做好心理準備，看是要上刀山還是下油鍋，通通都來吧。

 

「好，你就來和我約會吧。」

 

一個想都沒想過的答案，讓我幾乎是當場叫出來：「蛤？你在開玩笑嗎？」

「什麼？你們現代人不是這麼叫的嗎？還是該說哪個，幽會？」

「不不不，不是這麼回事，約會什麼的……」

 

「啊，那個只是附贈的。就是如果讓你喜歡上我，就是我贏，反之，讓我喜歡上你的話，就是你贏了，很簡單吧。」Lancer笑嘻嘻地說。

「順便一提，沒有期限。」

 

「別開玩笑了！」這種惡趣味敬謝不敏。

「你的心臟在我手上，沒有拒絕的權利。」

「嗚――」
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嗎？反正撐過去就好了，不對，他說要讓他喜歡我？

 

「等一下，我可是男人喔。」

「看的出來啊？」

「所以說那個，兩個男人、呃不對、」一時混亂到，連自己要講什麼都沒辦法好好說。「男人喜歡男人這樣不行吧？」

 

「這種小事有什麼好在意的，不是只要喜歡就做嗎？」

「做.......是那個做嗎？！」

這個傢伙難道沒有節操的觀念嗎？對沒有交往經驗的我來說這種話太過刺激，整張臉感覺都變得紅通通的。

 

「是啊。」Lancer把我的心臟放回盒子，走了過來。「有疑問嗎？」

「所以――咿！」

Lancer的手撫上臀部，可是逃不了，背部被壓的死死地，只能看著他的鼻子快碰到自己的臉。

像是在和犬類遊戲，只是這隻狗不是可愛的小狗，是獵犬，可能會用尖銳的牙齒撕裂你的肉的獵犬。

「你會去吧，約會。」

這麼近的距離下，他笑容底下的尖牙看得一清二楚，有種預感會變成這口牙底下的盤中飧，不過到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所說的吃掉是什麼意思，但那時也來不及了。

因為是我甘願成為他的食物。

 

後記:
結果就是互相lovelove的狀態了,恭喜喔
雖然某隻大型動物(?)就是打這個主意

2019.1.24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