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第三帝國才這麼幹。

作文|餘 亮

編輯|戴雨瀟、劉智雄、文如水美術|戴雨瀟

新浪微博的同志作品下架令,鬧了個滿城風雨。還是人民日報微信像大家長,說了些春風細雨的話,看似沒問題了。但問題長著呢。我們的後現代病將比西方更加有特色。

這年頭說幾句政治正確的話,撐撐同志、女權什麼的,很容易。千篇一律,還篇篇十萬加。

「少女心質」普遍存在,就是隻聽得甜言蜜語,聽不得批評。老男人們狡猾的很,那就哄哄你唄,說些什麼「我真希望我是同性戀」之類的話,賺滿喝彩。但真的猛士不鳥甜言蜜語和廉價感動。

今天談談果殼網十萬加短文《同性戀是一種「不自然」的現象嗎?》。文章從生物遺傳學角度來證明同性戀是發乎自然的。一如既往有趣,說出了一些我沒想到的觀點。比如同性戀反而可能有助於族羣的繁衍,「雖然自己不生育,但卻幫助了自己親戚更好地生存,從而讓和它關聯的基因得以傳遞。」(以後部分同性戀人士就別老一味歧視生育了。)

基因決定論,這不是果殼一家的論調,昨天就有生物學專業的朋友告訴我,果蠅的遺傳變異就會引發同性求偶,所以同性戀就是基因決定的。雖然我不認為人類需要到蒼蠅身上給自己的行為找支持,但值得思考——驕傲的人類為什麼開始師法動物性了,以及自然主義與文明的關係是什麼。

文明正是對自然的剋制,不然,滿大街動物行為,弱肉強食,文明就沒有了。你們喜歡的那位前意見領袖怎麼說的?「喜歡是放縱,愛卻是剋制。」

文明也會因為壓抑自然而遭遇反彈,按照精神分析學的觀點,被壓抑的慾望就會轉化為心理病症。自然與文明的衝突,這是文明發展的內在矛盾和動力,不可能消除。度在哪裡呢?

果殼文章的邏輯相對嚴密,先承認自然的性取向未必就好,比如戀童,然後再說「兩個成年人之間平等自願的愛情,究竟違反了什麼原則,傷害了什麼人呢?」。所謂「成人」、「自願」,就是他們的度。這也是常見的策略,看似談「科學」,卻馬上滑動到自由主義的「自願」原則上。

文章最後批評常識——「然而愛因斯坦說過,所謂常識,不過是18歲以前偏見積累的總和罷了。」(大部分讀者可能想都沒想就相信愛因斯坦說過這句話。其實是個羅生門)不過這篇文章的倫理觀念,正好建立在一種個人主義的「常識」之上。以為一切都是個人責任,一切都是契約。這只是個人主義政治學說的變種。嫖娼是自願,小三是自願,抽大麻是自願,所以合法化就好了。解決不了問題,就把問題合法化,這個神邏輯成為資本主義國家的內在悖論。他們看不到整體層面上,所有的「自願」最終匯總的樣子。非主流的事物被鼓勵、泛濫,這是每個文明衰敗時纔有的景象。

文章也意識不到生物「科學」與政治的關係。對於同性戀個人,我尊重,但是對於同性戀所屬的「身份政治」,也就是以當代西方「左翼」為主發起的,以性別、族裔、職業等身份為基礎的,求得承認甚至獲得話語權的政治,我始終帶著審視,這個後面說。

現在關鍵的問題還不在這,關鍵的問題在於:

如此熱衷於用生物學、遺傳學、基因學證明自己行為合理性的人,除了性少數派,可能就只有德意志第三帝國了。他們的「科學家」用「人種學」來論證屠猶。

過去帝國主義都幹過這事,列強都對亞非拉人民進行過生物學研究和歧視,連自由世界領袖丘吉爾,在屠殺殖民地土著的時候也不忘說一句:「普什圖人要認識到不列顛民族是比他們更加高等的。反對者應立即殺掉,毫不留情。」。不過後來他們都隱藏起來了。今天居然只有同性戀一本正經地發揚這套做法。

當然,你可以說,法西斯那個是偽科學,我這個是真科學。問題不在於真偽,而在於這種思路,這種訴諸於生物學的分類方式。性少數羣體以逆向的方式,主動對自己進行人種學鑒定。

聽我這麼說,有人可能會惱羞成怒,但憤怒之後還是可以想一想,這樣做真的好嗎?當生物學者用基因學證明黑人比較笨,你們不是激烈反對的麼。人家可是真的測出了基因序列。嚴肅的人要敢於面對自己的這種矛盾心態。

我不是說某些同性戀人士是故意像納粹一樣搞種族學,他們多數只是無意識的落入這個陷阱。但陷阱就是陷阱,有意落進去,無意落進去,結果都一樣。

原因是軟弱。過去的文化鬥士會強調自由意志,福柯會說,我搞性實驗是我的自由選擇,纔不是基因決定的。但今天的同性戀善男信女沒這個勇氣。時而大談自由選擇,時而又說基因決定,怎麼方便怎麼來。

還有性別標籤。同性戀羣體反對別人給自己貼標籤,但是又不知不覺的喜歡身份標籤。比如喜歡Facebook搞的56種非傳統性別分類。那種不斷細分的做法,是西方民族主義和種族主義的後遺症——講分不講和,國家可以不斷分裂,人羣可以不斷區分。然後他們稱讚這個為「多元」,但理解不了中國的「和而不同,多元一體」,不僅講差別,也講融合。

在西方,精英層的同性戀大概很自在。但中國城市社會層面對同性戀其實比西方寬容。我有個香港的性少數朋友,受不了在香港的生活,因為那裡有各種宗教組織合法紮根在機構裏,會排斥她。她喜歡大陸,而且是在小粉紅羣體裏活得很自在。在大陸時尚圈,單身男往往喜歡裝同性戀,這是獲取周圍人歡迎的最好辦法。

不過我這樣說可能不受部分「香甜人士」待見了,在他們眼中,必須中國是不自由的,西方纔是自由開放的,所以斷不肯承認社會層面上中國是寬容的。或者身體承認了,大腦不肯承認。這裡要再提醒一次,現在去美國,出入境的時候手機裏不要有色情圖片,被查到了會被趕出來的,人家保守的很。

政府層面,有傳統的儒家主義,堅持管理社會風氣。而官僚機構有層層加碼的習慣,導致一刀切的做法不少,這次微博清理相關作品可能就是如此,令人遺憾。但沒有哪個官員會激烈反對性少數,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居多。中國政府不像資本、傳媒那樣喜歡徵用同性戀倒是真的,又不用像民主黨那樣來拉選票。沒興趣。

說回身份政治。

當代西方式「多元主義」其實終結了啟蒙。啟蒙,可以是康德筆下的「告別不成熟狀態」,敢於運用自己的理智進行自我反思。而今,身份政治卻變成激烈捍衛自己的身份邊界。看上去像自由,然而保守。正如有人形容今天的美國,不再是大染缸,而是萬花筒,各個身份、族羣互不融合。萬紫千紅,看上去很美,但紅色的往往是血。大家嚴管嘴巴,政治正確,動輒因言得罪,但實際人羣分隔,衝突不斷。

啟蒙相信人是可以被改造的,要創造新人,就要創造新文化。這就是新文化運動的由來。然而同性戀訴諸於遺傳學,這其實是一個自證循環。當一個人變成同性戀了,就可以說我是基因決定的,只是之前被壓抑了。這樣下去,整個身份政治豈不是都要變成基因政治?

他們平時大概最反對歷史唯物主義決定論了,但現在又搞出基因決定論,從而也是物質決定論。TA們一邊說性別都是被後天建構的,不是天生的,一邊又說同性戀是基因決定的,是天生的。為什麼?善意的說,這是糊塗,惡意一點揣測,這就是文化鬥爭的策略,把科學話語拿過來墊背。同性戀都是基因造成的?明眼人都知道,現在的中國高校裏,不僅有宗教傳教,也有同性戀「傳教」,越來越多的人會被鼓勵進去,和基因無關。

捍衛婚姻,本是保守主義的象徵。在全球一片離婚率飆升,呼喊取消婚姻制度的聲音甚高之時,同性戀卻追求婚姻合法化。這也是有趣的現象。對於動輒強調同性愛情更純潔的人來說,難道不知道「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麼?戴勇斌老師說:「同性戀和同性婚姻完全不一樣。人類歷史上,同性戀往往是異性戀和異性婚姻的補充,在多數情況下相安無事。但是,把同性戀婚姻化是後現代資本主義一大特徵。」據支持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人說,主要是為了手術簽字、財產繼承、撫養子女等權利問題。這倒也是身份政治的特色——要求不受身份限制,享有別人能享有的權利,否則就是歧視。其支撐條件是福利國家的存在,能夠提供這些福利。要求同性戀合法化,相當於默認社會已經發展到比較富足的階段。

同志們身不由己,以自由的名義被後現代政治、資本、傳媒或學院徵用而渾然不覺。身份政治不解決什麼,它是資本主義問題的結果,卻誤認為自己是解決資本主義問題的手段。

身份政治帶來的不是消弭衝突,而是激化衝突。像選票分贓制一樣,通過鬥爭獲得本羣體利益,在國家整體層面則積累矛盾,極化不同羣體。特朗普勝選可以看作一次社會矛盾的大反撲。現在西方國家的實力還能經得起折騰,未來隨著國家和經濟衰敗,身份衝突可能會更加慘烈。他們甚至已經給自己準備好了各種標籤。標籤化,在和平時期適合資本主義消費的精準匹配(今日頭條適合你),動亂時期可能就適合捉對廝殺了。

中國的同性戀知識分子還是要跳出西方後現代政治窠臼。同性戀不是病,但同性戀政治就是白左病的一部分。不過有些人就是覺得,西方人的病也比我們高級,我就是要得那個病。關於白左病,這裡不多說了(點這裡,根叔已經說的很好)。當然,弗洛伊德-拉康們的態度是:病症是躲不了的,人類文明永遠是帶病修行。

中國式的處理,低調一些好。寫完這篇,剛看到人民日報出了評論,大體是這個意思,權利義務都要有,既要被包容,也不要嘩眾取寵,吸引效仿。

文章編號:伐柯熱點#五十三


推薦閱讀: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