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是一部完全神奇的電影,你會在其中看到很多自己的影子,前提是你必須已經成長過。楊德昌和侯孝賢大概是真正的知己,在他們的電影里,都會有淡淡的瀰漫著憂傷的場景,讓人不自覺的沉浸進去。

影片中那個少年說,「電影把我們的生命延長了兩三倍」。但是像《一一》這樣的電影是不能延長我們的生命的,它只是提醒我們生命中就是有很多困擾,生命很脆弱,稍縱即逝。關於《一一》的訪談中楊德昌如是說:「這個電影是以家庭為單位出發,家庭其實就是一個生命歷程的抽樣,在故事裡,有爸爸媽媽、青少年、小朋友及奶奶這些不同族群的生命經驗。家庭具有很複雜的、互相交錯的、層次感很豐富的厚度。整個影片當中,婆婆的存在是一個象徵。在這樣一個放眼望去比比皆是的家庭當中,對於身邊的人來說每一個人都只是一個沒有情感回饋的植物人。影片的結尾,當簡南俊坐在婷婷身邊的時候,他拉起了婷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面,他竟然不是去妻子的床頭,電影告訴我們,很多時候,我們以為人間處處有真情,但是我們忘了,有這樣一些人,或者這樣的我們有這樣一些時刻,看不懂這個世界,不願意妥協,我們固執的堅守自己的理念,卻忘了,終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曾經最看不起的那種人,最討厭成為的那種人,在虛假的面具的陪伴下,漸漸疲憊的度過餘生。


這部影片真的很經典,學電影之前很少看電影,也不懂電影,學電影的時候,好幾個專業老師講課時都曾提到過楊德昌導演的《一一》,給我們安利或者拿它舉例子做課程講解。後來我看了《一一》,果然,如果有人讓我給他推薦一部電影,不做任何要求,我會毫不猶豫的把《一一》推薦給他。

《一一》是楊德昌最後一部長片,2000年在戛納亮相。

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因為它對生活做了一次全面的洞察,以至於看完之後我們都可以說:

「瞧,這就是生活啊!」

似乎我隱隱相信,通過對這部電影產生共鳴,我和我的朋友便可以達成一種深刻、透徹、毫無保留的相互理解。

它帶來的愉悅,是那種被理解的愉悅,是精神得到洗滌。

同時,它們都有一個來自純真者的目光。

在《一一》里,不存在最中心的人物。

NJ,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兒子,試圖誠懇待人和遵循內心,但往往身不由己,因而憤怒、迴避、退縮、妥協。

妻子敏敏,一日里突然再也無法容忍生活的虛無,歇斯底里,決定去寺院里尋找心靈慰藉。

青春期的女兒婷婷,因外婆的昏迷陷入自責,同時又遭受愛情的挫敗;她驚訝於世界為什麼總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兒子洋洋,天真無邪,好奇懵懂,屢屢遭受老師的嘲諷,愛的感覺剛剛在這位少年的心中萌生。

NJ的初戀,一直惦念著與NJ的情感,多年後兩人再次相遇,消除了誤解,卻沒有力量重新走到一起。

NJ的小舅子,軟弱無能,缺乏主見,因炒股背了一屁股債,結婚時前女友前來鬧場,他轉眼又跑回她的床上。

鄰居少女莉莉,極度自我中心,惱恨於母親亂搞男女關係,最終竟引發出一起謀殺案……

所有的人物,不論性別、年齡、身份、地位,都沉陷在各自的困頓之中。如此,楊德昌對日常生活完成了一次包羅萬象的審視。

加上不同年齡層的相互對位,全面性也體現在了時間縱向上:當下是這樣糟糕,過去也就那個樣,未來可能也好不到哪兒去。

乍看上去,這部影片似乎連一個鮮明的主題也沒有。

每個人有每個人要解決的問題,影片無法把重心放到特定人物的特定問題上去。

它像是一大堆次主題的堆砌,涉及愛情、純真、幸福、迷茫、內疚、壓抑、屈辱、軟弱、虛無、醜惡、心機;是一大堆的情節的累積,涉及到各式各樣的人性真相。

《一一》傳達給我們的,是一種建構在悲觀世界觀基礎上的樂觀生命態度。

楊德昌身後的十年,世界並沒有變好。

我們仍需要從他的作品裡尋找樂觀,尋找前行的動力。


我知道楊德昌導演是從很久以前看《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開始的,當時只知道是一部隱喻頗多的台灣電影,時長近四個小時,看起來無趣而睏倦,打打殺殺的神經質少年,是當時的我所不能理解的。除了擁有一雙大長腿的張震,記憶里什麼也沒留下。

《一一》這部電影卻是我極為喜歡的一部,如果看煩了好萊塢式打打殺殺的電影的話,倒是可以嘗試換換口味看看這部電影。

電影以一場婚禮開始,以一場葬禮結束,長達三個小時的電影包含了很多東西,從親情,愛情到友情,我們可以驚訝的發現原來電影不止延長了人類生命的三倍,從一部電影可以窺探到不同年齡段的生活體驗,雖然同樣是刻畫生活常態,但楊德昌在電影中講述的生活不像是枝裕和那充滿溫情和治癒,楊德昌刻畫的是那些在都市中漂泊,掙扎,充滿矛盾的人們的生活狀態。

特別是電影中男主人公的兒子洋洋是最為吸引人的一個角色,他天真爛漫,卻又往往在不經意間引人深思。

洋洋愛拍人的後腦勺,因為他想把別人看不到的一面展示給他們。

洋洋在婆婆昏迷的時候不想和婆婆講話,卻又在婆婆的葬禮上說出來感人肺腑的一段話,他說:「婆婆,對不起,不是我不喜歡跟你講話,只是我覺得我能跟你講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就不會每次都叫我「聽話」…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個還沒有名字的小表弟,就會想起,你常跟我說:你老了。我很想跟他說,我覺得,我也老了... ...」

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沒有故作成熟的扭捏之態,有的只是孩子的視野下所呈現的成人的世界。

我在這裡不講劇情是因為這部電影是非常生活化的一部電影,可能不如那些充滿戲劇衝突的電影吸引人,但是當你看完這部電影,並且沉浸其中,每個人都會有不一樣的收穫,總之非常推薦楊德昌導演的這部《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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