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略甜)

 

在車學沇的記憶中，夜晚的小型市場讓他很是嚮往，此起彼落的叫賣聲，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的談笑風生，顯得足夠具人情味的地方，車學沇一直以來都很嚮往那樣的生活模式。

但是由於不間斷的吵雜聲與衛生問題以及地方的違規關係，夜市接二連三的也關閉了，理當也包括車學沇居住的那幢公寓附近的小夜市。

不過還真的不曉得之前陪著前女友去過的唯一一次的夜市有沒有倖存下來。 

車學沇笑了笑心想。

 

於是那天夜晚車學沇只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背心和牛仔短褲，腳上托著那雙略微破舊的黑色夾腳拖，一臉笑的心花怒放，路過的人還以為他是中了頭獎呢。

只不過很明顯的，手上緊勾著的小小的透明袋子就是那笑顏的正確答案。

 

那天晚上是這樣子的，車學沇靜靜的伏在窗台上，思考著最近似乎愈來愈沒有空暇時間了，原本這次的休假想著一定要每天睡上十二小時才行，結果連日的熬夜習慣就這麼讓計畫泡湯了。

無法調整「時差」的他睡不著，手裡拿著窗台上裝著前女友相片的木質相框，猶豫著是不是不該繼續擺在那的同時，腦袋裡就浮現了好多的回憶。

所以他撐起身，懶洋洋的伸了懶腰，抓著錢包和鑰匙就往玄關走去，腦中只想著：夜市逛完了，回家，相片收起來，好好的睡上十二小時。

 

 

他漫步在擁擠的石子路上，眼底的波光很沉靜，思緒卻意外的縈亂。手中握著插著半支熱狗的竹籤，視線靜靜的掃過路邊的攤販，耳根子清淨的只聽見自己節奏快速的心跳聲，澎湃的很。

雙腿無意識的行走，眼神避開了很多令他熟悉的景象，直到他終於看見了一對小情侶坐在一個攤子旁的塑膠板凳上。

那是一個撈金魚的小攤子，除了擠在同一張板凳上的情侶之外並沒有其他客人，不過湊熱鬧的路人倒是挺多，旁邊還有一個小孩子正哭鬧著讓爸爸撈隻金魚送他。 

車學沇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當時的情景。

 

他跟著湊了過去， 看著男人手中的塑料盆子裡已經足足裝著三條金魚，耳邊傳入的是女孩各種撒嬌的加油打氣。

直到手中的網子破了，男人才終於罷休，對著老闆說了句「就這三隻了吧」。 

老闆微微一笑，幹練的將三隻金魚裝進袋子裡並且繫上繩結就遞給貼在男人手臂上的女孩手中。

 

車學沇沒趣的轉過頭的同時邊上的孩子仍緊抓著爸爸的衣角，撕心裂肺的喊著我要啦我要之類的話，小眼睛小鼻子皺在一團，一副「就算你拿著槍指著我我死都要你撈金魚給我」的表情。

老闆見狀無奈的笑了笑，挽起袖子執起一支網子就迅速的朝水裡撈了兩隻，然後就像方才一樣裝進袋子裡，並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

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腦袋，老闆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說道。

「哥哥送你兩條金魚，吃完糖之後要好好聽爸爸的話，明白嗎？」

小孩伸出小手接過後就瞪著那雙水汪汪的眼珠子，朝老闆大大的點了點頭，好不容易才揚起了嘴角。

然而吸引車學沇的並不是小孩可愛的笑顏，而是傳入耳畔的那聲有些低沉的「哥哥送你兩條金魚」。 

 

的確，方才老闆幹練的手法真的會讓人全神貫注於他那雙手，不過抬首一看還真的不曉得他原來是這麼年輕的男子。 

 

「先生，撈金魚嗎？」 

老闆朝著發楞的車學沇笑著問道，不冷不熱的態度，拘謹而不僵硬，讓車學沇憶起白天提著垃圾袋時迎來鄰居的噓寒問暖。

「嗯……一支網多少？」 

唇邊的微笑持續停留，老闆一邊拿起盆子一邊回答，「二十。」然後似乎是篤定了車學沇一定會配合，於是直接把水盆和紙網遞給他。

回到一旁的板凳上坐著，老闆很沉默、他不叫賣，和其他攤販不同，他沒有吼的精疲力盡、聲嘶力竭，他只是微笑，不過來觀顧的客人卻不會減少，反而會引來一些人潮。

車學沇只覺得或許這就是他的經營方式。

 

 

白色背心下的黝黑手臂隆起不大明顯的肌肉，車學沇賣力的抓著紙網就往水池裡胡亂撈了幾下，然後不到幾秒的時間紙網就面目全非了。

「……」這紙網也太爛。

「先生，我還是頭一次看見你這種玩法呢。」

低沉的嗓音從腦袋上方傳來，車學沇仰頭瞧了眼，老闆只是拎了拎褲管，蹲在水池前，面對著車學沇又淺淺的給了一個微笑。

「我來示範一下，趁現在客人還沒來。」說完，執起竹簍裡的一支網子，他朝車學淵又說道。

「看好囉。」

 

他細心的將紙網翻過一面，「首先，凹面處朝上。」然後紙網便小心翼翼的潛入水中，老闆又說道。

「以四十五度慢慢潛入……」他笑了笑，「啊、記住，水盆不能離紙網太遠。」

車學沇認真的點了點頭，老闆的紙網也繼續在水中遊蕩，然後才突然抽出水中。

「怎麼了嗎？」車學沇不解。

「沒什麼，剛剛忘了問你想要哪條魚，挑隻小的吧。」

「不能挑大的嗎？」

「這樣紙面會比較容易破，不過你要大隻的我倒也可以撈給你。」

車學沇聽了就隨手一指，「那麼就那條吧。」

老闆看著他的動作笑了笑，「好的。」

 

 

 

 

 

 

 

 

〈待續〉

 

 

2014.11.23

Written by 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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