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對:田柾國x朴智旻(本篇含花開)
*非現實向

 

03.

 

那天短暫的接觸後,朴智旻其實很想再見那個人一面。

抱持好感是一個原因,想釐清那無以名狀的似曾相識則是另一個。可對方不上門,朴智旻是什麼辦法也沒有;與客人對到眼時,他依舊敬業地笑得友善,但營業用的笑容難掩內心失落。

「不會吧,千萬別說你被那傢伙煞到了。他不是只抱住你而已嗎?」金泰亨頗不是滋味地睨著朴智旻看,一臉「你這人好沒節操」的表情。

平常這位朋友動作慢歸慢,事情卻做得既仔細又好,哪像現在一副魂不守舍的;不是製冰機還未來得及消毒就開始製冰、就是把甜點鹹點擺放位置給弄反,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朴智旻一時無語,沒好氣地回嘴:「......你過人的觀察力可以別浪費在我身上嗎?」

「呵呵。我只是怕你那麼ㄅ...單純,被騙財騙色怎麼辦——」金泰亨發出比哭還難聽的
笑聲,他差點沒失手將分裝中的咖啡渣扔過去。

那人終究沒有再出現。

等待落空的朴智旻無奈地控訴是金泰亨上次擺臉色斬斷了他難得的緣分,金泰亨卻不置可否地笑得張狂。

 


後來某天夜裡,他睡意朦朧中偶然翻身,察覺身旁有人影時嚇了一跳,等看清楚那映著月光的俊朗臉龐屬於K&M那位客人時,才反應過來人家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是真的。

——居然想那人想得做夢了。

比起羞赧,從心底泛起更多的情緒是愉悅,他揪著對方腰間上的衣物,就怕這夢消失得快。(儘管依照經驗來看,醒來後抓住的八成是自家日益茁壯的大白兔。)

那注視自己的墨黑色瞳仁裡帶著何種情緒,朴智旻是一點也不懂,只知道被擁入懷時,對方在耳畔訴說思念的嗓音惹得他又酥又麻,像是有幾分真心誠意。

「你究竟是誰呢......」倚上對方的胸膛時他喃喃應了一句,伴著對方穩定的心跳聲忍不住困倦地闔起雙眼。

意識變得虛無之前,那蜜似的嗓音溫柔地說:「我是柾國、田柾國,你的國兒......」

 

 

八月末炎氣逼人,日光直曝之下的柏油路面散發著難耐高溫,路上行人紛紛進店家冷氣房裡避暑,深怕在街頭多待一秒就被熱浪蒸暈了。

K&M Café今日同樣座無虛席,朴智旻自上午一路忙到逼近下班時刻,才糊塗地想起晚上有聚餐,而他卻忘了預先準備食物給國兒。

兔子一天只吃早晚兩餐,代謝又快,更別提國兒還是特別愛吃東西的小傢伙;只要眼前有吃食,那張小嘴絕對動得沒完沒了,宛如兩球棉花糖重複進行著分開、碰撞、擠壓,比朴智旻看過任何一個吃放影片來得更討人喜歡。

想到牠也許會露出飢腸轆轆的可憐模樣,朴智旻對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惱不已。

查過聚餐地點的位置,就算下班立刻出發也幾乎要約定時間左右才能到,先繞回家的機會渺茫。他只得暗自打算,若吃完晚餐大家還要續攤便不跟了。

聚餐對象是大學的前輩鄭號錫及他的伴侶閔玧其,還有今日排休的金泰亨。

大學時期的朴智旻十分熱衷跳舞,進社團以後很快與熱舞社社長鄭號錫成為關係親近的前後輩,畢業後也常保持聯絡。至於閔玧其,是他畢業那年透過鄭號錫的介紹而認識的。

他還記得初次見面前,鄭號錫特別傳訊息告知自家戀人性子淡漠,也對社交沒有興趣,若做了得罪他的事請別在意。當時朴智旻猜測閔玧其這人是不是很難相處,沒想到對方見到他是驚訝得抓著他肩膀一句話都說不出,半响才解釋朴智旻與自己家鄉熟識的弟弟真的太相像了。

雙方關係因此拉近不少,據鄭號錫的說法是「小子,感謝你的大眾臉吧!哈哈哈」;可後來介紹金泰亨給他們認識時,閔玧其的反應同樣顯得不尋常。他身旁的鄭號錫差點都要質疑自己根本不了解戀人。


等住在附近的金泰亨抵達後,他們點了肉類綜合拼盤、古早味便當及泡菜湯,一邊烤一邊暴風吸入,不久氣氛便火熱起來。

雖是四個男人的聚會,話匣子打開了也很厲害。大家七嘴八舌聊起生活瑣事及八卦,像是哪位舞者和合作對象互動太親密惹得交往對象來工作室大吵大鬧、又或是有個男客人因拿錯咖啡而邂逅了女客人最近要結婚等等諸如此類的話題。

金泰亨夾過剛烤好的肉,搭配涼拌的茖蔥塞入嘴裡,提起自己做了個從雲層摔落的夢。

「你說雲嗎?」這位朋友的夢境向來新奇有趣。朴智旻想起金泰亨那剪掉腳指甲後跑出一堆小魚的夢,嘴角悄然勾起。

金泰亨的視線投向朴智旻,想了想:「嗯,是一整片的雲,底下還有密密麻麻的都市景觀呢。」

看他滿臉認真,鄭號錫顯露玩味的神情。

「夢裡不只有我,」金泰亨欲言又止,「對方......心情不好,我就陪著他說說話。要離開的時候,出了小意外,結果我們都摔下去了。」

原本夢中的風是那麼地輕,不過是空氣流得稍微快一點的程度而已。可自寧靜又澄藍的天際劃破雲層直墜而下時,舒爽的風卻化成最尖銳深刻的痛覺,把所有感官都拭去了;每個思緒都變得凌亂無法集中、亟欲抓住的記憶也被刨除得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剩下。

「我在想,這可能是前世夢。」灌下一大口可樂,他慎重地做出結論。

鄭號錫拿著鐵夾的手停在半空中,嘴角微抽,「前世?在雲層上?你想引導我們說你是墜落凡間的天使嗎?」

「哪是啊......」被調侃的金泰亨無奈地辯解,但掐頭去尾的敘述確實像場鬧劇。他無力多做解釋,只能苦笑著默默再夾一撮泡菜。

閔玧其以筷子隨意翻動盤中的肉片,他左手撐著下巴,狹長的眼不經意地掃過金泰亨一眼,提起曾有朋友夢見被石頭壓住卻以為是前世夢,幾次後才發現是飼養的貓兒老壓在胸口睡。

隔壁的鄭號錫瞪著眼,不可思議地直說自己也有一模一樣的經驗,是不是哥以前偷窺他了?

對啊,那時我們號錫可是我的重點觀察對象,現在才發現?閔玧其順著那話回嘴,引得戀人笑著拍打起他手臂。

眼見這兩人進入打情罵俏的前奏,朴智旻嘴角噙著笑意,自覺地把目光轉向烤盤上的肉片,代替停下動作的鄭號錫一片一片翻面,公平地分進每個人的盤子上。

 

 

後來誰也沒提續攤的事。

向店家追加幾罐啤酒和下酒菜後不久,不勝酒力的金泰亨先是咧著四方嘴憨笑,語無倫次地大喊他不想摔下去,接著站到椅子上說還是這裡最安全。

他們又是急著把他拖下來,又是忙著向周圍被打擾的客人道歉,還得收拾被金泰亨掃落在地的餐盤及食物,等離開時已近深夜。

朴智旻雙頰暈染著微醺的酡紅,他抿嘴淺笑,目送鄭號錫及閔玧其抬著金泰亨離去後,披上了月色帶剩餘的烤肉招攬計程車。

進家門後,他將肉片剪成數小塊放上白色圓瓷盤。熱度早已盡數逸失,可仍微微地散發淡淡的焦香。

靠牆面的兔籠子很是安靜。他蹲下身,見國兒低垂鬆軟的耳朵毫無精神地趴在裡頭,一臉可憐兮兮樣。想想牠的上一餐也是半天前的事情,八成餓壞了。

小傢伙離開籠子後佇足原地,朴智旻無法得知那究竟是餓得沒力氣,抑或是氣惱他的晚歸。那圓滾滾的黑眼睛連肉都沒瞧一眼,望著他好似無聲的抗議。

「我保證下次會幫你先準備吃的,不讓你又餓到了。」

半愧疚半安撫地伸手揉揉那小巧綿軟的後腦勺,再輕巧地以虎口按摩起兔子的頸部,向下順著毛流細細地摸了幾把。

酒精在血管裡蔓延的副作用終於帶來暈眩感,一股難以抗拒的睡意萌生而出。坐在地板上打了幾個呵欠後,他枕在沙發扶手上想稍作休息,卻倏地陷入深深的睡眠。

恍然間看見那自稱田柾國的人打橫抱起自己,他雙手圈上對方的頸子,忍不住傻笑道:「怎麼又夢見你,你說...我是不是太喜歡你了?」藉著醉意,他壯起膽子把臉湊近那個人,細碎地親吻起來。

 

翌日早晨,朴智旻在自己床上悠悠轉醒。

房間窗簾半敞,外頭的光線溫和地透過間隙滲進屋內,在牆面投射出一道輪廓朦朧的米黃。他眨了眨眼,眼睛漸漸聚焦於天花板,起床的動力小於等於零。

頭痛、全身筋骨痠痛,所有的酒後徵狀都跑出來了。
最詫異的是,他竟然全裸!他可沒有裸睡的習慣啊!從來沒有!

下腹殘留那種男人都熟悉的黏膩感,他本能地伸手摸一把,果然,是精液。
呃...真是怪了,儘管不常喝酒,但他自認酒品還不錯,不至於如此荒唐吧?

而且身後那種被人撬開的不適感是怎麼回事?

霎時間,那些唇瓣摩娑的、大汗淋漓的、糾纏縈繞的片段記憶一閃而過。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的抽痛令他擰起眉頭,要揉一揉舒緩,手肘卻碰到身旁的人。

「哎、過去一點,很擠。」貼得那麼近,難怪好熱。

——等等,他不是一個人住嗎?

這下子朴智旻完全清醒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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